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卷着青草树叶掠过原野,天地间一片沙沙的响声,在这一片萧杀中,一阵若隐若现喊杀声渐渐传來。
边境哨卡通往贝桑松的方向有一个大大的丘陵,道路就是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山坡和灌木挡住了人们的视线,但是挡不住声音,当那阵嘈杂声越來越大的时候。肖乐天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气,居然掀翻了那几名普军士兵,站起身來大声疾呼。
“老子我的兵,是萧何信,是司马云……他们总算是赶來了,啊哈哈哈,”
势若癫狂的肖乐天在原地跳着、笑着、尖叫着,而这一次老天爷沒有继续玩他,转角的大道上果然闪出了一队身影。
“老子知道,无论是千难万险,你们都能挺过來,我们是承运而生的,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去,除了你们我还能信谁……”
萧何信跟司马云现在已经累的不成人形了,一夜强行军六十公里靠的就是心中那口气吊着才坚持了下來。
所有的士兵一个额头脖颈青筋直蹦,脑门蒸腾的汗气远远望去如同一阵晨雾。人们相互搀扶,相互依托,我帮你背步枪,你帮我扛手雷,就是靠着不离不弃的这股子战友情才沒有一个掉队的。
“跑……跑啊,看……看啊,边境到了……罗火他们在战斗……他们在为我们争取时间……咳咳咳,”司马云嗓子眼就跟点燃了干辣椒一样半跪在地上狂咳不止。
“挺住……你丫的不能歇着……罗火和兵太郎他们已经挺不住了……”萧何信抄手拽起司马云,托着他的胳膊一起向前狂奔。
“快看,丞相大人已经过境了,大人安全了……”不知道那个眼尖的一眼就看见边境那边狂笑、狂跳的肖乐天了。
大人平安就好,只要肖乐天安全,一切的牺牲就是值得的,在场的小伙子们好像集体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一样,嗷的一嗓子就冲上去了。
所有人都忘记了疲劳,那一刻他们的身体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一样,司马云甩开老萧的胳膊“放手,我还死不了……你是大人任命的远征军第一军事长官,不是教会医院里的女护士,老子不用你婆婆妈妈,”
这时候的战场态势根本就不用思考,法国骑兵从北方的林间小路开始源源不断的冲了上來,看样子马上就要展开攻击阵型了,而翼王他们到现在也沒有摆脱第一波敌军的纠缠。
普鲁士军队在战场的东方进行火力压制,他们的身后就是瑞士边境,距离只有一百多米,只要大军能够冲过边境,法国人绝对不敢深入追击。
“抄家伙上啊,在战场西侧拉开一字阵,夹击这些法国佬……”
气喘唏嘘的士兵很快在战场的西侧开了火,斯宾塞连射的声音密如炒豆,很快这群生力军和对面的普军就形成了一个八字形的射击夹角,就如同一只碗一样倒扣在战场上,把林间小路的出口控制的死死的。
战斗到现在,被打残的法国骑兵营再也坚持不住了,胯下沒有战马,面前还有一群疯子一样的士兵跟他们肉搏,两翼弹雨打的又密又准,死亡率直线飙升。
“上帝啊,您难道要抛弃我们了吗……勇敢的法兰西军人,再坚持一下,继续进攻黏住敌人……”
老营长的左臂已经被子弹打穿了,他吊着膀子依然想鼓舞士兵的士气,但是他忘记了一点,人就是人不是钢铁铸就的,奇迹也不是谁都能创造的。
“撤退,所有人撤退,向东方撤退……”在翼王的指挥下,一个个血葫芦一样的新军战士终于和法军拉开了距离,在密集的弹雨掩护下,距离越來越大。
“好好好,好样的,就这么打……对对对,保持火力压制,让伤员们先撤下了……”肖乐天脚踩着界桩,右手指着战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逼人的霸气。
雷奥在他身边冷静的按动快门,他知道自己事业的转折点总算來了,就冲这一系列东方的专題,绝对能奠定他欧洲第一撰稿人的江湖地位。
现在的战局就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翼王他们已经脱离了肉搏战,被打残的法军早就沒有了进攻的勇气,他们藏身在战场的尸体堆里躲避着东西方向的弹雨,根本就无力反击。
而最新赶到战场的法军,还沒有投入战斗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司马云在最快的时间内,集中了手下所有的手雷和备用火药,最后带着一个班的弟兄在弹雨的掩护下,很快冲到了骑兵潮的侧翼,兜头就甩了过去。
肖乐天自打新军成立的那一天起,就非常重视掷弹兵的培养,这种注定要退出战争舞台的古老兵种,在他的手里焕发了第二春。
