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都没有在学校见到你,你偷懒啊?”
茶楼里,梁嘉茵动都没动那壶君山银针,而是取出新的茶杯倒苏敬贤茶壶里的普通花茶喝的有滋有味。
听到梁嘉茵问起,苏敬贤打个哈欠:“我有工作要做的,你以为大家都好似你一样,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呀?”
对于梁嘉茵的家境,苏敬贤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这个中英混血女孩的母亲是知名华人大律师,还曾经去香港大学法学部上过几节课,至于她的父亲,苏敬贤虽然不知道其职业,但仅凭对方英国人这个身份,在如今的香港就能够横着走。
梁嘉茵这样的女孩,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白富美,否则向来眼高于顶的陆羽茶楼经理也不会殷勤服侍。
“我刚才进来见你听曲养神,一点也不像有工作要做的样子。”梁嘉茵撇撇嘴,对苏敬贤的话保持怀疑。
苏敬贤懒得和梁嘉茵解释,在他眼里梁嘉茵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家庭优渥,不谙世事,难道和她说自己最近每天陪着上司去夜总会给鬼佬拉皮条选舞女?
“你最近不是在准备乜鬼圣诞节的乒乓球比赛吗?”苏敬贤岔开话题,“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圣诞节了,有没有长进呀?”
梁嘉茵骄傲的扬起下巴:“当然啦,你不要以为只有你才会打乒乓球,我现在的教练拉瑞莎女士可是英国洛锡安区的女子乒乓球冠军,最多一个月我的水平就会高过你。”
“哦。”苏敬贤随口敷衍。
梁嘉茵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噎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愣了半天才不忿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怕我超过你吗?”
苏敬贤把杯子里的花茶泼掉,用热水冲洗一遍杯壁,然后端起摆在梁嘉茵面前的君山银针给自己斟上:“第一,乒乓球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也不参加比赛,就算被你超过都无所谓。第二,以你现在的水平,就算把英格兰最顶尖的乒乓球选手请来指导你,也不可能短短一个月就超过我,如果是你的教练亲口和你说的这种话,麻烦你回去辞退她,摆明擦你鞋(拍马屁)骗钱的。”
梁嘉茵不爽道:“我去找校董会要一个参赛名额给你,敢不敢在决赛场上比过?”
“你进到总决赛再讲啦!”苏敬贤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喂,我朋友到了。忠叔,过来坐。”
茶楼雅间门口,陈秉忠手里拎着一封档案袋,见苏敬贤朝自己招手,赶紧快步进来。
“苏先生,你要的材料我带来了。”陈秉忠来到苏敬贤旁边,将档案袋放在桌上,然后看了眼梁嘉茵,又看看苏敬贤,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敬贤不用问就知道陈秉忠心里在想些什么,身体往靠窗的位置挪了挪,让出位置让陈秉忠坐下:“介绍下,我在香港大学认识的梁嘉茵同学,你也可以叫她凯洛琳。”
陈秉忠连连点头,向梁嘉茵自我介绍:“梁小姐你好,鄙人陈秉忠。”
梁嘉茵礼貌的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伸手就要去拿陈秉忠放在桌上的档案袋:“苏敬贤,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敬贤对她自来熟的性格早就习惯,也不阻拦,反倒是陈秉忠见梁嘉茵要去取档案袋,赶紧满脸紧张的伸手按住。
档案袋里装的东西他之前看过,是关于报纸的所有规划材料,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去新闻署和审计署注册的,对陈秉忠来说就等于是商业机密,他还不确定这位梁小姐到底和苏敬贤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能拦下对方。
见档案袋的另一边被陈秉忠按住,梁嘉茵不由皱起眉头,苏敬贤知道这位的大小姐脾气,也理解陈秉忠在担心什么,笑着对陈秉忠说道:“由她啦,人家是香港大学的正式学生,我哋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的。”
老板都发话了,陈秉忠也只好松开手,梁嘉茵哼了一声,挑衅的看了陈秉忠一眼,后者干笑一声,做出请的手势。
“我这几天不在,报馆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了?”见梁嘉茵已经打开档案袋阅读里面的材料,苏敬贤转过脸对询问身边的陈秉忠。
陈秉忠清了清嗓子:“元朗那边的厂房我和朋友已经布置好,所有设备也都试过,可以正常运转,随时都能开始印刷报纸,现在就等注册创刊版号。”
苏敬贤点点头,赞许道:“做的不错,等会拿着材料和我去政府合署,搞掟手续以后报社就可以开张。”
陈秉忠有些兴奋的搓搓手,询问苏敬贤:“苏先生,报社的其他人也想见见你这位新老板,不知道你几时有空?大家坐在一起饮杯酒庆祝下。”
“刘昌华放了半个月假给我,你安排时间就好。”苏敬贤也觉得自己这个老板好像当得有些不称职,到现在都没有和手下员工见面,于是又补充道:“庆祝的地方就放在太平酒楼,你定好位子通知我。”
太平酒楼是尖沙咀一家档次不错的大酒楼,用来办报馆开业的宴席绰绰有余。
和陈秉忠又交谈几句,商量完开业的事宜后,苏敬贤看向桌子对面的梁嘉茵,女孩依旧手捧材料,看得津津有味。
“喂,凯洛琳,用不用看得那么认真啊!”苏敬贤伸手夺过她手里的纸张,然后重新装回档案袋里,低头道,“我现在要去政府合署做正经事,你返学校啦!”
梁嘉茵被苏敬贤夺走手上的材料也不以为意,活动了一下手腕后随口说道:“报纸我虽然不懂,不过我记得这种创刊的事情是需要有律师陪同公正的,你有冇请好律师呀?”
苏敬贤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身边的陈秉忠。
陈秉忠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凝固,半晌后才开口道:“我之前只是做主编,又不是做老板,不知道创刊需要律师公证不是很正常吗?”
“原来你们没有请律师啊。”梁嘉茵见两人面面相觑,已经知道苏敬贤没有请律师,又开口说道,“没关系,政府合署旁边就有律师楼,你们到了之后请一个有执牌的律师就可以了。”
苏敬贤摸了摸口袋,他这两天没回尖沙咀,身上只剩下百十块钱的零钞,只好无奈的看向陈秉忠:“你身上带钱没有?”
陈秉忠干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元港币。
“我扑你……”苏敬贤一阵头大,看着一脸无辜的陈秉忠,又把粗口咽了回去,揉着眉心对陈秉忠说道,“我现在回尖沙咀取钱,你要不要一起?”
梁嘉茵见两个大男人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扑哧笑出声来,她自认识苏敬贤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斗败公鸡一般的模样。
“大家同学一场,不如我帮你搞掟律师呀?”见苏敬贤起身准备离开,梁嘉茵眨眨眼,笑眯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