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前,他在南山之上好好地搜刮了一番,将灵草仙芝全部纳为己有,好好地让云师叔心疼了一把。将搜集到的药材全部装入芥子袋中,就为了能够随时炼丹,不必为原料发愁。
人间充满污秽之气,仙草妙药难以生长,用普通的药材炼制出来的丹药,又无法达到上乘,所以沈飞才特意从山上带了许多的药草回来。
不过丹药使用的速度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继续以这种速度消耗下去,从山上带来的药材很快就会枯竭。为此来时的路上沈飞就已经想好,今天一次性炼制两炉子的丹药,一炉用顶级仙草配方,熔炼完成;一炉用平日里自己随手储存下的普通仙草熔炼制成。由此出两炉丹,以后遇见意外状况,两种丹药随意选取,再不能见谁都给予最顶级的仙丹了,实在太不划算。
先炼制顶级的丹药吧。
下山之前,从云师叔那里学会了炼丹之法,沈飞深感这是一项受用无穷的技术。过去配药的时候,为了让各种药材的药性充分混合,都是要将需要用到的药草互相聚合在一起、研碎完成,再用铁锅烧煮的。这样一来,药物在研磨的过程中完整性被破坏掉了,营养成分流失,药力损失了大半。
炼丹很好的解决了这一点,将所有的丹药放在一个巨大的铜炉里,用世间最精纯的三昧真火炼制,整个过程保证铜炉的密封性完好,等到时辰到了,丹药的所有精华全部被保存在炼丹炉中,经受空气的风化从而形成药丸状的丹品,药效是药汤具有的十倍还多,是真正的将所有精华集于一体的大成之作。
普通人类难以炼丹,是因为凡间之火过于焦躁,烧烤过的东西脆而碎,不成形,三昧真火是神火,稳定而热度更盛,是烧制丹药的不二法宝。
沈飞是火木圣体的拥有着,能够同时使用火系仙术和木系仙术,是炼制丹药的基础条件。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各有所长,五大属性元素之中,以火系元素最为爆裂、阳刚,木系元素次之,沈飞体内因为有着火系最强仙剑王剑九龙的存在,而一直不敢轻易施展火系的仙法,不敢随意调动火系元素,直到此刻,在这寂静空旷的密林中,才敢释放出本我,召唤了三昧真火为己所用。
“干、已、申、辛、更,生。五行创生昧火之术。”
“呼”的一下,一朵火苗出现在沈飞的指尖上,这火苗呈现出明亮的颜色,任凭林间清风吹拂也是稳定向上,火苗内部灼热,距离树木近了,便可将树皮烤到融化,唯独不伤害沈飞,看得出来,为他所控。
“三昧真火,真是好东西。要不是九龙一直捣乱的话,真想与人敌对的时候,用它作战。”
“臭小子,你乱放狗屁,自己不顶用,少拿我说事。”没想到沈飞低沉的自语被体内封印的九龙听见了,招致破口大骂。
赶忙乞求道:“九龙大哥,我的意思是您威势太盛,随便动用与您同源的力量会对身边人造成太大的伤害,您不要误会了。”
“臭小子,你这个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两面派,我算看清楚你了,以后不要来求我,就算跪在地上舔我的脚趾,我都不会理你。”
“九龙大哥,喂,九龙大哥。”沈飞努力呼唤,可惜九龙已经陷入了沉默,再不想回应他了。
身边安静了下来,沈飞无奈地吐吐舌头,心说:真他妈是隔墙有耳啊,来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都得不到安宁。
大概是心情有些激动,身子往旁边一扭,凝立在指间的三昧真火碰到了旁边的杨树,“呼”地一下将对方点燃了,冒出滚滚黑烟。
“该死,三昧真火太过灼热,一碰就着,又惹麻烦了。”沈飞说错了一点,三昧真火不止灼热、一碰就着,而且燃烧起来的火焰更是难以被扑灭,火苗顺着东风,在林间乱窜,很快便形成巨大的火势。
