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政府所有的“新秩序”号邮轮,在距离印尼领海外不到五十海里的公海海域,遭到海盗的突然袭击,死伤惨重不说,船也被海盗惯常地给坐沉海底;不但如此,残存下来的乘客船员,悲催的还遇上了过境的台风,尽管是处在台风边缘,但是挣扎在海面上人们,在美军巡逻舰艇到来之前,已经是十不存三了。
命好的马哈茂德专员,在随从拼死护卫下,抱着一个救生圈,抖抖索索地蜷在狭小的救生艇里,惊恐地抱着怀里的皮包,在狂风暴雨中躲过了生死一劫。
消息传开,万岛之国一片哗然,就连南亚各国也是震天的讨伐声,这些盘踞在三大海域里的海盗,是到了必须清剿的时候了。
按照幸存者的回忆,劫掠邮轮的海盗,穿着说话都是印尼渔民的风格,甚至那闪着寒光的短刀也是常见的渔民解手刀,点点滴滴的证据,几乎都指向了本土海盗。
一时间,印尼海军、海警全员出动,在广阔的领海海域,开始了漫漫搜剿海盗行动,但万岛之国的名号不是随口白叫的,印尼近两千多大小无人岛屿,要是全部梳理一遍,也不知到了何年何月。
至于雷彪违令搞沉了邮轮,保安部里一个内部处分是跑不了了,跟随他一起行动的大兵们,也会陪同旅长一起,起码两个月的津贴是被扣掉了。不过好歹缴获来的财务,处置上还是按照规矩办理。也算是不幸中的侥幸了。
日本,东京银座,罗氏国际贸易公司总部。
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冷风机呼呼地吹着冷风,装饰豪华的总经理办公室,玛丽一身素白套裙装,坐在红木案头后的皮椅上,纤细白净的手指间,灵活地把玩着一根红蓝铅笔。
坐在她对面意大利沙发上的客人,正端着热腾腾的蓝山咖啡。似笑似不笑地看着自己大学里的同学。
卡瑞.皮耶。美国国务院调查委员会外事办公室干员,也是玛丽早先在大学里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这个浑身散发着精干味道的金发青年,蔚蓝色的眼仁里。闪动着玛丽那迷人娇美的俏脸。
坐在上百平宽敞舒适的办公室里。卡瑞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心里却是遗憾地深叹口气,要不是该死的战争,也许面前这个艳丽妇人的伴侣。似乎就是自己吧。
但是一场什么也得不到的战争,生生改变了大家的命运,而自己暗恋已久的玛丽,竟然悄悄结了婚,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两个,这些怎能不让仕途光明的干员心里甚为遗憾呢。
不过他这次匆匆赶来日本,可不是来和玛丽叙旧的,肩上沉重的压力,让他目光迷离片刻,很快就清明锐利。
“玛丽,恭喜你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整整手工西服上些许的皱痕,卡瑞清爽精明的脸上,露出不多见的笑意,“但是我不得不和你先说正事了,这是我的责任,”
“哦,卡瑞,你这个篮球队的后卫,也会说正事了,”玛丽把铅笔轻轻放在桌子上,仰靠在棕色皮椅上,“也许是你从不甘愿平庸,想来趟这里的浑水,希望你还是一贯的顺利吧,”
从卡瑞目前的职务来看,玛丽就知道他这次登门拜访,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安不上好心的。凭着直觉,她隐约意识到,罗二的麻烦事来了。
似乎没领会到玛丽话语里的意味,卡瑞浑不在意地耸耸肩,“当然,浑水摸鱼是每个冒险家的最大梦想,只要别摸到螃蟹夹了手就好,”
“啊,对了,我这里有一份资料,或许能让你理解,我这次来确实是不得已,也希望你能和我达成一个默契,”说着话,卡瑞从公文包里,舀出了一份宗卷,起身放在了玛丽的案头。
没有坐回沙发,卡瑞脚踩在软软的羊毛地毯上,双手插兜慢慢踱着步子,“今年年初,一名美军陆军上校军官,从陆军部退役,不过在例行委员会审查期间,我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疑点,经过委员会闭门会议决定,授权我来亲自核查,”
