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來沒有任何一场旅行是如此的惊心动魄,这一刻肖乐天无比怀念前世花高价去欧洲旅行的经历。舒适的座椅、美丽的空姐、屏幕上播放着欧洲知名景点的宣传片,等落地后则是星级宾馆、精致的西餐、还有热情但老是盯着你口袋的侍应生、商店主们。
在肖乐天的前世,去欧洲旅行除了需要小心不良商人的宰客之外,其他的都是很美好的记忆,可不像这次欧洲之旅自从进入地中海后就接连的噩梦不断。
法国海军疯狂追袭,偷渡上马赛的紧张刺激,还有被困贝桑松时候的应酬周旋,直到现在这场欧洲之旅已经变成了一场惨烈的搏杀,而且还是最原始的那种。
“谁说穿越好來着,哪个说穿越好的给我站出來,我保证不打死你……”肖乐天心痛如刀搅“我赚点钱容易吗我,我练出点兵容易吗,这个该死的老天就看不得我好,就这么玩我,这就是往死里玩啊……”
战局发展到现在,就连肖乐天都已经绝望了,虽然现在丘陵上的肉搏战新军弟兄们并沒有吃亏,反而在局部占了点上风,但是兵力上的差距是不可弥补的。远方烟尘大起的地方是一个整编的骑兵营,少说也要有400多号人。
现在新军所仰仗的那些小陷阱,小技巧已经彻底沒用了,就连阵地战的地利优势也在肉搏中彻底丧失了,只要法军援兵赶到,罗火他们必死无疑。
“撤退吧,现在还有一线的机会,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约纳斯都快气疯了,但是这时候法军连长却拦住了他。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现在的战场态势非常混乱,根本就不是想撤就能撤下來的,双方已经黏在了一起,谁先撤退谁就是被追杀的猎物……”
普军连长是一名老兵,参加过普丹战争和无数次小邦国内战,经验非常的丰富,他的眼睛毒辣的很。
约纳斯是一名称职的外交官,但不是一名优秀的军事人才,遇到这种战况他干着急却拿不出任何的解决方法。
“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我要的是解决问題的方法,这些中国人是整个汉堡市民的恩人,也是德意志民族的朋友,我们不能看着他们白白送死……”
正说着呢,山坡制高点的观察哨又一次发來了信息“报告长官,远方骑兵营已经开始加速,目测十五分钟后进入战场……”
普军士兵们一片哗然,十五分钟太短暂了,这些中国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脱离战场,发疯的法国人已经会死死的黏住他们的,无数士兵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新军在汉堡的光辉事迹,现在已经传遍了德国,也传遍了欧洲,在场的这些普军不可能不知道。从战争一开始,他们的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无数次危急关头他们都恳求参战,但是都被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普鲁士正处在民族崛起的关键时刻,所有的计划都不能出任何的纰漏,在沒有和奥地利分出胜负之前,绝对不能和法国发生冲突。
“德意志还沒做好准备,现在还沒有和法国人叫板的实力。相反这些中国人则不然,他们的势力才刚刚上路,而且打的还是琉球王国的旗号,现在正是光脚不怕穿鞋的阶段。”
“肖乐天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两年,正是顾虑最少的时候,就算法国随后进行报复,也不过是针对琉球这个小小国家來进行的,总不至于再來一次兵临北京吧。”
约纳斯苦口婆心的劝解这些前來接应的法军,一次又一次的打消掉了他们企图参战的心思。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些中国人已经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如果法军再不出手这群人就要全军覆沒在这里。
这一次普军老连长沒有和约纳斯商议,他直接扭头回到连队和他的战士们一起交头接耳,低声轻语。连两分钟都不到,就有不少的普军开始脱他们的军装了。
约纳斯回头一看就傻眼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想干嘛……”
“约纳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有恩与德意志的小伙子们战死,我不想让我们的后半生在悔恨中度过,所以我们要参战……”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脱掉军装就标明已经放弃了军籍,我们以一名普通的普鲁士民众的身份参战……如果引发了外交冲突,我们愿意以罪犯的身份接受裁判,”
约纳斯当时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他想阻止这些士兵,可是肚子里的话却一句都无法说出口。
“我的兄弟们,举起你们的步枪,线性队列进军,发挥火力优势压制法军……我们去救人,”
肖乐天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大群穿着衬衣丢掉军帽的普军,排成一条长长的射击面,一路小跑冲过边境,枪栓撞击和压子弹的声音不绝于耳。在最危急的关头,这些普鲁士人沒有忘记他们心中严谨的道德,终于参战了。
“谢谢,谢谢你们……”肖乐天抬手敬礼,目送普军一路向前。
这时候的战场上,法国骑兵和东方的步兵已经杀成了两群野兽,刀光中血花四溅,喊战声响彻云霄,所有人都已经杀疯了。
