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山高树茂沟深,人迹稀如礁灯;不是自己子弟,管他清醒噩浑?关公英才落此,难逃蛇毒润浸!可叹冥顽竖子,终身不知领情!愚钝!愧情!
父亲!(2)
在那肉中藏着我认定这也是鱼肉,应该是那位老师说的大菜了!可鱼肉怎么是方块儿的呢?而且没有,鱼头鱼尾巴啊?我的问题刚说完,老师们就“哈哈”大笑着说:“神童,也有失格的时候!大鱼呀!珠长洞河里,土生土长的,很大的桃花鱼呀!一条,就能切成这样的十多块呢!做大菜时的上好原料!不过不要紧,看你这神才,你今后,一定会吃到,比这还要大十倍百倍的鱼呢?”
我的注意力顷刻转移,眼前的大菜紧紧的吸引了我的眼球,什么神童神才见鬼去吧!我只对那什么十倍百倍有无限向往,直到父亲退休,我被任命为“吃喝工程师”(粮油食品饲料工业工程师),我才警觉,我的作文底蕴,应该开始提升!
欣然又愕然,为这大鱼的美味!和这个老师的鼓励,还有那十倍百倍大鱼的预期!
但我从这儿开始,也领受到了父亲的怪味与我相处过的使牛匠的不同使牛匠们,见我聪颖后来我明白,他们耍坏,口气上还一本正经地问我:昨晚你的妈妈,和谁睡呀?当时觉得,怎么问这事儿啊!我的妈妈,姐姐,妹妹睡一床,我睡一个小床,小调整?是在父亲偶尔回家的时候,可是我的母亲嘱咐过我,那是我们家的秘密!不能对外说。除过偶尔,每晚都这样,这有必要问吗?又不是算术题,不会从这看出,小孩子精啊笨吧?应试几次,都是结舌;没有回答,哪儿能给他们满意?我还看见,他们的不甘失望;竟至有一回,一个使牛匠就说:也不过,是个吊官儿(白痴)可这个白白净净的大男人,除开身上,没有使牛匠们的那股,令我闻着不爱见的啥子气味?也不啥子见得,是什么别样的男人…可他,第一次带我离家,毕竟就让我得到了,除他之外,这么多老师的赞杨;还吃到了这样的鱼…真真是满足了小娃子的虚荣心,糊油了我的缺油少盐的身子骨,滴水之恩,且不能忘,况大鱼肉乎?这些当然是现在想的。而在当时,满脑瓜子转的,全是“第二次,第二次?又能带我到哪儿?去吃那位老师说的,大十倍的鱼呢?”
只是欣然已经到的过了头,再过来,我可没有猜到,父亲的铁石黑心…它在父亲给我的艰难的人生旅途,在“大鱼”饭后,我才开始的头三脚,就针尖对芒刺了;从武汉回归房县,转过了保康边境处的那圈略微下滑的大圆环山道,还要猛扎下一段,才到山脚有居民的住处;因为是两县的边界,保康边境暂时没有人烟,房县却很看重这块宝地,在珠长洞地块儿,过境的检查站就特别多,每次车行于此,我都要在其中一个站点落脚,下了车,自无言语的低了头,向与桃花鱼同穴的那位仙子,静静默哀;之后,再一点一点地清楚地把它那段曾经给我嫩小的头颅留下血包,使我的腿脚发软,长大后还多少次梦境发魇的万步长征苦路几乎一揽无余…
看见了吗?它的下边,珠长洞河,如今,河的主要内涵河水和桃花鱼,早已荡然无存;河床的轨迹,骷髅状残缺不堪;已经熬成了老椿树,老榆树的各族成员,早已不是三五小群,散乱地移居在那儿了;学校的遗迹,也还存在,只不过它的围墙,已经很是斑驳陆离着;它的下边,有条清晰的足迹,牵手向它身后,南边的山丘延伸;偶尔映入眼帘的路面,仍然是光滑和有宽度的;少见的,只有头道墚子之后,应该有一小截倒坡,要是凹的不深,也不过三五十步的阴下去…看不到的;再过来,就是一直的缓缓的上坡,直到五道墚子尖那儿,被房县所有出过东大门的,略有心计的人士,津津乐道的那四棵枝繁叶茂的特大桂花树,构成了一卷树间相连的油绿画面…
