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薛文应邀去了徐家新宅,一整天不见徐灏的身影,这两天他偷偷和富三等人来往,结识了几位有名的相公,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生怕徐灏知情后有意疏远了他。水印广告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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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鼓动妻子请客,请了沐凝雪和赵亮的夫人陆氏等,又请了丈母娘孙氏与两位表侄女,请了同僚王辉的陆氏夫人,与其大姑娘并两位少奶奶。
这王、赵两家的陆氏夫人是嫡堂姐妹,其中王辉的妻子乃是御史陆宗汝的堂妹,陆宗汝现在是薛文的顶头上司。
王夫人亲哥哥名叫陆宗淮,现任四川知府。而赵亮的妻子是陆宗汝的胞妹,发妻病故后,经薛文的撮合娶了陆家女作续弦,王家的陆夫人今年三十一岁,赵家的陆夫人今年二十五岁。
薛文的丈母娘孙氏今年四十多岁,也是老丈人陆域续娶的,陆域乃是陆氏宗族的一房房长,陆家在金陵也是一响当当的郡望。
起初薛文没有发迹的时候,陆家没人瞧得起他,逢年过年座位都是在堂下,连进屋的资格都没有,这两年自然反了过来。
丈母娘孙氏生得风流窈窕,年轻时颇有姿色,是个直性子的爽快人,与丈夫琴瑟和谐但性情悍妒,娘家也是官宦大族,嫁过来时就有些看不起丈夫,又为了他前妻遗下来的三个宝贝,都是绝世无双,时时刻刻见之心烦。
陆域有功名在身,做了十几年的翰林院编纂,他前妻容貌很是丑陋,等娶了孙氏这位美貌佳人,自然当着菩萨一样供养,小心翼翼的呵护备至。言听计从,老夫少妻也是常态。
孙氏就生了薛嫂子一个闺女,爱若掌珠,当初她执意要把闺女嫁给薛文。不知受到亲戚们多少的嘲笑。如今则证明了她慧眼如炬,又被亲戚们为之津津乐道。
富三也在邀请之列。一大早,陪着妻子王氏做了马车朝着薛府而来。
走着走着,忽然后面追上来一群车马,先是一对开路校尉。接着是十二位身穿盔甲的骑士,后面是一辆四个轮子的龙纹紫绫车,旁边开着门。
王氏侧身往外一看,电光火石一闪就过去了,就在这一闪之中,见是位风采如神的俊逸青年,若朝阳之丽云霞。若凡风之翔蓬岛,面上无须,才二十来岁的年纪。
一并而来的还有富三的青白二位姨娘,急忙探身出来追看。有别于丈夫喜欢押戏的美少年,一身的胭脂气,都心说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看他身穿着绣蟒暗红色的长披风,玉冠朝履,胯下一匹通体纯白的大宛良驹,身后跟着三十匹的亲卫,马上的骑手都是簇新一样颜色的飞鱼服,接着又有十几辆四轮马车,车上坐着些千娇百媚的女孩子,在后面又有四五辆大车,车上装些箱子衣包并茶炉酒盒等物。
就连那些赶车的人,都是一身的绸缎衣裤,绫袜缎鞋,雄赳赳的好不威风。
三位妇人痴痴看了好半天,这才想着这是什么人,这样的排场?王氏忙问道:“老爷可知道这个人?”
和车夫坐在一起的富三说道:“那就是英国公家的徐三爷。”
赶车的家人说道:“京城有几句口号,人人常说的,云南沐王府,甘肃宋国公,城里一个辅,城外一个勇,四家加一起,比不过金陵三公子。
那徐公子家里小的不知底细,只晓得城外萧家村的老宅,那房子周围就有三四里地,我认识管牲口的爷们,曾听他说乡下就有一百几十匹马,七八十个大骡子,奶奶您说人家阔不阔?”
富三笑道:“当然阔了,前些日子他给秦淮众名妓从良,花了不下三万两银子,想这个手段,谁赶得上他?”
白姨娘咋舌道:“真阔,但他家父母由他这样,不管他么?”
赶车的道:“姨娘你真是孤陋寡闻,徐三爷当年可是追随燕王靖难的大功臣,那国公爵位本来应该是他的,不过是父亲在世而已,不消说身为当今的心腹,故世的徐太后是他的亲姑姑,听说皇后娘娘当他是亲兄弟看待,人家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天底下无人可比。”
青姨娘问道:“那他现在是什么官?可娶妻了?”
