“也不知道韩觉今天会不会出场。”
“应该不会吧,主办方不是说韩觉不会登台么?嗯,因为技术原因。”
“又是技术原因。”
“谁让他出了那档子事呢?”
“嘿,话别说得太早,那微特你还么看么?黑客是在陷害韩觉啊,未必真的入侵了电脑。”
“嘿!伙计,是你落伍了。就在……半个小时之前,那个黑客又更新了微特,发了几个从韩觉电脑里拷下来的视频。”
“谢特!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刷到,确定不是洋葱新闻?”
“哈哈哈,不好好学华夏语,就只能看第二手情报。你等会儿再搜搜,推特上应该有英化组或者搬运工把视频翻译过来了。”
“好吧,如果那个黑客没说谎,那韩觉罪有应得……但说实话,今天如果没有韩觉的话,这音乐节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不能再赞同了。”
两个路人在柯本的前面交谈,柯本被动地将这段对话尽收耳底。
类似的讨论,柯本从门口往里走的这短短五十米,已经听到过不下十次了。
今天大部分来音乐节的观众,多多少少都在谈论着韩觉。比如,他看到两个小姑娘在期待韩觉中途意外登场,有五个脸上涂了国旗图案的嬉皮士在为主办方将韩觉除名而感到赞同,有两个球衣打扮的大学生在为韩觉感到不公,三个斯文中产在讨论是否应该公正客观对待些道德有问题的艺术家的作品,其余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人在为错失韩觉的现场而感到可惜。
都很无聊,柯本对这些讨论都很无聊。
他知道韩觉,也听过韩觉的歌,但只喜欢其中的几首摇滚。他对最近发生在韩觉身上的事情也没什么想法,他只是觉得,如果他是韩觉,那他一定会选择去死。不管是羞愤而死,还是悲愤而死,不都挺好的吗?前者可以平息粉丝的愤怒,后者可以扇所有误解他的人一个耳光,是一种行为艺术,用死亡来嘲讽这个世界,用死来拒绝跟这个充满垃圾的世界同流合污。如果他是韩觉,他一定会这么做。
嗯……应该会用枪。柯本一边想着,一边改变了步伐的方向,远离了那两个还在聊着韩觉的路人,走到了音乐节会场里卖饮料的小店。
小店人很多,他好不容易排到了,想买酒,结果小店没有酒水售卖。
柯本想不出一个不能喝酒的音乐节会糟糕成什么样。但眼前的一切情况,都还在柯本的忍耐范围里。尽管今天这个音乐节,他是被迫过来的。
他不是什么爱参加音乐节的乐迷,他喜欢的音乐是重金属摇滚,通常也只能在地下才可以听到。而一切能在音乐节上表演的音乐,他都觉得太过流行,太过温和,太过无聊。
柯本本不打算参加什么音乐节,但他的妹妹艾米硬是把他从房间里拖出来,说他太久没出过门,身上死气沉沉,需要晒晒太阳,感受感受音乐。
柯本捱不住妹妹的打扰,只好在陪她出来。
在付出平常三倍的价钱买了两杯饮料后,柯本离开小店,在人群里躲躲闪闪,回到了妹妹艾米等待他的地方。
柯本看到艾米的时候,她正捧着手机,一脸愤懑地看着什么。
“可恶!”她咬牙切齿地喊。
柯本把饮料递过去,并不打算细问发生了什么事。
艾米似乎知道这一点,所以主动把事情交代了出来。
“你知道吗?那个黑客竟然真的摆出了新的证据!真是可恶!”她把嘴里口香糖嚼得飞快,而且每一下都十分用力。
柯本知道妹妹是韩觉的忠实歌迷,早早抢了音乐节的门票,很大程度就是冲着韩觉来的。
“嗯。”柯本冷淡地应了一声,刚才听人对话就知道这件事了。然而就算没听到路人对话,现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他的反应除了平淡以外什么其他反应都不会有。
“走吧,前面开始了。”柯本提醒了艾米一声。他们到的就比较晚,前方舞台的前面已经挤满了人,几个看不清身份和面貌的人在舞台上调试乐器,证明演出即将开始了。
“不行,再等等,我要好好看看到底发了什么视频。你知道,现在技术很发达,所以黑客可能发的是换脸视频又或者经过后期处理的视频……”艾米拿着手机,不肯往前走。
柯本本就对音乐节没什么兴趣,既然艾米不急,他自然也不会急。
艾米盯着手机,但现场人实在太多环境太闹,她就算戴耳机也听不清视频里在讲什么,所以她只能用手在屏幕上方遮着阳光,勉强观看无声的画面。
“摔了个狗吃屎,然后被人一拳放倒,好吧……法克,真的是韩觉,法克!难道黑客入侵的真的是韩觉的私人电脑?可恶!”