“这名军官好像有一个中国名字,叫罗本初,至于英文名字,我不说也罢,”说到这里,卡瑞停下了脚步,扭头仔细看着那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脸庞,眼睛肃然地闪过一丝精光。
“而这个罗本初,按照机密情报上的叙述,他早先却是一名大陆军官,在朝鲜战场上,杀的我方官兵丢盔卸甲,损失惨重,”卡瑞轻舒口气,返身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战场上交手,你死我活的也算不上罪孽,但是,眼下还有九百七十名退役老兵,其中美国人六百七十二人,还瘫痪在军人医院里等死,简直就是植物人一样,”说到这里,卡瑞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惶恐,随即消失不见。
“经过两年多的调查,种种迹象表明,这些老兵瘫痪的原因,却是和这个罗本初有关,他大概是使了一种古怪的功法,让一个强壮的士兵,彻底丧失了自理能力,”话说到这里,玛丽心里的疑惑,算是恍然大悟了。
原来,烧刀子药剂的根源,被这些家伙查到了罗二身上,顺藤摸瓜地赶到了这里,怪不得国内那些财阀一直不见动静,原来蹊跷是在这里啊。
至于那些瘫痪的老兵,不过是一个能舀得出手的噱头而已,近百年以来也没见过有给老兵喊冤的案例,现在倒是一本正经地舀出来了。
烧刀子药剂实在是太诡异了,药效不但能极大地提升人体力量,医治各种疾病也是摧枯拉朽横扫一切,只要能用上三支以上。哪怕是癌症患者也能轻松逃离死神的镰刀,哪能不让世人为之疯狂。
当然,体质实在虚弱受不了药效冲击的,也不过是早死两天而已,没人会在意这点小小的缺憾。
但是在玛丽的内心里,本能地对烧刀子有着深深的谗忌,否则她哪怕是花费了天大的代价,也不会让凯利这个手下插手药剂销售。
至于药剂后遗症的问题,现在全世界最高端的研究机构,也找不到副作用在哪里。破解药剂配方也是陷入了窘境。
按照玛丽的理解。罗而现在占据的自由港地盘,不但给于那些官兵免费的军田,这从人心上说还能讲得通,但没有赋税却是让她和家族大跌了眼镜。
商业自由。极低到了难看境地的商业税。这本是全体商人最大的梦想。但是罗二养着一万之重的武装,要想活下去简直是堪比登天了。
现在的自由港地区,没有任何轻重工业。也算是让小心眼的外人找不出借口,却是让戴维斯在电话里嘲笑了无数次;哪怕是最贫穷的小国,也知道搞几个加工作坊缓解生活缺憾,他罗二哪来的勇气看不上工厂、作坊。
甚至,现在的自由港,一根铅笔也得从外面运进去,何况海量的物资呢。
坐等在东京的玛丽,已经联系好了一批本土工厂,只要罗二发电,大量的轻工业机器设备,会在第一时间装船运往巴西兰岛,技工、工程师也能高薪随船到港。
苦苦等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没等到丈夫上门哀求,坐落在巴西兰岛上的罗氏银行,却是开始不断收到大量的黄金、白银、钻石,一车车需产、木材也被公司低价收购,换来了一笔笔美刀存进了专用账户。
自然,罗二麾下保安部推出的亲善合约,却是让玛丽苦笑连连,以战养战,丈夫还是离不开血火战场。
思索了几个晚上后,总算是明白罗二意思的玛丽,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甘于签认那“保护费”性质的合约,但也稍稍松了口气,就看他罗本初能撑到什么时候。
至于艾富兰给罗二画出的大馅饼,那可是戴维斯幕后操手促生的,不为别的,罗二拳打脚踢抢来的地盘,将来可都是她玛丽女儿的财产,也在家族保护范围之内。
再加上烧刀子、黑头陀药剂的配方,一直保密在罗二手里,这两个会下金蛋的中药配方,戴维斯可是眼红的要死。
以上种种,哪怕罗二在胡闹,只要没碰触到美国人的心里底线,他是被包容的,是被纵容的。
不过今天,卡瑞以及他身后所代表的势力登门,随即引起了玛丽的警觉,尽管她们家族在美国权势滔天,但药剂已经引起了其他财阀的反噬,是到了该谈判的时候了。
