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台北的凯利,怎么也不会想到,罗二会用如此血腥的手段给他出气,但效果却是出奇的见效,起码在以后的几年里,没有哪个势力会以势压人,起码得摆出文质彬彬的嘴脸,和气生财嘛。
“新秩序”号上的乘客,一半以上是以印尼籍商人为主,毕竟台北所属岛屿政府,在美国投资的刺激下,已然开始了经济复兴,岛上所需的各种工业、农业原料,还是需要大量进口。
而作为南亚最大的原料出口国,印尼商人是万万不会忽略买家的钞票,自然这条航线上人流会熙熙攘攘。
况且原菲国事实上已经分裂成了七八个大小不等的势力团体,在动荡尚未平息前,还没有多少商人敢于冲锋陷阵,用老命给其他人趟雷。
也只有西方鬼子商人们,仗着背后的大靠山,能坦然登岸,去和罗氏保安部、摩洛人,以及当地各大部落打交道;至于美国人占据的地盘,更是掀起了一番热闹的投机热潮。
隐隐泛白的海面上,邮轮上除了值班的船员,大部分人都在舱室里熟睡,就连瞭望的水手,也偷空钻进了值班室,找个暖和的地方打盹去了;有了海上雷达的监视,航线上的异状已经可以第一时间被发现,瞭望手的功能也随即退化到了二线。
黑蓝色的海面上,邮轮保持着匀速劈开海浪,留下一道翻卷的白线拖挂在身后,没人会注意到。一个附着在后面的黑点,在渐渐变大。
雷彪乘坐的“七号”大型快速海岸巡逻艇。经过了一夜的长途跋涉,早就看住了这条国际航线,现在趁着海面上的阴暗,紧紧咬在了邮轮后部。
“旅长,艇上的油料不多了,再有三十分钟,咱们就一滴柴油也没了,”一脸担忧的木海。套着一件破烂的丝绸短衫,指挥着手下拉起了两层渔网,遮蔽住快艇主要部位后,摇晃着走到雷彪身旁。
要知道,今天他们可是要以海盗的名义,登船干脏活,虽然这事已经干得顺手了。但动用制式快艇还是头一次,不遮掩一下直接就露馅了。
自然,雷彪是明白木海的心事,捏着步枪的大手紧了又紧,面色不变地眯起眼睛,“老木。你放心,油料前面的邮轮上多的是,上面的人也跑不了,尽管踏实干活就行,”
既然上司都无所谓。木海也就稍稍松了口气,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只要能完成罗长官的指令,完事后迅速撤退就是了。
当快艇低沉地猛然加大了嘶吼声,这艘遮挡了弦号的武装巡逻艇,斩开两道惨白的的水线,擦着邮轮左侧阴影处,飞快地贴上了邮轮。
到得近前,高达八层楼般的船身,让雷彪深切地领会到,百吨级和千吨级的差别,简直如同的孩童和壮汉的差异;不过今次跟随上来的孩童,牙口可不是一般壮汉能抗拒的。
随着雷彪的手势,三名米沙鄢人水兵,光着膀子嘴里咬着短刀,一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飞快地转动着三角爪钩的悬绳,眼睛死死地顶着邮轮甲板。
论起海上讨生活的手法,就是雷彪也自认不如眼前的水兵,这些从当地海盗里精选出来的老手,要不是诡异的烧刀子,还有高额的津贴,早就溜溜跑不见影了。
“呼、呼,”三只高高跃起的钢爪,拖拽着结实的绳索,接着快艇的速度,飞速砸向邮轮甲板边缘上的栏杆,一只碰地撞在角弦船身上,弹开掉落时把另一只钢爪也缠了下去,咚地一声钻进了水里。
好在第三只钢爪距离较远,稳稳地一声闷响,死死扣在了围栏下的角铁上,水手借势狠狠地拉了几下后,咧开大嘴对着雷彪就是咕噜咕噜大叫两声。
“草,说汉语,你丫的当不上班长,还不是不会说汉语,本事再大也是当大头兵的命,”背枪上肩,雷彪笑骂两句,一巴掌拍开水兵,拿过麻利地打了个活口,绳索就此把快艇和邮轮绑在了一起。
亲自操持船舵的木海,在驾驶舱里看到雷彪的作态,忍不住又是一阵呲牙,要想让绳索不被崩断,他也只有小心翼翼稳住了船速,尽量和邮轮保持同步。
但现在快艇上的油料实在的太少了,要是蹬帮行动稍微差池,那邮轮绝对会把快艇甩得远远的,回来的退路也没有了。
“十分钟计时,火炮准备,”给自己留下十分钟富裕量,木海冷冷地下达了命令,快艇上的小口径火炮,还有大口径机枪,虽然对付坚挺那是找死,但在海上逼停邮轮还是有把握的。
实在不行,也只有开炮武力威胁了,木海眼睛瞪了甲板上雷彪两眼,缓缓推动操作杆,努力抗拒着邮轮掀起的海浪。
甲板上的雷彪,也知道时间的紧迫,抓紧绳索回头打了个招呼,随即腾身而起,凭着强悍的臂力向上爬去,不到三十秒,踏的双脚已经踩踏在邮轮冰冷的船身上。
在踏的身后,一个班的武装士兵,背负武器,穿着各式渔民粗布短衣,赤脚先后攀上了绳索。
