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王嬴荡是秦惠王的长子,为人莽撞,却是力大无穷,是当时天下有名的猛士,他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与人比力气之大小了。为此,他身边聚集了乌获和孟贲这样闻名天下的猛士,一有机会就会比试力气的大小。
他继位之后就想着把九鼎迁走,他说若能见识九鼎即使死也不后悔。为此,他亲率十万秦军进入洛阳,准备灭周,迁九鼎。
当他见到九鼎后,发现九鼎很是巨大,很是沉重,一时兴起,想要与人赛力气,比试举鼎。而他身边著名的猛士乌获和孟贲无不是赞成,当然,也有人劝阻,秦武王恃力之人,哪会听从,就这样,举鼎一事就定下来了。
秦武王的力气真的不小,他真的把雍鼎举起来了,只是没有顶住,雍鼎落下来,砸断了他的腿,活活痛死。
这件事,周室引以自豪,以为天佑周室,只要有九鼎在,周室就在。为此,周室没有把秦武王的血迹清理掉不说,还刻意保护好,每当有不顺心的事儿,就会来到雍鼎前自我安慰一通。
秦武王举鼎身死一事,让天下人认为周室气数未尽,自此以后,那些有心要问鼎重的国君们再也不敢了。
“这是武王血迹吧?”秦异人冲周赧王问道。
“……”周赧王嘴巴张得老大,不知道是承认的好,还是不承认的好。
若是承认的话,那就是不打自招,要是秦异人震怒的话,他就没有好果子吃了。若是不承认的话,这能瞒得住吗?
“嗯。”秦异人鼻孔里传出一声轻嗯。
周赧王听在耳里,如同惊雷炸响。一个激灵,忙道:“是是是……”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几多个“是”字,额头上的冷汗渗出来了。
“准备一下,把九鼎迁走吧。”秦异人冲司马梗道。
“诺。”迁走九鼎是必然之事,司马梗忙领命。
“这雍鼎上的血迹不必清理了,就这样保存下来吧。”秦异人吩咐一句。
“呃。”司马梗不明所以,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秦武王举鼎而死,这是秦国王室的丑事,按理说。应该把这血迹清理干净才是正理。秦异人竟然要保存这血迹,司马梗还真是想不明白。
“司马将军,你但做无妨。”黄石公为他解释一句,道:“有道是‘善泳者溺于水,恃力者亡于力’。武王之事虽丑,却足为大秦诫,留着这血迹,可以警示后人,莫要莽撞行事。”
这正是秦异人的用意,司马梗恍然。
见秦异人并无问罪之意,周赧王一颗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颜渊呢?我怎么没见到颜渊?”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冲周赧王问道。
“颜渊?”周赧王心头一跳,差点蹦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异人竟然会问起颜渊。
秦异人在邯郸操持抡材大典时。周赧王派颜渊为天子使者,给秦异赏了穆天子车。秦异人因此而与颜渊相识,对颜渊的才学极为赞赏。今日入得洛阳,却是不见颜渊。不得不问起。
“王太孙有所不知,颜渊多有狂悖之言。是以,我把他下狱了。”周赧王忙回答。
“狂悖之言?哈哈!”秦异人仰首向天,放声大笑,笑声中蕴含着讥讽。
听着秦异人的笑声,周赧王一颗心直往下沉,隐隐知道不妙。
“姬延啊姬延,你真是有眼无珠,怪不得周室会亡于你手。”秦异人收住笑声,不住摇头,数落道:“纵观你所有大臣中,唯颜渊最有风骨,最有才华,你却不重用他,真是可惜。”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眼中精光一闪,冲周赧王道:“要是我没料错的话,颜渊一定是阻止你参与讨秦一事,你自以为此次讨秦必是手到擒来,不仅不听颜渊的劝,还把颜渊下狱了,是吧?”