这不是因为肖乐天怀旧,而是他根据实际情况而做出的明智决定。在新军成立之初,基本上每场战役都是在沒有炮兵支援的情况下完成的。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短时间之内很难训练出一支合格的炮兵,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新军现在还沒有太多攻坚战的需求,一千多新军完全是当成海军陆战队來用的,他们的火炮掩护注定是在海上。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肖乐天就想好了,他的新军只在舰炮的火力范围内战斗,先把沿江沿海地区给控制住了,等到以后财力更雄厚之时再组建大规模的内陆军队,那时候才是炮兵发力的阶段呢。
虽然暂时沒有炮兵的支持,但是也不代表新军沒有攻坚的利器,沒有火炮但是我们有各种型号的手雷啊。
肖乐天为什么要和诺贝尔炸药厂取得联系呢,他为什么想要在琉球投资一个现代化的炸药厂呢,就是他想要努力的提高手雷的威力,这是新军必不可少的利器。
这次來欧洲,兄弟们沒有带太多的型号,只选择了1公斤重手雷,和竹筒胡椒手雷两种,威力更大的2.5公斤手雷,还有专门爆破所用的5公斤雷都沒有带出來。
不过这也足够用的了,对付法国人的骑兵,这种装满破片的高爆手雷和有限的竹筒胡椒手雷已经足够大乱敌人的进攻阵型。
一颗颗黑漆漆的铁疙瘩扔的又远又准,在琉球的军事训练强度之高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每一名士兵都进行过上万次的模拟雷投掷,和上千次的实弹投掷。
再加上新军中不少兄弟小时候都练过暗器和眼力,玩一玩这些铁疙瘩那还不简单,这一通狂轰滥炸,当时就把增援过來的骑兵营的锐气给打沒了。
“散开,全部散开……保持速度……”法军各级军官喊的声嘶力竭的,但是现在的战场态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脚下的丘陵地带在刚刚的战斗中,制造了大量的杂物。
人马的尸体,破碎的枪械,炸的到处都是的碎石,当然还有那些隐藏在尸体堆里的幸存法军骑兵。一切的一切,都迟滞了骑兵冲锋的速度。
手雷爆炸的烟尘在骑兵阵中连续升腾,轰轰轰的巨响惊了无数的战马,更要命的是那些胡椒面手雷,薄薄的竹筒一旦爆炸就会喷发出一大片灰白色的烟雾,靠近的战马只要吸入这些烟尘,就沒有一匹不惊的。
万幸现在战场已经刮起了大风,受惊吓的战马并不是很多,这些呛人的烟尘很快就消散了,但是这通狂轰滥炸成功的大乱了敌人的进攻节奏。而骑兵想要战胜敌人,靠的就是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力,靠的就是战场进攻节奏。
“得手了,咱们撤……”司马云丢掉最后一枚手雷,开始带着兄弟们撤退,而这时候增援上來的新军也已经开始整个队列向战场东侧平移了。
训练有素的新军严守射击纪律,他们遵从着班排长的命令每一次都至少有十支斯宾塞集火射击,对付骑兵的速度就得靠密集的弹雨來对付,松散的射击根本就无法挡住骑兵的速度。
每一轮齐射都好像战神抡起了巨大的战锤一样,咣咣的砸在骑兵潮上,无数的法国骑兵坠落马下,无数的战马翻滚嘶鸣,整个战场乱作一团。
很快,萧何信的本阵就和罗火他们汇合在了一起,弟兄们顾不得会师的兴奋,且战且退最终和那些增援的普军兵合一处,开始向瑞士边境退去。
增援上來的法军都要疯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在自己的过境上居然还能吃这么大的亏,他们猩红着双眼催动战马往上冲去,但是对面是三百对支火枪而且还是居高临下集火发射,法国人连着冲了三次都被打下去了。
“中国人,你们这是宣战,你们居然向法兰西宣战……看來六年前的战争你们并沒有得到教训,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你们甭想好过了,法兰西会派遣军队复仇的,不管是跨越半个地球还是一个世界,你们都能尝到法兰西的复仇之火……”
“还有你们,该死的普鲁士,下地狱去吧,无敌的法兰西军队早晚踏平柏林和汉堡……”
战斗到现在肖乐天反而放松了心情,敌人都已经开始打嘴炮了,这说明他们已经放弃了,这次突围总算是成功了。
不过肖乐天的兴奋沒有持续太久,当他看见战场上几乎人人带伤的新军之后,当他简单的目测了一下新军的人数后,当场心脏一阵绞痛。
“老天啊,你还是收走我吧,我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肖乐天眼前一黑,整个人摇摇欲坠吓的旁变的约纳斯赶紧抱住了他。
“首相大人,醒醒啊,他们已经撤回來了……”可是这时候的肖乐天已经叫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