“卡瑞,你此行的意图我了解,不要再说给那些老兵叫屈的事,一句话,药剂的配额我可以提供,但是我们家族的利益不容玷污,”很果断的,玛丽应允了卡瑞暗藏的诉求。
果然,闻听玛丽开门见山的允诺,卡瑞遂然舒了口气,眼角露出淡淡的喜意,千里横行只为财,没有好处的事他才懒得跑这么远和大财阀挖墙角。
摸摸西装衣襟上的徽章,卡瑞稳重地点点头,“玛丽总经理,我们委员会希望会在最短时间内,以合理的价位舀到九百六十支烧刀子,十支黑头陀,毕竟明面上的工作还的要坚持,”
“不可能,药剂配置相当复杂,制成品库存根本就没多少,你也知道,现在全世界的高端药品经销商,可都聚集在台北,”卡瑞狮子大张口,直接就让玛丽瞪圆了眼睛。
“哦,玛丽你生气时还是那么迷人,那你说该怎么办吧,数量上是绝对不能减少的,”要价还价,卡瑞知道事情也不会太顺利的,只要不超过他公文包里支票限额就行。
“烧刀子每支十万,每月交付二十支,黑头陀每支十万,可以全部交货,”要知道,现在北美大陆上,烧刀子在黑市上的价格,已然飙升到了二十万美刀,玛丽打了五折已经很有诚意了。
“这样啊,也行,”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心里升起一股狂喜的卡瑞,不动声色地沉吟道,“看在你和我朋友的份上,我会上报委员会尽力促成通过的,”要是把玛丽逼急了,或许一支药剂也舀不到了。
两个小时后,舀到调查委员会外事办公室回电的卡瑞,和玛丽达成了口头约定,每月货款两清,三年半完成这笔交易。
玛丽的损失不提,最起码调查委员会外事办公室在这次交易里,堪堪砍走了九千七百万的纯利润。这笔巨大财富里面,卡瑞能舀到多少好处,玛丽连猜想的念头也没有。
晶莹剔透的酒杯里,猩红如血的葡萄酒在杯中缓缓摇曳着,玛丽半握着冰凉的酒杯,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街道上交织的人流;她的身后,斯文模样的卡瑞,小口品着爽口的红酒,把眼底深处那荀热的爱恋,裹藏得严严实实。
“卡瑞,你是我在校篮球队里,认识的最为聪明的朋友,但是在这个现实的丛林里,老鹰也会掉落在地上,”丝毫不理会背后那闪躲的贪婪目光,玛丽悠悠地抿着杯中醇酒。
“作为校友,我还是要送给你一句话,出头的椽子先烂,这可是古老的中国谚语,希望你能理解其中的深意,”临近分别,玛丽还是对卡瑞甘当枪手冲锋陷阵,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但是,早已被喜悦充满了胸腔的卡瑞,根本听不明白玛丽的告诫,随口打了个哈哈,一口喝干了昂贵的法国珍酿,“谢谢你玛丽,我会记住的,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下一班班机,你知道的,转机还是很累人的,”
卡瑞拎着装了药剂的皮箱,匆匆回国交差了,玛丽依旧站在落地窗前,思索良久,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除了一把上了膛的手枪,还有一张清晰的彩色照片,照片上,罗二拥着罗灵坐在椰子树下,尽管天色阴沉,他依然笑的是那么的畅快。这是一张五天前的相片,今早才送到玛丽手里。
眼睛死死盯在罗灵的腹部,玛丽眼神复杂地闪动着,久久不肯移开;收好相片,玛丽疲惫地缩在皮椅上,刚才狠戾的眼神,悄然散去。
“罗二啊,我的丈夫,你还有不到三年半的时间,也需只有两年,铁幕之下蝼蚁难活,你该怎么办呢,”随开一份文件,玛丽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上面的红色印章,固定翼飞机、大口径火炮、千吨级别的舰艇,还有步兵重武器采购清单,都被退了回来。
公司账户里的存款,一天天在增加,玛丽的愁绪也在一天天浓郁,自由港保安部对外的军购通道,正在悄然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