翼王他们不是沒看见远方新起的烟尘,他们也知道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但是杀红眼的他们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的选择了,敌我双方谁先撤退谁就是个必死的局面。
“玉碎吧,都死在这里吧,撤退是必死,战斗也是必死,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记住我们出征前的誓言‘以我血祭轩辕,以我命祭华夏’我们离开家的那一刻,就沒奢望活着回去……”
“兄弟们,咱们琉球战神庙再相会,”
所有的新军在那一刻点燃了全部的热血,战场上只有一个吼声“死战……死战不退……同归于尽……”
罗火挥刀砍断一名骑兵的脖子,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扭头望着西方“妈的,残血旗现在还在萧何信的身边呢,要是残血旗在就好了,老子死也能死个爽快……”
“哈哈哈,也罢了,老萧啊,老司马……我们先走一步了,我们临死前帮你们多杀一点,到时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就会大三分,妈的,老子这条命也就能给你们争取这三分的机会了……”
“大人啊,我罗火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咱们下辈子再见了,”一声大吼,罗火再次冲向敌人。
绝望之处,也许就是希望之所。当所有新军都做好了逼死的心理准备之时,在战场的东侧靠近边境的方向,突然传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还有嘈杂的德语指挥声。
拼死搏杀的人们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战场边缘的异常,可是突然间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弹雨扑面而來,无数法军被弹雨击中倒在了地上。
“哪里來的敌人,这群中国人还有援兵吗,哦上帝啊,绝对是普鲁士人,他们居然敢越过边境参战……这是侵略,”
喊叫的军官愤怒的挥舞着马刀,结果沒等他发泄完第二排子弹迎面扑來,当场把他打成了筛子。
“稳住,不要怕,敌人的援军并不多,他们只是想控制战场救走这些中国人,再坚持十分钟,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
“下马,全军下马,不要当活靶子,”
关键时刻,经验丰富的法军营长稳住了混乱的局面,这种对战局敏锐的判断力可不是训练场上能练出來的,这都是在实战中感悟出來的。
普鲁士军队现在只是五百米开外,进行稀疏的射击,他们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想靠自己手中的步枪的精度和射程压制法军,从而让中国人脱离战场。
这群普军手中所持的步枪,就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毛瑟,这完全可以说是革命性的武器。后装针刺线膛枪,采用定装子弹,火枪的精度和射程都已经达到了当时时代的巅峰。
冷静的普军就在战场东侧不到四百米的距离进行点射,每一枪都要非常小心避免误伤,有的时候甚至只是向战场的天空上射击,他们就是用这种射击來保持住对法军的心理压力。
果然,在这一阵阵稀疏但连绵不绝的枪声中,法国人的进攻节奏被打乱了,新军受到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
“撤啊,赶紧撤下來,摆脱接触,不要纠缠了……“肖乐天紧张的浑身都是冷汗,他的望远镜一会观看一下战场,一会又眺望一下北方的烟尘,胸前的伤口让冷汗浸透火辣辣的疼。
就在肖乐天心急如焚的时刻,突然制高点上的普军观察哨大喊了起來“骑兵,法国人的骑兵到了……我们沒有时间了,”
肖乐天手一抖双筒望远镜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就到这里了,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努力和坚持所得到的结果依然是失败……”
肖乐天摆了摆手阻止住了约纳斯的劝解“不用劝我,战场的情况我比你看的明白,四百法国生力军的加入,不仅能够击败罗火和野平太他们,也能封锁关隘,把萧何信跟司马云堵死在法国境内……”
“全军覆沒……老子的三百远征军,这就算是全军覆沒了……”肖乐天的情绪极度的压抑,语调低沉无比。
“不甘心,老子我不甘心啊,”肖乐天突然爆发了,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左轮手枪,居然一头向国境线冲去。
“那是老子我的兄弟,就算死也得我带着你们去死……”肖乐天这一冲吓坏了周围的普军,他们这回可不管你是什么首相不首相了,约纳斯、保罗带着留守的士兵就扑上去。
“冷静,一定要冷静,您是一国的首相,你要带领的不仅仅是这三百远征军,更是一国国家和民族的希望……”
保罗腿脚最快,一个虎扑就把肖乐天扑倒在地,随后普军如叠罗汉一样把肖乐天压倒在地。
肖乐天的下巴顶在大地上,他的右手伸向前方,边境线的界桩就在他手指前方一寸之地,更遥远的地平线上,是影影绰绰杀声震天的战场。
“呜呜呜……你们放开我,让我过去,让我和我的弟兄们在一起……让我们死在一起……”
也许是天地都听到了他的悲鸣,那一刻平地突起一阵狂风,远方的森林和丘陵上的草海,就如同绿色的海洋一样波涛翻滚。
“首相大人……您听,您听听这风声……好像有点诡异,有点不一样……快看啊,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