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渊为秦异人他们解释道:“周公施仁政,行井田,天下大治,国人乐业。◎◎然,数百载之后,沧海桑田,山河巨变,井田早已不能治理天下,战国时代变法无不以废井田为务,李悝在魏国的变法,商君在秦国的变法,无不如是。”
战国时代,就是一个大变革时代,其变法的主要内容就是废除周公那一套,废除井田制就是其中重要一项了。
当然,废除井田制只是变法的一环,其中还有很多贵族特权的废除,解放奴隶等。山东之地虽有李悝、申不害和赵武灵王这些变法的推行者,只不过,他们在变法一事上并不彻底,都是进行的有限变法。
他们在废除井田制这事上是一致的,山东之地的井田制全废了。只不过,他们在贵族特权上的改革极为有限,这是造成山东之地贵族横行,特权过多的原委所在。
而商鞅在秦国推行的变法就非常彻底了,不仅仅是废除了井田制,还废除了贵族的特权,全面解放奴隶,使得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分亲疏,一体同赏”。在秦国,除了犯罪的官奴外,不会再有奴隶,若是蓄奴那就是犯罪。
正是因为商鞅在秦国的变法很彻底,这是秦国能够雄视天下的主要原因。而山东之地的变法不彻底,没有废除贵族特权,导致山东之地是一锅夹生饭,半封建制半奴隶制。
“井田之废早已成天下共识,不论是秦国,还是山东之地,早已废之。唯洛阳王都还保留井田制,还在用周公成法。大秦若要治理洛阳,务必废除井田。”颜渊的声调有些沉重。有些无奈,又有些感伤。
井田制曾经是周室强盛的标志,曾经极大的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的进步。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井田制早就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了,列国都在废井田,哪怕是小诸侯国也废了井田,唯独周室还固执的认为祖宗成法不可废。还在推行井田制,还在使用数百年前周公那一套在治理洛阳。
这是严重与时代脱节,如此一来,要周室不衰弱都不成。
“先生不愧是大才,说得极是。这就废井田。”秦异人当即拍板,道:“井田制曾经盛行一时,盛极一时,然而,到如今天下皆废井田,唯洛阳还有井田存在。井田制,我们是如雷贯耳。久闻盛名,却是没有见过,我们这就去见识见识。”
“好!”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齐声赞同。
井田制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然而,真正见识到的人却并不多。在当时,要想见到识井田制,只有去洛阳才有可能。就是司马梗这样的秦国重臣都没有见识过。秦异人这一提议,让他们打从心里认同。
洛阳是井田制唯一还保存的地方。到了洛阳不去见识一番井田制,一定会遗憾终生。
一经决定,秦异人命孟昭准备,率领一队人,离开洛阳,去见识井田制。
放眼一望,就没有见到年轻力壮之人,秦异人大是感慨,道:“堂堂王都,竟然沦落如斯,诚可叹也!”
“是呀。”颜渊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道:“想当年,周室强盛之时,洛阳的国人多如牛毛,到了农时,来到井田里一望,到处都是忙碌的国人。到如今,沧海桑田,山河巨变,井田已经成了毒瘤,不能不废。”
按周礼,王城四周归天子管辖,称为王畿,王畿之民叫国人(到了战国时代,国人泛指一国的百姓)。国人主要住在王城,只有那些没有身份地位的奴隶才会住在城外的“田屋”里。每到农时,国人就会从王城来到城外的田屋居住,直到农时结束,又会回到城里居住。
这就是“国人居于都”。
到了战国时代,风起云涌,列国都在变法,都在图强,都在废除周公那一套。唯独周室还固执的实行周公那一套,还在施行井田制,这严重的打击了国人的积极性了,为了生存,为了过上好日子,洛阳的国人逃国成风,只要能逃国的都逃国了,剩下的就是老弱病残。
是以,秦异人放眼一望,只见一片荒凉气象,诚让人叹息。
“姬延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讨秦一事上,还不如下定决心革新,废除井田。”司马梗看在眼里,大是惋惜,数落周赧王。
“将军有所不知,周天子也想废井田,却是不能施行。”颜渊一脸的感叹,道:“周天子刚即位时,雄心勃勃,想要振兴周室,仿效山东之地变法,废除井田,废除特权、奴隶。然而,他还没施行,一众大臣就极力反对,口口声声祖宗之法不可变,周公是圣人,圣人之道不可废。”
说到这里,颜渊摇摇头,道:“一开始,周天子很是强硬,丝毫不退让,这惹恼了一众大臣,无不以罢官反对。周天子接受了他们罢官,却是引来无端祸事,群臣一罢官,所有的事务全停了,无人处置,洛阳一片混乱。最后,周天子不得不息了变革的念头。”
周室的官员大多为世袭,就是周天子也不能轻易废除,周赧王要仿效山东之地变法,废除特权,这就是在挖这些大臣的祖坟,他们能不反对吗?