艾米收起手机,在花坛旁坐了一会儿之后,站起来往前面走去。
柯本跟在艾米的后面。他们几乎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距离舞台仿佛有好几百米远。柯本在心里想,真好,又浪费了一天时间。
艾米对黑客新上传的视频还念念不忘,嘴里喃喃着:“我怎么感觉频很眼熟?感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艾米那充满不甘的思索被从前往后的一阵欢呼给打断。
演出已经开始了。
远方舞台上歌手登场,向台下观众挥招呼,观众热情高涨地欢呼起来,给予回应。
首先在台上进行表演的是一位老歌手,很镇得住场子,游刃有余地和观众互动了几句之后,老歌手抄起吉他,直接就进入了正题,开始了表演。
艾米慢慢进入了现场的氛围里,脸上的表情慢慢开朗起来,有时候还跟着一起唱。
柯本则双手放在口袋里,只是默默地听着。
这场五年一办的慈善音乐节果真聚集了全美利坚的大牌歌手,每一个上台的歌手,都是耳熟能详的实力派歌手。就算平时没怎么听过对方的音乐,但也至少在生活中多次听到过对方的名字。
歌手一个一个上到台上演唱,然后下来,慢慢得就到了原本计划里韩觉该出场的时候了。
“希望韩觉出场,希望韩觉出场……”艾米双手合十祈祷着韩觉能够奇迹般登场。
现场不知多少人在心里这么做。
但奇迹最终还是没有发生。
在名单里韩觉前一个歌手表演完之后,紧接着出场的就是名单里韩觉后一个歌手。韩觉是真的被技术原因和谐了。
柯本明确听到了现场发出一阵唏嘘的叹气。
但气氛又很快被激昂的音乐炒热。
又听了几个歌手的表演之后,艾米兴致慢慢降低,最后凑到柯本耳边,说她想回去了,这里太无聊了。
没能看到韩觉的表演,此行的目的基本算是作废,剩下其他歌手们的表演也就那个样子,期间也有几首经典之作被重新演绎,引燃了全场,但老歌手的唱功实在糟糕,现场宛如车祸,有些鸡贼一点的唱到最有难度的部分,就把话筒递给台下观众,美其名曰在跟观众互动。
艾米不想待在这里了。
柯恩没什么意见。
两个人就往外挤过去。
同样有离去之意的观众不在少数。柯本和艾米听到一些人骂骂咧咧地在说场地前面发生的事情。刚才某个老摇滚乐队时隔多年再次合体演奏,观众十分兴奋,蹦蹦跳跳跟着唱起来,结果被保安冷着脸勒令不准跳。还有个歌手想跳下舞台和观众互动,结果被一群保安七手八脚地按住,给推回到了舞台上。
“要实力没实力,要气氛也不给气氛,这样的音乐节听个屁!还不如回家听磁带!”他们是这样说的。
柯本和艾米慢慢地走到了人群的外围。
就在这时,一个看似主办方的人,在某场表演结束后站到了舞台上,拿着话筒,似乎要说点什么。
一些原本要离去的观众渐渐停下了脚步,打算听听台上的这家伙打算说什么,柯本和艾米却依然往外走着,但听完第一句,柯本就被艾米一把拉住。
“因为技术的原因,韩觉已经确认没法进行表演……”台下有人发出不满的嘘声,但这些嘘声都被另一些人的掌声淹没,“但是!我们这次请到了实力不亚于韩觉的另一位重量级音乐人,那就是——”
美利坚竟然还有实力不亚于韩觉的重量级音乐人?