当最后一名大兵脚踩在船身上,尚未攀上栏杆,蹲在颠簸船舷上的水手,急不可耐地用短刀割断了绳索,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紧急情况,还是安稳妥当的为好。
绳索脱离链接后,快艇马上拉开了距离,甲板上罩着防水帆布的武器,也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在水手的操控下,枪口炮口遥遥指向邮轮上方,子弹炮弹已然待发。
邮轮后甲板,湿漉漉泛着锈迹的栏杆下部,一双满是疤痕的大手,突兀地抓紧了拇指粗的钢筋。雷彪凶狠的一只大眼睛,合着那只意味明确的眼罩。出现在船舷上。
四下扫视一眼,雷彪翻身越过栏杆,顺过身上的步枪,打开保险的瞬间,人已经窜进了黑影里;在他登船的位置上,很快一个个矫健的身影,先后翻上了甲板。
要不是有着药剂极大地提升了力量,就凭着邮轮那将近二十米高的船身。至少有大半的士兵,根本不可能轻易登上甲板。
不用雷彪吩咐,拿着各式陈旧武器的士兵,十人熟练地分成五个小组,按照各自分工,开始占据邮轮关键位置;一路上,遇到的值班船员。在枪口的威慑下,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没有武装保护的邮轮,在哪怕是最简陋的火器面前,也只有俯首帖耳的投降了。很快,邮轮驾驶舱、动力藏、通讯实被大兵一枪不发地拿在了手里。
驾驶舱里,叼着烟卷的船长。被突然闯入的雷彪一枪打倒在地后,舱室里的大副、舵手、海图值班员立马举起了双手,大家心里都明白,这趟航行倒霉崔的遇到了海盗。
而冲进船后部底层动力藏的大兵,一阵乱枪之下。五名马来籍船员倒在了血泊之中,两台轰鸣的大型柴油轮机组。也被切断了油路。
原来以十五节速度航行的邮轮,缓缓停住了脚步,那巨大的烟筒里,淡淡的黑烟消弭了踪影;“好啊,总算是停下来了,”满头大汗的木海,欣慰的放慢了船速,再看油量表的指针,几乎到了最下沿。
随着邮轮的止步,巡逻快艇也原地停住了脚步,但是甲板的水手,紧张地打开了枪炮保险,严防有人趁乱逃离邮轮。艇上八名船员,很快派出了三个强壮大汉,登上邮轮找油料去了。
雷彪是事木海管不着,但快艇返航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好啦,开始行动,先把印尼人给我赶上甲板,”坐在驾驶舱高高的船长大椅上,雷彪横枪放在膝头,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于是,邮轮上放肆的枪声开始响起,三等舱、二等舱里的乘客,被手枪当场打翻了十几个强硬的乘客后,乖乖走上了甲板;两名持枪士兵,站在了一等舱的舷梯上,没有继续往上搜索。
下面纷乱的枪声,当然惊动了最上层一等舱的乘客,马哈茂德这个尊贵的客人也不例外,室内昏暗的灯光下,印尼政府特派专员手脚利落地窜下床,一把抱住了床头的皮箱。
也只有那皮箱进紧紧抱住怀里,他才不至于慌忙乱了分寸,“侍卫、侍卫,该死的,”嘴里大声喊着,马哈茂德缩在床脚后面,眼睛紧张地盯着舱门。
“专员,我们就在外面,下面应该是来了海盗,不过人数不多,”舱门外,侍卫头目沉稳的声音,让马哈茂德紧张的脸上,舒缓了不少,人也轻松地站了起来。
“海盗?这里可是离巴拉望不远啊,美国人怎么能放纵这些强盗呢,真真是该死,”也不知道是在骂海盗,还是在骂疏忽的美国海军,马哈茂德把怀里的皮箱,推放在床铺下面最里层后,按了按舱门门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邮轮最上层的一等舱有十个乘客舱室,除了怕死的马哈茂德,其他舱室里的鬼子商人,却是饶有兴致地打开弦窗窗帘,伸着脑袋往下看;东南亚海盗猖獗,但对于自身安全,这些人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自己国家政府还是有那么点爱心的,海盗除非想被追杀剿灭,也不敢随意杀害鬼子。
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雷彪扮演的海盗,根本就不在乎身份这一说。
邮轮甲板上,一名操着流利廖内方言马来语的士兵,正一脸凶狠地对着乘客们,大声地吼叫着,“每人三百美刀,没钱地蹲到一边,掏钱地站到后甲板上,”一声声纯正地印尼官方语言,让惊悚的旅客们开始反应过来。
难怪,合着是被印尼海盗给盯上了,邮轮前进的方向,不就是要前往雅加达嘛。
在枪口的逼迫下,再加上有着血淋淋的例子,有钱的乘客掏钱免灾,也有人心疼钱,跟随着拿不出钱的人向后甲板走去。