沈飞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却也总归是见过大场面的,快速镇定下来,稳住心神,施展五行创生术中间的驾驭之术,操控旺盛燃烧到肆无忌惮的三昧真火向着自己靠拢,勉强维持。
火焰是五行属性中最为爆裂的一种,形态不定,不容易被控制,和木系元素的难于创生,易于控制的特点截然相反,沈飞控制这些火焰聚拢在身边,可以说是费尽了气力,等到周围的树木都化为灰烬了,才敢重新将它们释放出来。因为没有了燃料,火焰无法继续扩散,燃烧在黑色的地面上,始终不灭。
“每次都是这样。”尤记得第一次使出三昧真火的时候,要不是云师叔在身边及时出手,差点将南山的山头烧到精光了,沈飞心有余悸,又有些想念云师叔了呢。对于这些忽然从生活里消失了的“老家伙”们,沈飞有的时候真是蛮思念他们的。
身在大火的炙烤下,沈飞汗流浃背的,三昧真火的温度远远无法和九龙的毒火相比,不能在汗液渗出的同时将它们蒸发干净,却也仍然具有着一定的热度,身在其中,虽然不会灼伤自己,却也是难受极了。
沈飞咬咬牙,努力地将剩下的火焰向着一个地方聚合,将它们压缩在方圆三尺的小范围里。总算做好了这些,沈飞已经累的不行了,平躺在地面上气喘吁吁。
“真他妈累啊,不愧是五行中最爆裂的元素,三昧真火可真是难以控制。连自己创造的火焰都这么难控制,那么九龙的毒火就更不必说了,难怪将九龙王剑称为焚天灭地了,火焰这种东西真的是太霸道了。”沈飞由衷感叹,两次炼丹的经历,都让他狼狈不堪,由此对于火焰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说起来,自己这个火木圣体也真是够蛋疼的。火系元素太过爆烈,难以控制,易于创生却不听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暴走了,还将自己置于险境;木系元素难以创生,方便控制,形态相对稳定,就是在创生的时候需要赋魂,被他用种子创生的方法解决了。两种元素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同时出现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有意捉弄自己。
“老夏曾经说过,它和九龙是同一级别的大妖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沈飞擦擦汗,坐了起来,时间不等人,今天晚上还有比赛要打,炼丹完不成比赛就要空缺了,他可不想让观众们以为自己昨天是在放空炮,说大话。
摆好了位置,沈飞再一次挤压三昧真火燃烧的半径,进一步压缩它燃烧的幅度。三昧真火是无源之火,不需要燃料的补充就可以燃烧,保持它燃烧下去的是空间中的火系元素,据说在三昧真火点燃的时候,空间中的火系元素会自动汇聚过来,像是飞蛾扑火那般释放出生命的最后一点光芒。
从远处看,一朵橙黄色的火苗燃烧在密林最深处,茂密的林影遮不住火苗跃动的光芒,仿佛是一个降临在地面上的小太阳,正在熊熊燃烧。终于将火焰控制在稳定的范围内,沈飞从芥子带中取出了一方三足铜炉。说是铜炉,其实其中加入了少量锡和铅的成分,使得分量更重,耐热性更好。三足触地,每一个小足前端都是虎头的形状,各自独立,互相间距相等,保持了居中对称。炉身刻有云纹,纹理被磨损严重,可见铜炉年代已久,上压炉盖,末端被一条铜链系牢与炉身连接在一起,大概是为了便于开启之用。
整个铜炉有一人多高,是云师叔平日炼丹所用之物,沈飞此行下山,云师叔忍痛割爱,大方地将这件宝贝赠与了他。铜炉之内因为长久炼丹,里面积压着千百炉仙丹炼制残存下的仙蕴,每一次炼丹的时候,这些仙蕴都会积压,从而对下一炉的丹药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以此类推,仙丹的药效就越发增强了。