谁?这样的音乐人为什么之前没在名单上?
观众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起来了。
全场安静下来,等待悬念揭晓。
主办方公布答案:“……那就是——顾安!”
底下观众们在愣了两秒之后,一下子温水沸腾般地喧哗起来。
在美利坚,一个人只要是听音乐的,听韩觉的音乐,那这个人就一定一定知道顾安。都说韩觉能够一专封神,这个叫顾安的神秘创作人功不可没。虽然主办方故意混淆了顾安的实力和韩觉的实力,有碰瓷的嫌疑,但听到今天能听到顾安的现场表演,台下观众还是齐声欢呼起来。
比起如今争议满满的韩觉,传闻中的这个鬼才音乐人顾安,从始至终一直被美利坚人民所喜爱。相传顾安出生在美利坚,长大在华夏,成分良好,身家清白,实力强大,立志要为美利坚音乐的发展做贡献,十分伟大,主要还很神秘,在场的观众无论是谁的歌迷,都对顾安讨厌不起来。顾安登场的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个意外之喜。
“终于!终于能看到顾安长什么样了!”
“我虽然也很兴奋,但是,以顾安的唱功……”
“就因为顾安唱功是个垃圾,所以很有可能他只唱这一次!”
大部分观众都是一副“赚大了!赚大了!”的喜悦。
艾米一把拉住柯本,重新往人群里走,她兴奋地说:“等下再走!!”看她的意思,这次出行,听不到韩觉本人的声音,但听韩觉唱过的歌曲也行。
柯本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可以留下,不介意再浪费十分钟的时间。
主办方点燃了大家的期待之后,就不浪费一秒地小跑下了舞台。
全场安静下来,大家都等待着顾安从舞台的其中一侧走到中央。
他们只知道顾安创作出一首一首风格多变的曲子,但除了韩觉,似乎谁也没见过顾安真正的样子。他们对顾安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然而舞台上一直空空荡荡,就连现场伴奏的乐队成员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舞台后方的大屏幕突然出现了画面。
屏幕里出现一个录音室,里面有钢琴,有吉他,有鼓,有贝斯,还有其他的各种乐器。一个穿着黑色运动卫衣的人走进画面,看不到脸,这个人走到了钢琴前面,背对着镜头,坐了下来。
底下的那些欢呼声像水泥一样变得凝滞,渐渐变成了嘈杂的议论声。
“搞什么鬼,是远程演唱?”
“人还是没有到现场?这也太神秘了吧……”
“这样听他的歌跟在电脑里听有什么区别?”
观众们十分失望。
屏幕里的人似乎听不到屏幕外的声音,他拉近放在钢琴旁边的话筒,在身旁电脑上按了一下之后,便自顾自开始唱了起来:
这一切是真的吗,亦或仅仅是幻觉
被困于山崩地裂,无法逃脱现实的牢笼……
歌曲从无伴奏合唱开始,听起来像是合唱,但仔细听,能听出是一人的声音经过多轨录音的效果。
两句之后,观众立马骚动起来。
骚动的原因不是清流一般的开场,而是仅仅是通过这两句歌声,在场大部分人都听出了这个声音来自哪个歌手。
“不是说是顾安的表演么?这不是顾安啊!他唱功不可能有这么好!而且这声音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来着……谢特!!!”
“韩觉???到底是不是韩觉???”
“韩觉怎么会在这里?”
“韩觉是……顾安???”