秦异人猜得很准,事实就是这样的。
“这……”周赧王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你要是能听颜渊的话,就不会有今日之祸。”秦异人摇摇头,一脸的讥讽之色,道:“西周公联合的那些人能叫军队?那是一群乌合不之众,不堪一击,在大秦之军面前,不战而溃。你妄想着凭借这群乌合之众就想讨秦,真是不自量力。”
说到这里,连数落周赧王的兴趣都没有了,右手一挥,道:“有请颜渊。”
秦异人对颜渊极是器重,用了一个“请”字。
孟昭忙带人去办理,没过几多时间,就带着颜渊回来了。
此时的颜渊枷锁在身,衣衫凌乱,人很憔悴,一见秦异人的面,大是惊讶。
秦异人大步上来,从孟昭手里接过钥匙,亲手为颜渊打开枷锁,这让颜渊感动不已,眼圈儿一红,道:“王太孙……”
“我来晚了,让先生受苦了。”秦异人安慰一句,道:“孟昭,带先生下去洗漱一番,用些酒菜,然后我们再叙。”
孟昭领命,带着颜渊下去。
“王太孙,这个颜渊是个人才,不能错过了,应让他降秦。”黄石公忙道。
“是呀。”尉缭也是点头,大为赞同,道:“洛阳之地极为重要,处在大秦东进的必经之地,一定要治理好。要治理好洛阳,颜渊必不可少。”
“这个颜渊我听说过,品性不错,为人正直,还才干不凡,是个可用之才,切不可失去。”司马梗对颜渊也是欣赏。
秦异人点点头,道:“你们说得不错,洛阳地处要冲,一定要治理好。一旦治理好了,以后大举东进,扫灭列国,大秦就可以从洛阳出发。”
洛阳地处天下之中,可以四面出击,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战略基地。一旦治理好了的话,秦军完全可以从洛阳出发。踏上扫灭列国的征程。
当然,因为洛阳地处天下之中,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可以四面出击,却又没有可以防守的战略要地,是以,洛阳只可为战略基地,不可为都。正是因为如此,刘邦这才听从娄敬的建议。息了以洛阳为都的念头,立时进入关中之地,定都长安。
没过几多时间,颜渊回转,换了一身新衣。容光焕发,极为精神。
“见过王太孙。”颜渊冲秦异人见礼。
“见过先生。”秦异人还礼,也不虚言,直奔主题,道:“先生为周臣,当知周室衰弱,早已不堪为天子。周室窃居天子之位。不能号令天下,致令诸侯力征,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死于沟渠者众。如今,大秦灭周室,欲一天下,还天下安宁。先生可愿效力于秦?”
“王太孙见爱,颜渊感激不尽。然,颜渊已委身事周。”颜渊婉拒。
“先生何其迂也。”秦异人再度道:“以先生之明,当知当今天下大乱,大争数百载,死伤无数。若不能一天下,还天下安宁,大争之世持续下去,就是对华夏的犯罪。先生是想做周室遗臣,眼睁睁看着大秦一天下,还天下安宁,还是为大秦做事,建功立业,共创大业?”
颜渊沉默不言。
以他的才智,不会看不到当今天下的问题所在,应当以统一为第一要务。而能够一天下者,舍秦其谁欤?
“天下非一姓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先生何苦拘泥于周室?”秦异人再度开导:“大丈夫当顺势而为,如今周室已亡,徒做周室遗臣又有何益?与其如此,还不如把有用之身,有用之智用来为天下黎民谋福祉。”
“呼!”颜渊长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颜渊愿事秦。”
“好!”秦异人、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齐声赞好。
他们对颜渊极为欣赏,闻其归降,谁能不喜?
“先生以为,眼下该当如何?”秦异人问道。
“王太孙垂询,颜渊不敢不尽言。”颜渊微一沉吟,道:“洛阳居天下之中,四战之地也,守固难,然攻却便也。若大做能治理好洛阳,以洛阳为基,大举东进,诚便也。”
洛阳的重要性都知道,颜渊这话固有见地,却不新鲜,秦异人他们都看得明白。
“颜渊以为,欲治洛阳只有洛阳不够,还应当向韩国施压,令韩国割让阳城给秦,合为一郡,对大秦最为有利。”颜渊早就被下狱了,还不知道韩国称臣一事。
“好!”秦异人他们也是如此认为的,大声赞好。
“这新郡就叫‘三川郡’吧。”秦异人眉头一挑,冲司马梗道:“司马将军,你就为三川郡守。”
司马梗一愣,忙道:“王太孙,我未理过政务呢。”
“你能把大秦的国尉府打理好,数十载未出错,难道还不能治理好三川郡?”秦异人反问一句。
“诺。”司马梗头一昂,胸一挺,昂昂领命。
“颜渊,你就辅助司马梗吧。”秦异人冲颜渊道。
“啊!”颜渊惊呼一声,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秦异人要他做司马梗的助手,这是何等的信任?颜渊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颜渊敢不尽力!”明白过来的颜渊忙领命。
这是对他的莫大信任,颜渊是振奋莫铭。
“先生以为,治理三川郡当从何处着手?”秦异人再度问道。
颜渊久在洛阳,对洛阳的情形最是了解,这事问他是问对人了。
“王太孙,依颜渊之见,欲治三川郡,必先废井田。”颜渊是语出惊人。
“井田?”秦异人他们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