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安乐的话意中,她只想说明,一个真诚的祝福,不是刻意的去表现,那个人有多么诚心,而真正的诚意,是在你不知不觉中的付出,甚至不求回报,但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忆起,你都会存在那种无比的可贵。
“皇妃说的极好,朕厌烦了人世百态,今日能听到一句发自肺腑之言,朕倍感欣慰。”高晋也不好冷落了修大人,毕竟他还算是朝政重臣,于是他又看向修大人这边说道:“修爱卿乃是朕开国功臣,朕知道修爱卿凡事注重于细节,但今日乃朕寿宴,不知爱卿可否给朕一个薄面,今日一切可从简,不拘大礼,方可尽兴。”
修大人即便是一万个不服,他也不好驳了高晋的面子,况且宋安乐故意将那块鲜红额锦帕放置在别人视线中,很显然是别有用心,而高晋给他这么高的台阶的下,他又何必自找难堪,于是他颔首说道:“皇上折煞老臣了,老臣万不敢受。”
高晋总算是化解了其中的不和,所以他举杯又说道:“既然如此,大家一同举杯,算是朕代我北朝,敬诸位北朝栋梁,愿我北朝昌盛万年,子民万载安乐。”
高晋满颜沧桑的脸色,那独具的威严,被一抹慈祥的忧重所代替,此时他有些缺乏精力,也可以说是有种力不从心,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就此倒下,所以他必须去怂恿他们,必须去团结他们。
高元尚随手将宋安乐面前的酒盅换下,顺手给她换了个水杯,宋安乐转眼对他嫣然一笑,因为她发现,高元尚给她换上的水,是一杯白水,可想他对自己的关注,明显细心了很多。
高元尚也回馈给她一个淡然的笑意,许是因为彼此相视的瞬间,拖延了一下,所以众人起身时,他们也赶紧跟着起身,但有些人,却分秒不落的密切,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众人又都齐声说道:“愿我北朝昌盛万年,子民万载安乐,愿皇上福寿无疆,愿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众人在高晋入座后,也都纷纷坐下,又是一场欢快的歌舞结束,宋小静已经主动先献上了歌舞,沈小雅当然也有备而來。
一场歌舞退下后,她也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由于挺着几个月的身孕,她的动作略显笨拙,皇后见状,赶紧忙的说道:“沈妃身子多有不便,不必起身回话,坐着就好。”
“谢皇后娘娘厚爱。”沈小雅颔首示意了一下,倒也不客气的又坐了回去,随即她又带着甜美的笑颜说道:“妾身无才无德,且自小家境贫寒,所以也排不出临王妃所编制的歌舞,更加沒有皇妃的巧舌如簧,但妾身自小学得皮毛医术,所以在闲來时,为皇上和娘娘调配了一些滋补药物,还望皇上,娘娘能够笑纳。”
高晋已经应付了宋安乐那边,皇后总不好事事不问,于是她笑颜满面的说道:“真是沒想到,素來温婉沉静的沈妃,竟有这么手好医术,实在是令人惊叹。”
沈小雅喜欢平庸,所以只要能和高元毅在一起,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身份名位,所以她也不希望受到关注,于是她又笑道:“娘娘过奖了,妾身不过是略懂皮毛,让娘娘见笑了。”
“既然沈妃一番好意,那本宫就先替皇上收下了。”皇后示意一旁的宫人,去接下沈小雅身边宫人手中捧着的几个盒子。
眼下只剩下宋安乐一人沒有献上她的贺礼,于是皇后又一边转向她,一边说道:“临王妃和沈妃都献上了贺礼,不知皇妃的贺礼,是否也会让人惊叹?”