“啊啊啊啊!是他!是他!”艾米蹦蹦跳跳地尖叫起来,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哪里想到韩觉会以这种身份登台演出。
下一秒,艾米双手捂紧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她不想漏听韩觉的歌曲。尤其是这首新歌。
而一旁从头到尾都冷静着的柯本,早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歌曲上。
屏幕里,那个疑似韩觉的人,将双手放到了钢琴的琴键上,唱道:
睁开你的双眼,抬头望望天空
我只是一个可怜孩子,我不值得同情
因为我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风往何处吹,对我来说已无关紧要……
慢慢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从演唱者的身份,转移到了歌曲上面。
他们感受到了这首歌不是一首寻常的歌。这里面蕴含了创作者极为私人的感情。
“歌词……”听着音乐,艾米那火热的心不仅冷静了下来,还有渐渐变凉的趋势。她想到了韩觉最近发生的事。
从事情发生,再到今天下午,所有人知道这件事之后,都在忙着站队,都在忙着下判断。
她在歌声里听出了韩觉被眼前现实折磨的痛苦,听到了韩觉祈祷般呼吁大家睁开眼。
艾米突然有种预感,她可能以后再也听不到这首歌了。
现场有着数万人的场地,突然变得十分安静,只听得到屏幕里的琴声,和顾安,或者说,韩觉的歌声。
一段清冷琴声被重复两次后,韩觉轻柔地唱道:
妈妈啊,我刚刚杀了一个人
我拿枪指着他的头
扣下了扳机,现在他死了
妈妈啊,生活才刚刚开始啊
然而如今我却远走并抛之脑后
妈妈,喔——
我并不想让你流泪
要是我在明天这个时候未能归来
让生活继续吧,如同什么都没发生
这段歌词好似在讲,一个人在杀了人之后,跑到家里跟妈妈进行告别。
但柯本听完后,却一下子听出了别的意思。
他觉得这是一个自杀者的告白。歌词里被开枪杀死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开枪人自己。
都说家长是挡在孩子和死亡中间的一层屏障,很多人心疼自己死后妈妈会难受,于是也就不敢去死。
而韩觉呢?
韩觉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他就像自己前一段歌词里的那个可怜的小孩,即便快要自杀了,他要安抚的家长,也是存在于幻想中的家长。如果韩觉在骂声一片的现在死去,全世界只会是一片欢呼,究竟有多少人会为他的死而难过呢?
韩觉歌声中的那声喔——如泣如诉,是那么的无助。他什么都倚靠不了。
这就是世界的糟糕之处。人们不知道一人一句汇集而成的恶意是多么可怕的庞然大物,在逼死一个人,从来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他们只会说自杀的人都是懦夫,他们本就有错,如果没错,你干嘛要去死呢?即便最后舆论逆转,风向开始惋惜死者,他们也只是假模假样地点几根虚拟的蜡烛,然后调头去攻击下一个人。
柯本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念头,想着他如果是韩觉就赶紧去死了。其实他也的确想过在一个平常的下午,而且不是作为韩觉去死,而是作为柯本去死。在某个无人的地方开枪告别这个无聊的世界。
看着身旁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的妹妹艾米,柯本觉得如果自己死了,艾米一定会非常非常难过。
相比起韩觉,自己应该算是幸运了吧?
柯本突然感觉自己脸上生出了些许凉意,伸手一抹,才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泪水从双眼淌了出来。
太晚了,我的归宿要来了
我的脊梁开始发颤
浑身上下疼痛难忍
再见吧各位,我要离开了
我将离你们而去,去接受现实的审判
妈妈,喔——
我也不想死去
甚至有时我希望自己未曾来到这世上
艾米留着眼泪,情不自禁地大声喊出了声:“NO!!”