我的印象,可没有如此清晰,恍惚记得,中午觉后,糊里糊涂,就走成了腿杆子发酸涨疼,走啊!走啊!就变成爬了!实在爬不动了,就想起了妈妈,“呜呜”的哭起来我的经验,妈妈听到我的哭声后,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扛到背上,我的小手,在母亲的背上,自然是被喊住,不许乱动的;可我的小脚,就由不得母亲了!间或来它两蹄子,踢在母亲的腰上屁股上,就像我们那时,道场里墙壁上看到的电影,《青松岭》上的那个赶马车的大叔,靠在麻包上,“得驾!得驾!”好好玩呢!可我瞅见,这个白白净净的大男人,不是母亲一样的反应,更不是下班车后,粪桶水深的河边,要背我的样子;他先是嘀嘀咕咕,说些“大男人,要怎么怎么”我根本就不明白,要我的妈妈说呢,就是些锅巴拉渣的话;我当然不高兴,可是,说着说着,我就看见,他也不高兴了;再过来,他就在路边,拣了一枝干硬的树枝,折到擀面杖长短后,专在我娇嫩的小头上挥舞着,进而就“梆梆”的发出声响,我就感觉,我的头,煞是焦疼…望着这个,中午都还给过我学习上的鼓励,口福上好香的大鱼肉的男人,我的心中,一时乍也转不过弯来,我真的走不动啊!你干嘛打我的头啊!都起包了啊!然而记忆深处,就是这儿的,万步长征终于在慢慢减少,可我也记得,头上的包,出血的确有一个,包的个数,因年代久远,真的记不清了…但是这个大男人,就是没有一次弯下腰去,背我走过一步真真的黑心鬼!
在山下,首先的幻想,那么大的桂花树,树下,肯定是有一定规模的坪的!不是啊!那四颗大桂花树,极无规则,散乱的植根于这个叫着“高家坡大队”的村口,乱石嶙峋的一方坡地上;真的不可思议,我的印象中,这坡地,除开这几株桂花树繁盛以外,再无其它,可以进入我作品的像样的树苗子了…
站在五道墚子尖儿上,终于看到,离桂花树坡地应该也是百十步的倒坡尽头,有棟瓦屋面的房子,父亲有些怨气地说:“别委屈啦!下了这坡,咱们就到啦!”
学校遵从俗制,以所在大队的名字冠名,学生自然来自这个大队;以我这样的半大不毛的崽子论,想要说它大队的情况,自是瞎憋。我只记得,这所学校,我虽只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月,它却仍然,给我留下的很深的五点印象:一是房子极其平常,和我老家的就是一样,三间坯木结构正房加一耳房,一间大队用作办公室,一间用作教室,余下一间,又劈成两半,一半父亲用作寝室,另一半,父亲和另一位,姓潘的民办老师,合用着判作业,厨房安在耳房;这些都是简朴的不能再简朴,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记…不过在我心里,却激起了一个小小的奢望:父亲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教书,有朝一日,父亲要是给妈妈,姐姐妹妹和我,也盖这么大的房住,“得驾!”记得当时,我是在父亲的床上,感觉到父亲的床单,真的比我妈的,当然更比我的,融货好多,父亲的被子,再莫说了,真的更暖和…看着房顶,掘腾过几次屁股,做这白日梦的…“真真会有,这么牛的日子么?”带着这个幻想,我进入了梦乡…我也很欣赏学校的场!那个有教室两间屋基大的院子,跟我老家八队的,略大一点,而且还放着一架,大队土法上马自家班子椟成的篮球架;瞎憋的是,场的边缘,就是笔直的陡砊;有一回,大班的同学玩的太有味了,撩得我心里乱痒,横脚插进去,抢了篮球,自是像其他的学生一样,瞄着一个同学,就推过去;不想他没接住,“梆”一家伙飞出了场;据说这个篮球,就顺势滚到了4里坡的山脚下;两个高年级的同学,费了两个多钟头,才把篮球寻回;结果可想而知,就挨了父亲清晰的训导:“越级越班学习,是个人的事,不碍别人;越过班玩儿,就影响其他同学的正常上课了;”“记着,再犯,就得挨揍!”父亲手上抖动着干木裸棍,妈耶可别挥舞,爷爷您说了我一定听;我心里说:一二三四年级,语文数学你代,你能私下宽着我些,体育等其他副课,潘老师代的,你管求不着,我倒霉呗!
