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银子派发下去,顿时一个个投靠朱由校的齐楚浙宣党马仔,马上感觉到这笔钱有些烫手。
“沈大人,您看这笔钱该不该拿?”徐大化等人找到沈潅,对皇帝派发的这笔银子,显然心存疑虑。
“呵!为人臣子,食君俸禄,有什么拿不得得。”沈潅笑了笑,明显是在说官话。徐大化脸色一苦,小声道:“沈大人您就拿个主意吧!”
“如今天子圣明,岂会不知我等臣工千里求官只为财?陛下同样知晓水至清则无鱼。何况这银子你们敢不收吗?”沈潅微笑着问。
徐大化等人顿时讪讪笑了笑,不再说话。
这银子确实烫手,这是因为收了这笔银子之后,日后若是胆敢贪渎,那追究起来显然烈性极强。
但是他们敢不收这笔银子吗?
如今这群人能如同坐火箭一般往上蹿,就是因为有了皇帝在背后做靠山。按照正常的剧本,应该是他们上台之后,同样如同东林党一般上下其手,也大肆贪污一番。只是办事上,要办得漂亮一些,积极一些罢了。
到时候只要不是太过分,皇帝一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毕竟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如果皇帝碰上一点小贪污就喊打喊杀,那就说不太过去了,投靠你总得给点好处吧?
可是拿了这笔银子就不同了,皇帝相当于是拿出一部分钱给他们,而且当做他们的正常收入。相当于是给了他们好处了,加上他们之前贪污的家产报备后过往不究,就是给了他们发家致富的渠道,这个时候再狠抓贪污,对贪渎之风严防死守,也不显得薄情寡义了。
沈潅自然之道徐大化这群人是什么货色,不由对皇帝这一手感到佩服。与其让这群官员仗着皇帝的支持,以及他们对皇帝的作用,暗地里不知道贪掉多少银子。还不如那一笔银子摆在明处派发下去给他们,然后用酷刑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贪污。
这样的好处极为明显,财政收入和财政支出过程中。损耗成本得到了有效控制。不至于某个环节因为贪污而掉链子。
例如修水利工程,计划一万两银子修一座水库,结果被贪了五千两,结果水库修成了豆腐渣工程,说不定没几年水库就被冲垮了。朝廷不仅白花了一笔钱,还要重新投入一笔银子进行重修。
那么换一种模式,修水库之前靠俸禄发放的方式,假设给官员一千两银子,然后让该官员把一万两都用在水库修建上。最后成本是一万一千两,但是水库质量得到了保障。
前者对官员贪污睁一只眼闭一眼,有时候你都不知道他们会贪掉多少,风险无法把控。后者把损耗限在一定范围,尽管支出增加,但却不容易出问题。
至于如何防止贪污。那实际上是比较简单的。只要当权者敢狠下心来查,敢去打破官场潜规则,并让贪污官员付出惨烈代价,同时让这些官员的收入还能看得过去,大部分的贪污都会消失。毕竟在俸禄大幅度增加的情况下,没必要冒这个险。
贪污和不贪污,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犯罪成本的问题。如果年收入已经能保障日子过得很好了,未必会冒那个风险去贪污。如果有人顶风作案,贪污手段高明到严查之下都看不出来的,那必然是手段极为隐蔽。并不会带坏风气,不被查出来也算是他们的本事。
最怕的就是公然贪污,上面又不管。其他不贪污的官员一看,他能贪污我为什么不能贪污?于是纷纷效仿。马上就贪污成风了。
所以说反腐实际上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把那些公然贪污的打掉,再让其付出惨重代价,贪腐之风马上就可以遏制。至于深入的反腐也可以搞,但并不一定需要尽善尽美,这世间也没有尽善尽美的东西。
毕竟万物阴阳共生。一个东西如果是纯阳的,那就是成仙了,已经跳出五行、不入三界,不算这世间的东西了。
华夏上古时期实际上就是一个修行文明,在没有文字的时期,道家学术就已经出现了,当时主要是用来指导修行。道家修士,就是通过使自身能量的纯阳,从而让自身长久。后来一部分人不愿意修行,才分裂成了修行界和世俗界,大同社会进而崩溃,世俗界因为开始纵情享乐,又因为当时生产力不足,所以从大同社会演变到了奴隶社会,后来发展出了文字、生产力,才过度到了封建社会。到了春秋的时候,老子才用文字对道家进行了总结。
所以说这世间是光明与黑暗共存的,谁也不可能彻底消灭黑暗。不过阴阳学还有一个规律,那就是‘阳主阴从’,即阳性能量与阴性能量同等的情况下,必然是阳性能量占主导地位。西方人则还停留在,正负离子谁占主导地位是不一定的低级层次。