将近七百人的乘客,倒是有五百号人向后甲板涌去。很快前甲板上就剩下了不到二百名乘客;放眼看去,几乎都是国外旅客。黑黝黝脸庞的没看见几个。
站在驾驶舱外,雷彪看着前甲板,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随即又钻进了舱室里,他现在还有事要干,外面自有原海盗骨干处理。
前甲板上的旅客交过赎金后,被和善地赶进了各自舱室,一番警告后。也不会有人冒死出来看热闹。
后甲板上,挤得满当当的旅客们,还来不及站稳脚后跟,眼尖的人就赫然发现,通往前甲板的两个通道上,两挺机枪悄悄地架了起来,抱着机枪的大兵。正不紧不慢地拉动枪机。
“不会吧,没钱就敢开枪?这里可是有几百号人呢,”狐疑的几个精明乘客,刚来得及低下腰身,耳边就听见了急促的射击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两挺喷吐着炙焰的机枪。对着后甲板上的乘客,猛然挥洒出了大片的弹雨,就连站在二楼上监视的大兵,也对着下面扣动了手枪、步枪扳机。
“哒哒哒、哒哒,“、”呯、呯。”一时间,在轰乱的惨叫声中。长达三十多米的后甲板上,死伤倒地的人被不断践踏着,活着逃避的人不断被子弹放倒在地,哀嚎声、求救声响彻在海面上。
“轰、轰,”打红了眼的士兵,干脆投出的手榴弹,把三楼上偷窥的侍卫们,惊得个个面色惨白,而那些原本看好戏的洋鬼子们,也慌忙拉紧了窗帘,躲在床上蒙住了脑袋。
凶残啊,这些天杀的海盗,没钱的人还真是活不下去了,尽管心里不断地咒骂着,但三楼一等舱的乘客,默契地缩回了舱室。
不到十分钟的暴行,把邮轮上的印尼人基本斩杀殆尽,里面虽然也有归化、半归化的华人,但那已经不是雷彪考虑之内了,“香蕉”都不是的外域族人,还会说汉语不。
“香蕉”一词,说不得也是从张卓文嘴里流传出来的,当时雷彪初次听到后,也是禁不住抚掌大笑,黄皮白心,简直太贴切了,真真是该杀个干干净净。
拎着装满了美刀的小包,雷彪远远看见海面上木海发来的信号,遂冷哼一声,踢门出了驾驶室;脚步刚刚走到甲板上,就听见驾驶室里传来了清脆的枪声。
海盗啊,果然狠辣的不一般,后路一点也不给人家留,嘴里暗骂一声,雷彪带着一个心腹大兵,沿着弦外的悬梯开始下船。
二十分钟后,巡逻快艇带着足够的油料,收拢了退下来的大兵,轰鸣着向远海驶去。
邮轮上死寂一般的沉默,不论是躲在一等舱,还是缩在其他舱室的旅客,听着远去的发动机声,不由得都是长出一口闷气,该死的海盗终于走了,自己的老命也保住了。
但是,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让大家都知道,后甲板上那些男男女女,基本上是活命无望了。海盗!海盗!一定要报仇,为死难者报仇,邮轮上幸存的人们,不论是身份贵贱,都在脑海里涌出一股股难言的忿恨。
确认安全后,走出舱室的马哈茂德,虽然紧紧抱着皮箱,但脸上的悲愤是一点不带掺假的,捂着鼻子看了几眼甲板,随后就躲回了舱室。
“不好啦,船要沉了,赶进逃命呐,”就在众人惶惶然的时候,一个躲在杂物间的船员,尖叫着跑上了甲板,开始寻找船舷处的救生艇,就连鞋底上浓粘的血迹也顾不上了。
雷彪手下的一帮子大兵,一般都是以前海盗出身的老手,哪里还能该自己留下这么大的手尾,仅仅是破坏了底舱的通海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更何况,单薄的四万美刀收入,拿到手也不到两千,出这趟差算是亏大发了。
船员的呼喊声,让邮轮上立马陷入了惊恐的慌乱中,一个个大声咒骂的乘客,拿着随身物品,掀起了抢夺救生圈的狂潮。
此刻,天色已经在不知觉不觉中,海浪搅动,乌云骤起,又一波台风即将到来。
快速返航的快艇上,尽管海浪愈发汹涌,但每个人得胜归来的喜悦,那是遮也遮不住的;经过了一小时的航程,依旧遮蔽面目的快艇,驶入苏禄海域。
雷彪笑呵呵地叼着雪茄,翻看着抢来的通讯密码本,和满脸轻松的木海说笑了一会,忽然一拍脑门,大声问道,“坏了、坏了,罗长官不让破坏邮轮,你们不会是照老规矩办了吧,”
机器轰隆声满耳的驾驶舱里,几个骨干大眼瞪小眼,眼看着雷旅长面色转黑,顿时缩紧了脖子;“草,败家玩意,那邮轮长官肯定是看上了,你们说,折损了保安部预定的邮轮,老子我赔得起嘛,”
在雷彪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中,暴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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