于是,就仿佛长出了觉悟,这个冒失,竟至没有重犯;可惜我的体育成绩,一生终难找到,哪怕虱子大的靓点,不知于父亲对我的圈养,有无多少关联;二是父亲个人,相对于他的身边,好重要啊!我记得,天刚发白,父亲就桶了裤子,去做我们的早饭;督促我起床的过程,就有早自习的同学到校,父亲就要去开教室,之后忙草草的巴几口饭,丢下碗,或给一年级讲数学,或给其它年级教语文,也有间隙,那时父亲就闷低着头,在练习本上勾来划去…我看这是他老师的份内活计,累了是你邋遢,不会高效;我最看着不爽的是晚排练,大队什么团的书记,一个黑憨的小伙子,天麻黑了,就扛着一把二胡,自己坐在了教室里,或先与他,或略后他,一个扎着羊尾辫的,俩子秧秧儿样的姑娘,什么主任来着?也会来的,她要来的早时,会看看我的脸,太脏时,也不管边上有没有人,就帮我洗把,帮我洗衣服时,鼓叨叨“怎么还尿裤子呢?”很是出人洋相;有时就会自己提了我父亲的白搪瓷缸子,并不管冷热,塞到嘴边就灌;还是父亲麻利,只要他们到齐,父亲或赶紧把我拉进寝室,嘱我快做作业,或麻利的洗过我的脚,把我塞进被桶;这么几回,我有点不乐意地说:作业都做完了,我也看看,你们演戏!我还不知道这种演前排练,父亲也没较真;于是,我仍然坐在我上课时的座位上,看着父亲,一会儿把那位书记的手,向上抬点儿,一会儿又把他的面部,或上或右,轻轻地板移…这些纠正,父亲做过很多,还屁颠颠一会儿放了二胡,一会儿又起那胡琴,没见不耐烦;戏的内容?《沙家浜》“再来探望您这革命的老妈妈”,那几句台词:沙奶奶要咱们提意见?父亲从疑问的眼神开始,将那眼光的方向,甚至眼珠的位置,右手的高低,反反复复,不知教过多少遍?可怜那书记,总是做得不乍像…两个多星期过去了,终于有些模样了,父亲搬把靠椅,自己L型坐着,左膝盖可劲外伸,右膝盖弯成三角,胡琴的筒子,稳稳地撑在腰嵌儿上;左向斜倪着眼神,似乎看着二胡的弦柄,左手在二胡一尺上下的弦线上,时而有序颤抖,时而一指压弦,我告诉过侄女:父亲这时,就像在跳手指舞呢!父亲的右手,则像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或款款送弓,或舒坦揶弦,或激烈捣丝等等,随着父亲娴熟的演技,一曲悠扬顿挫的琴声,在这高寒的山巅,愉悦着在场的听众,不愿挪步,我都听得呆了…可是这样的时候,极其少见,我的观察,是父亲厌倦书记夯愚,不教他了…父亲会偶尔的,来这么一次…好在那位什么主任来着?“同志们杀敌挂了花…”唱的演的都还顺畅,6513/6513/,父亲左向斜倪着眼神,紧紧看着二胡的丝弦,左手在二胡一尺上下的弦线上,时而有序颤抖,时而一指压弦…父亲的右手,就是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或款款推弓,或舒坦悠弦,或激情捣丝…父亲的这截过门,让他,醉了,我也一直酥到现在这期间,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父亲在拉二胡的同时,会悄悄的给那位主任,她的动作,好像什么书上画的,什么花仙的样子?很耐看的,送去一个轻轻儿的点头,好像,好像上课时表扬我们的那种,我又猜惑,似乎又比给我们的,温馨很多;这时我有过一个想法,就是父亲呆板:要是父亲直接和主任去唱,根本不需要排练…可我终于没有敢说…
以后我知道了,父亲的这种活动,叫“导演”,高小和初中期间,我算无师自通,烂竽充数过几回,居然被选上了我们老家公社的“会演。”混到几顿,有些油盐的饱饭。
三是父亲的另一重要教务,家访,这事儿,就要考虑,我毕竟只有六岁,还得托人照顾;这就让我终生记住了学校400多米外,仅有的两家人家的一家,竟然是我的本家:父亲先请的主人,大名龚举人,很普通的一个黑脸农民,40多岁,特殊的地方是上唇中间,半个指甲宽,豁的,少年珠长洞河里,扎猛子抓桃花鱼,碰掉的;这让我第一次知道了,这个世界啥子叫残疾人;自然是不愿,也不敢和他亲近;他就委托他的姑娘,一个十五六岁的大脸大个子的丫头带着我;这个我该叫侄女的姑娘,名叫龚成荣,很有学问的,她带我上山挖草药,教我认得了苍术,柴胡,野山药,良姜等十几种常用药材;很遗憾的是,她许我,在阳历六月份左右,天麻开花的时候,带我到她知道,每年都有一,两窝天然野生的天麻,让她额外得财的熟地方,见识这珍贵药材的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