“历代周天子都想变革,无不遭到强烈反对,到最后是越变周室越弱,最终灭亡。”颜渊一脸的感慨之色,摇摇头。
“变革不是那么容易的,首要之务不是要找到一批能支持自己变法的大才。周天子虽有变法之心,却是不得其法,其败正所应当也!”秦异人却是看到了问题的关键。
秦国变法之所以能成功,那是因为秦孝公招来了商鞅,还有一批支持变法的大臣,诸如景监和车英这些能人。
周天子虽是有心变法,却没有得到人才,推行不得其法,失败就在情理中了。
正说间。秦异人一行顺着田埂,来到田间。
那些正在劳作的国人瞧见秦异人一行,大是惊讶。
农人见了秦军的黑色军服、黑色盔甲、黑色旗帜,以及旗帜上的“秦“字,无不是大为惊喜。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个个眼里尽是充满希望的光芒。
“敢问大人,你们可是秦国的大官?”一个老农晃着一颗雪白的头颅,紧盯着秦异人他们问道。
“我们是秦国的官员,老人家有何事?”秦异人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没有丝毫架子,笑着问道。
“久闻秦国的官员没有架子。不会仗势欺人,果是不假,果是不假!”一片赞叹声响起,这些农人更加欢喜了。
“我是想问问。秦国会不会废井田?”老农眼里全是希冀之光,一脸的期盼之色。
那些农人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秦异人,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而且。他们很是紧张,很是期盼。充满希望。
“老人家,你为何有此一问?”秦异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您有所不知,我们祖祖辈辈都被束缚在井田上,我们实在是受够了苦,无不是盼望废掉井田。”老农忙回答。
“老人家,你的愿望会实现,大秦一定会废除井田。”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
“好!采!”农人爆发出惊天的叫好喝采声,个个喜悦不禁。
更有人喜极而泣,呜呜的哭了起来。
“井田之害甚于斯!”秦异人望着一张张朴素而又激动的脸,感慨不已。
井田制曾经极大的推了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数百年后,早已山河巨变,井田制已经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了,成了毒瘤,极大的限制了社会的进步。看看这些激动的脸,就知道井田之害是何等的严重。
“这下好了,废了井田,我儿就可以回家了,不用再逃国了。”
“你家的还算好,逃国逃到秦国去了,秦国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论亲疏,一体同赏,还能过上好日子。我家的却是逃到韩国去了,虽是比起在洛阳稍好,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他早就在盼着回家了呢。如今好了,大秦要废井田,没有了井田的束缚,我们就会过上好日子。”
一众农人叫好喝采之后,就是思念逃国在外的亲人,盼望他们返回家园。
“父老乡亲们,你们放心,大秦不仅要废井田,还要废周公之法,‘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这等害民之法不会再存在了。你们以后就是大秦之民,在大秦没有贵贱亲疏之别,有的只是你勤劳与否,有的只是你能否立功。”秦异人听着农人的议论声,心中发酸。
洛阳的国人逃国成风,兴许是天下间逃国最为严重的了,逃离洛阳的国人不知几多,这些留下的老弱病残无时无刻在不思念着亲人,他们的话语格外让人心酸。
“大秦万岁!”农人们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个个喜笑颜开。
秦异人告别这些农人,带着人,又去了解洛阳情形。
不解不知道,一了解方知洛阳情形之严重,可以说洛阳的国人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眼看着日头西斜了,秦异人准备回去。就在这时,只见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庄院。
“这是……”秦异人所见,大多为破败的茅草屋,这样巨大的庄院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得有些惊奇。
“王太孙有所不知,这是苏秦故居。”颜渊为秦异人解释。
“苏秦故居?”秦异人大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