沈飞天生神力,这一人多高的铜炉撑在手里和平常人扛一袋大米没什么区别,随便一扔,这铜炉便被立到了火堆上,之后打开炉盖,将一众仙草放入进去。沈飞练的丹叫做“固神丸”,其中的仙草配比是固定的,需要精心挑选分量,才能保证最好的药效,为此沈飞甚至带来了一杆紫金称,好称取分量,保持配方达到最好的效果。
盖上炉盖之后,三昧真火即在三虎足架高的铜炉底座下炙烤,沈飞只需要看火就行了,没什么事做。
三昧真火自行吸引空间中的火元素,自行燃烧,除非将空间中所有的火元素消耗干净了,否则永远不会熄灭,沈飞要防止的是火势进一步扩散,仅此而已。
就这样盘膝打坐在铜炉的旁边,在这方炉子不断加热的时候,沈飞开始了今天的修炼,炉子里源源不断冒出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身边,恰似如真似幻的迷蒙仙蕴。沈飞仿佛回到了仙山之上,回到了那清静无为,仙蕴留存的地方。
在世人眼中,仙山上的仙人过的是清静无为,远离尘世的生活,其实不然。仙人的首要目标是斩妖除魔,为此,只在有妖兽出没的地方,才会存在仙人的踪迹,鲜少与凡人接触,便是因为这一点。
沈飞下山,等于说是打破了仙人不参与凡间事物的传统,下山之前,师父命他先考察清楚了佛宗到底是否和魔教暗通款曲,互相之间有了违背正道的交易再行传道之事。下山之后,沈飞直接将这一点忽略掉了,仔细想想就能够明白,佛宗和魔教之间的暗通款曲,那必然是最顶层之间的事情,自己要如何能够知晓呢,以一个掌门弟子的身份,见到佛宗灵隐寺主持都很勉强了吧。所以干脆直接进行传教之旅,等到道教在人间获得了足够的声明之后,再逼迫灵隐寺主持现身好了。
沈飞是冬末盼春的时候下山的,现在已经过了夏天,入秋了,也就是说,度过了将近六个月的时间,感觉这六个月时间真的很漫长,往前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必须经过深思熟虑。如果说仙界的修行考验的是意志,考验的是你有没有一颗坚定不移地、一往无前地走下去的心,那么在人间度过的每一夜,迈出的每一步都考验的是你的智慧,考验你能否在这纷繁复杂的岔路口中,找到一条能够达到终点的小路。
山上累的是身体,山下累的是心,全然不同的体会。好消息是,沈飞基本上已经捋出一些头绪了。
火苗旺盛的燃烧,导致铜炉周边的温度高升,沈飞满身是汗,体力流失得很快,想到今天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便从芥子带中找出了所剩不多的几粒仙丹,正要服下,却忽然心中一凛,内心深处产生一丝预警。
“是什么!”凝目抬头,看到头顶天空被巨大的黑影遮蔽,一只熟悉的巨鸟正从天空中俯冲下来,“这是墨鸦!”沈飞马上明白了,长宫子一直都在暗中监视自己,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他以一己之力屠戮长宫子身边两大高手,数十门徒,导致长宫子这个教派内的左护法名存实亡,对他想必是恨透了的,因此养好伤势后便始终藏在暗处,偷偷观察他,等待奇袭的机会。
眼下自己身在郊外,没有七小的庇护,也没有纳兰若雪在身边,更是因为炼丹体力消耗巨大,正是他辛苦等待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飞立刻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等到墨鸦从头顶扑落的时候,就势一滚,藏在了铜炉的后方,没想到墨鸦锐爪不畏惧刀削斧砍、雷劈火烤,径直抓向铜炉,将炉身掀翻,炉盖严丝合缝,铜炉先是一歪,立在地上,再被墨鸦掀起的风动,以圆滑的炉身为支点,侧着滚出去了,炉体灼热,沿途碰到的树木、草坪都被点燃,再加上始终不曾熄灭的三昧真火,整片树林霎时被大火吞没。
(梨树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