她不是在场唯一这么做的人。现场不少观众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用哭腔大声喊着“不”。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有抑郁的倾向,所以了解过抑郁症的一些资料,她知道严重的抑郁症患者在最后一步之前,会有求救的本能,向周围的人发出求救信号,如果人们忽略了这个信号,那么患者将失去最后一点希望,彻底沉没进最深的泥沼。
艾米觉得这首歌就是韩觉的求救信号。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对于那些把韩觉一步步推向深渊的凶手,她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艾米抱住柯本的身子,埋头痛哭。
但所有哭声都被悲凉的电吉他独奏所掩盖。
舞台上的大屏幕里,电吉他的琴声逐渐减弱,正当人们以为旋律慢慢变得柔和时,韩觉的歌声和曲子的风格猛然一变。
如同狂风,如骤雨。
我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
小丑角,胆小鬼,你会跳方丹戈舞吗
这雷鸣与电闪,着实惊吓到我了
伽利略,伽利略……
贵族大人
但我只是个可怜小孩,没有人爱我
他只是个可怜人家里的一个可怜小孩
饶了这怪胎一命吧
我总是被人使唤,你们会放我走吗
以神之名!不我们不会放你走,让他走
以神之名!我们不会放你走,让他走……
歌剧的唱腔和形式突然出现,观众听得目瞪口呆,像是在悲伤中突然被淋了一场瓢泼大雨。
在今天这个音乐节里,不,在整个美利坚的音乐节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歌剧乱入的歌曲。谁也没想过,但偏偏又是那么的合适。
这歌剧上演的是一场审判。
韩觉仿佛一个人面对数以万计的人,他独自发出的声音,总是被对面一起发出的声音所掩盖。对面那声音有的尖细刺耳,有的油腔滑调,有的含糊犹豫,但合到一起,却能假装成庄重正义的样子,闹哄哄地就要把韩觉当场审判掉。
就好比现实中人们对韩觉的审判。
在我也是这场运动里,韩觉好几次通过官方说明强调了真相,配合了警方的调查,警方调查有了结果也都尽数发布出去,但所有人都不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掌握的真相才是真相,所有人都觉得韩觉和官方联手在掩盖一场谎言,所有人都沉浸在墙倒众人推的快感里。
真是闹剧一场。
所以你们以为可以拿石头砸死我,唾弃我
所以你们以为可以爱着我,再让我一个人死去
哦,宝贝,不能这样对我,宝贝
我必须出去,我必须逃离这个地方……
韩觉的歌声一下子变得戏谑起来。
艾米作为一直相信韩觉是无辜的粉丝,此时情绪也随之振奋起来。她听出了韩觉歌词里的反击之意。
《圣经·约翰福音》第8章里讲了一个故事,大意是,有好事者拉来一个女人,说这个女人犯了淫X之事,按照先知摩西的律法,应该拿石头砸死她,好事者想陷害耶稣拿住耶稣的把柄,于是问耶稣现在应该怎么办?围观者都等着看耶稣笑话。耶稣一边在地上弯腰画字,一边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众人听后纷纷垂头散去了。
韩觉用歌词嘲讽那些用石头砸他却一点也不无辜的人。
他也嘲笑那些深爱过他,如今却又怀疑着他唾弃他的歌迷和粉丝。
在激昂的音乐里,艾米开心起来,以为韩觉会像以往那样,被否定之后奋起反击,结果音乐在艾米呆愣的表情里,渐渐又变得萧瑟起来。
在柔和的钢琴声里,韩觉意兴阑珊地唱道:
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一切都无关紧要
对我来说已无关紧要了
他累了,算了,想退出了。
韩觉在钢琴前坐了一会儿,现场没人发出一声。没有掌声,没有欢呼,人们只是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他们希望屏幕里的那个人能说点什么。
然而从头到尾,除了唱歌,韩觉什么都没有说,又或者,他想说的都在歌曲里了。
过了十几秒,韩觉站起来,离开钢琴。
再几秒,大屏幕突然一黑。
就仿佛是韩觉切断了他和世界的最后一次连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