根据‘阳主阴从’这个定律,就能发现,一个健康的国家,黑恶势力尽管存在,但上不了台面,属于见光死的状态。
而一个快要灭亡的国家,必然是阴性能量比阳性能量更强,黑恶势力已经开始公然招摇过市,压制了正义的势力。因为阳主阴从的定律,这种状态必然不可长久,当统治者不能改变这种现象的时候,被压制的阳性能量一旦爆发出来,就是改朝换代。就如同雷电一般,春季阳气复苏,开始与阴气鏖战,力量更强的阳气被阴气包围、压缩,进而产生雷电。
就如曾国藩曾说,清朝灭亡之前有三个前兆。
1.无论何事,均黑白不分。
2.善良的人,越来越谦虚客气;邪恶之人,越来越受人尊敬。
3.问题到了严重的程度之后,凡事皆被合理化,一切均被默认,莫名其妙地虚应一番。
曾国藩死后40年后,大清朝果然灰飞烟灭。
曾国藩总结的这三个亡国前兆,实际上就是通过阴阳学推导出来的,这也就是中国特有的‘类比思维’的高级之处。可以透过复杂的表象,类比到阴阳五行、周易八卦。然后通过理论推导看到本质,解决问题的时候,再通过理论推导出大原则,按照这个大原则来解决问题。国家自然而然就恢复正常。
西方人的逻辑思维就没有这种能力,因为他们缺乏类比的核心体系。这也是西方人脑筋有时候比较死板的原因,看起来傻乎乎的。
西方人治理国家的时候,则是非常注重细节,但是大方向上却没有那么明确的意识。经常犯下非常低级的错误,例如西方国家竟会被商人和宗教玩得团团转,这在中国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低级错误。
不过西方人这种思维方式让他们不那么精明,但并不代表着他们的脑子更笨,所以他们的思维方式也有他们的优势,那就一根筋下去,会创造出很多畸形的怪物,例如科技。然后用绝对物质优势,去欺负其他落后国家。
而思维方式的不同,也让中国和西方人的治国方法完全不同。中国领导人是通过类比思维来治国。提出大原则、大方向,只要方向不走偏,那么国家自然而然就强盛起来,并不是很注重细节问题。
军事上也同样如此,中国人在军事上讲究的是大方向上、大战略不走偏。西方人则是追求武器的威力,以为优势的装备和物质就能占据上风,在战略上比较马虎。朝鲜战争就充分的展现出了中国军事和西方军事的差异,中国志愿军尽管装备落后,但依旧可以和装备先进的美军抗衡,最终挫败美国试图在整个朝鲜半岛扶持傀儡国家的野心。
此时朱由校搞反腐。只要让腐败见光死就算成功了。当前明王朝已经很符合曾国藩总结的三个前兆了。
通过阴阳五行学,就能很简单的得出结论,要想拯救明王朝,大方向就是打击黑恶势力。让正义重新占据上风。让善良的老百姓,能大声的说话。
如果纠集起来的这些齐楚浙宣党马仔,依旧贪张枉法,即便会做事,也只是让明王朝苟延残喘,并不能从本质上改善问题。
朱由校的反腐策略就是先从这些投靠他的马仔抓起。然后再扩大阵地。在这个区域内,一切贪腐行为一旦发现就必然严惩,让贪腐全部见光死,没有妥协的余地。这些官员如果能贪污不被发现,那就是他们的本事,没必要去纠结这个问题,自然规律注定了,不可能完全杜绝贪腐。
中国官场会腐烂,历来都是从上面烂到下面。上面带头贪,下面才会跟着贪。抓好上层官员的贪腐,影响力就会逐渐扩大到中下层。
治理国家方面,中国的传统模式可以类比为‘阳’,阳为气,更加飘渺。西方人注重细节的模式,则可视之为‘阴’,阴为质,更加具体。两者各有优劣,国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相拼之时还是中国模式占一定上风,因为阳性占主导地位。
但是孤阳不长、孤阴不生,走极端虽可盛极一时,却无法长期维持下去。而根据阴阳五行学的规律,阴阳平衡才能‘万物生发’。因此最好的治理模式,还是进行综合。用传统国术制定大原则,用西方人的方式制定细节,国家就可以强盛。
作为穿越者朱由校,显然在这方面优势巨大。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为了追赶西方国家,已经在细节上更加注重了,尽管没到西方人那种几乎‘走火入魔’的程度。而这个年代的明王朝,懂得用传统国术治国的官员,实际上多得很。毕竟这年头的文人,都是学过阴阳五行和周易八卦的,抓大原则是他们最为擅长的东西。所以说造反的时候,文人的支持为什么那么重要?就是因为他们能提供大原则、大战略上的指导。
没让朱由校等待多久,就让穿越者的优势,和中国传统的治国优势‘双剑合璧’了,因为内阁首辅沈潅一天之内给他连上了三道奏折,提出了许多治国方略,顿时让朱由校如获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