富三说道:“他一个下人知道什么!这位徐三爷名叫徐灏,今年二十多岁了,精通武艺,文墨上也很好,脑袋更是不用说,指挥大军运筹帷幄多次取得大胜,在军中名望很高,在朝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名将。祖上魏国公徐爷爷的功劳就大,真正的豪门子弟,十八岁在宫里当差,高皇帝赏了个正五品的锦衣卫镇抚,当今登基后官拜正一品的左柱国,正二品的骠骑将军,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现在左都督辞去了,只保留着正一品的武勋。
人家家财没有数儿,爱花钱会花钱,其实他本人不骄不傲,极为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外人每常看着他那样的气焰排场不敢亲近,而晓得底细的人则清楚他其实最不喜张扬。
那年娶了沐王府的千金郡主,嫁妆就有百万之数,他夫人真生得天仙似的,相貌只怕要算天下第一了,而且贤淑无双,琴棋书画件件精通。据说还有七八十个丫头,都也生的如花似玉,通文识字作诗作赋,所以徐三爷不乐意外出,真真一天到晚乐在家里,等闲难得一见。
这可是京城头一位贵公子,咱家和他还有一点亲呢,族中的富二伯家的堂妹嫁给了他堂兄弟。”
白氏故意问道:“那他喜好相公么?”
“呃。”富三顿时苦笑,摇头道:“别说喜好,生平最是厌恶男人。”
三位妇人边叹边赞,一时间不禁怅然若失,白姨娘小声道:“瞧瞧人家的相貌体魄,娇妻美妾那是人之常情,就凭不喜相公这一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如意郎君了。”
“就是。”青姨娘难得和她意见相同。“瞧咱家老爷,真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氏幽幽一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到了薛府。管家引着马车从侧门进了二门。下了车,面前是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从穿堂往里面走便是正厅,两边各有六间厢房,继续往后走,不多一会儿到了内宅门前。
薛文早已站在门口迎接出来。富三抢前几部拱手作揖,论官职二人一样。
女眷则由内宅管事妇人领着进去了,薛文带着富三去了书房,距离内宅只隔了一座院子。
富三看了下屋中的摆设,中间用楠木冰纹落地八宝橱间开,上手一间小卧房,铺了一层木炕。四幅山水小屏风,炕几上有一个自鸣钟。外边一张檀木书桌,几张雕漆椅子,中间放了一个大铜煤炉子。墙上摆满了当朝文臣的字画。
坐下品了口茶,富三问道:“莫非我先来了?”
薛文笑道:“有人早来了,因至亲所以进了内宅,一会儿就会出来。”
“应该的。”富三点点头,其他人不太清楚,以徐三爷和薛文的交情,两家称得上通家之好,所以徐灏先去内宅拜访下嫂子是应该的,而像他这样的身份,连宫里的嫔妃公主王妃都不会回避,更遑论其她人了。
事实也是如此,听说徐灏进来了,没有一个跑的,反倒一个个兴致高昂。
倒是徐灏浑身不自在,趁着凝雪和薛嫂子等夫人客套之时,一溜烟的没影了,薛嫂子喊他不住,也无可奈何。至于薛家那对活宝舅哥,笑嘻嘻的进来请安,女人们马上一脸厌弃,薛嫂子赶紧把人给打发了出去。
一群女眷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家长里短,随着而来的两位少奶奶神色萎靡,一脸漠然,同为女人无不心中同情。
丈母娘孙氏见都是亲戚也不避讳,打来了话匣子,“我家白头的大姑娘嫁不得人,也不用说了。老大媳妇的父亲是太医院的御医,大家瞧瞧她的模样,齐齐整整伶俐聪明,嫁过来后见了那样的丈夫。唉!成天想着自寻短见,被我好一番的苦劝,媳妇怨自己命苦,跑回了娘家。”
沐凝雪静静听着,心中陪着叹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一辈子算是完了。
一边的王氏等女人频频打量她,彼此交头接耳,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她也不以为意。
大舅哥媳妇乳名巧姑,回了娘家后不肯走,他爹是个很古板的道学先生,医术上头自然也有限,却错有错着的因医术不精没有遭到杀身之祸,将自己的闺女训斥一顿,给送了回去。
巧姑没有办法,大舅哥肝火旺盛房事频繁无度,那大红鼻子和一脸的红疙瘩在巧姑脸上蹭来蹭去,闹得她有些无法忍受,再说十四五岁的年纪也受不了夜夜。
如此把一个陪房的丫头送给大舅哥收了,这丫头选得好,人极为长得也娇媚。大舅哥用了几次觉得很不错,似乎是什么名器之类,爱如珍宝,他也有自尊心,清楚妻子不待见自己,兼且木头似的也无趣,从此一心一意的宠溺起小妾。
巧姑恨不得他们天天腻在一起呢,一丝一毫的妒忌也没有,独自一个人住着,侍奉婆婆非常孝顺,背地里则感叹命苦,时常以泪洗面。
小舅子娶的是巴氏,闺名叫做来凤,其父亲乃是贵州人,自小当兵屡立战功,四十多岁升为了百户,全家住在松洲府。
巴家是误信了媒人的谎话,所以把爱女嫁给了小舅子,来凤也长得十分俊俏,桃腮杏脸,腰细身长,因父亲自小宠爱,性子骄纵脾气不太好。
十六岁就嫁了过来,本以为文官之子一定是位风流佳婿,要模样有模样,要温柔有温柔,要文采有文采,反正应该啥都有,对此满心期盼。
谁知洞房花烛夜一看傻眼了,猴头狗脑的一个人,一说话期期艾艾的还是个结巴,当场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