宋安乐起身却有些尴尬的说道:“皇后娘娘取笑臣妾了,臣妾沒有准备厚重的贺礼,只是自己做了一个睡枕,希望皇上不要嫌弃才好。”
高晋总是带着那瞬间的熟悉感,对于宋安乐,他心生太多的感触,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诉说,唯独只能默默的看着她,仿佛如果看着回忆中的那个影子,所以他慈和的说道:“既然是皇妃一番心意,朕岂有嫌弃之说,呈上來吧。”
宋安乐朝梅心示意了一下,梅心将一个精致的睡枕呈上,高晋打量着睡枕的别致,已经上面的色泽和花纹,看得出都是一针一线中,精心綉制,确实不及厚重,但却最富有心意。
忽然一股熟悉的飘香,他眉眼为蹙了一下,那是他最敏感的味道,也是他最胆怯的味道,更确切的说,是他最怀念的味道,那就是梨花的淡香。
“这是什么味道?”高晋将充满复杂的眼神直勾勾的投向宋安乐。
众人下意识的去凑鼻闻了闻,但并沒有发现异常味道,所以各个都是一脸困惑的相视,唯独宋安乐知道,一定是花香勾起了他的回忆,这也正是她的用意,就算不会向他承认身份,她也会借此來利用一番。
于是她又温婉可人的说道:“回皇上,妾身在睡枕中,加了一味安睡的香气,据说不但可以安睡,且疏通呼吸,使人清神益心。”
“是梨花香?”高晋看似是问意,但却更像是在确认。
“皇上圣明。”宋安乐优雅的颔首示意了一下,只是她心中暗自感叹,时隔多年,高晋心中的那份情怀,却始终沒有减退,她不知道该为他的痴情,而替她母亲感到自豪,还是该为高晋的痴心,而感到悲哀。
宴席一直准备了全天的节目,所以直到午后,也有人陆续离席出去透透气,所以气氛一直保持在轻松的状态下。
午后,高晋以龙体不支,需回殿内歇息片刻,也为众人驱散了沉闷拘束的心怀,在高晋和皇后的离席下,众人也都纷纷离开殿内。
正秋中,金黄的落叶,布满了地面的每个角落,艳丽的花朵,盛开着最后一季的芳泽,碧绿的草木,也摇摆着支离破碎的枝叶,仿佛在而新生的枝叶做准备。
高元尚和宋安乐并肩在园中散步,两人漫不经心的走着,高元尚突然好奇的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父皇喜爱梨花?”
宋安乐却略显俏皮随和的说道:“梨花俗称白衣仙子,有谁不爱呢。”
高元尚停顿下脚步,又不太确定的说道:“看來你也喜欢?”
宋安乐自然也停顿下,但她却不在意高元尚的询问,而是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只欣赏。”
高元尚轻轻拭去她肩上落的一个小树叶,又转身走着说道:“能入你的东西,似乎很少。”
他语气中带着一味不自信,曾经他自以为是的以为,宋安乐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因为她心里在意他,可这种自负的心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意识中消失,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不自信。
“其实也不是,有些东西,一眼就够了。”宋安乐紧随在他身旁,甚至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高元尚一眼。
这一眼,正好在彼此的目光中交汇,好像是在给予他鼓励,但又像似在主动示好。
高元尚偷偷的带着一脸的笑颜,他若有所思的领会中那一眼,宛如她们相遇的那瞬间,在拥挤的人群中,宋安乐那转身的一个回眸,也许从那瞬间的对视,一切都已经注定。
两人都悠闲的游走着,宋安乐不时的偷窥高元尚的表情,见他总是莫名的在傻笑,于是她好奇的问道:“你偷笑什么?”
高元尚边走边无谓的说道:“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天吗?”
“你是想说我回头的那瞬间?”宋安乐从他而是若有所思,时而深情的傻笑中,再加上他突然这么问,想來也是想那个回眸。
高元尚却不大乐意的说道:“干嘛说的这么直白。”
宋安乐沒有及时跟上去,而是在原地思索了一下,随后才又追上去,并也是不高兴的说道:“那你是想提醒我,我还欠你好多人情?”
高元尚忽然莫名的止住脚步,而宋安乐迈出去的步伐,又只能收了回來,她本是无意的话语,所以她一脸不明的看着他莫名的举动。
“你还记得?”高元尚面色忽然变得严肃,因为他在意的不是她欠他多少人情,而是在意她怎么还。
宋安乐以为他真是在意那些沒有还清的人情,所以也低落而不悦的说道:“当然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那你还记得,我们说好怎么还的嘛?”
宋安乐回忆了一下,当然能记得那时,因为高元尚无理过分的要求,她一时羞恼答应下的话,好在是她给自己留了余地,所以她还是不乐意的说道:“怎么,你在诅咒我死吗?”
“当然不是;”高元尚贴近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因为你已经还我了。”
宋安乐顿时满面通红,她们说好是在她死后,才会把自己交个他,可却忘了,她们早已有过夫妻之实,可想到这里,她不得不又记起那个失去的孩子,所以她又进入一个伤感的情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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