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解放冲上去想把她架起来,马上又意识到不能靠得太近,但彼此隔着一段距离又使不上劲,试了几下,想把郝小萍扶起来,她却软得像滩泥,于是急得直喊儿子快下来,一起合力。
正常情况下,小王开车门是会看倒后镜的,听见老爸那么急地喊,人也一急,随手就推开车门。听“咣”一声,一团黑影撞在推开的门车上,一声“唉哟”,那团黑影倒在地上。
第一个反应就是撞人了,“轰”一声,小王脑袋大了,想下车看仔细,又没落脚的地方,那团黑影就倒在车门下。
好在,那黑影蠕动,慢慢爬了起来。
“你是怎么开车的?”声音并不大,有些儿苍老,定神看,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想把倒在地上的单车扶起来,摇晃了几下,没扶住,人又随单车倒下去了。
只是一会儿工夫,几个骑单车的人围了过来,有男有女,一个个都穿着蓝色工作服,有人跳下单车去扶那摔倒的老人。
“老师傅,你没事吧?”
有人指责小王:“你撞了人还不下来帮一把?”
小王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跳下师傅扶起来。
“没摔伤吧?”他关心地问。
没等老师傅回答,围观的人便七嘴八舌。
——能没不伤吗?你被车撞看看?
——你没长眼啊!怎么开的车?(热点书库:)
老师傅反道劝那些工友:——他并没撞我。
——这事不怪他,是我没看路,撞在他的车门上了。
工友们却说:“老师傅,你也太善良,他把你撞了,你怎么还说是自己撞的呢?”
老师傅说:“真是我撞的。他的车已经停了,我想超过去,他一推车门,我就撞上去了。如果,我离远一点,就不会撞上去了。”
有人说:“傻瓜,真是大傻瓜。还替人家辩护,还说是自己的错。”
有人应道:“就是,人傻没药治,换了我,一定要他赔汤药费。”
“还有营养费,误工费。”
“还有精神损失费。”
王解放在那边等着小王下车扶人,也没闹清发生了什么事,就有那么些人围着车嚷嚷,急得他跑过来看究竟。
“你是怎么回事?”他冲着小王嚷。
有人说:“怎么回事?他撞人了!”
有人说:“你也太不像话了吧?不赔理道歉还凶加恶!”
王解放心儿一跳,见儿子扶着老师傅,忙上前问:“伤着哪了。”
有人说:“别假惺惺的!伤着哪还用问吗?去医院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是怎么搞的?”
这句责怪小王的话却被围观的人误会了。
——这路是你的啊!撞了人不怪自己的人,还别人拦了你的道!
——这家伙一看就是当官的,平时凶惯了,司机撞了人,还强词夺理。
王解放忙说:“大家不要误会,这位师傅的事,我们一定责任。”
老师傅活动活动手脚,说:“没事,我没事。”
王解放已经把郝小萍倒在地上的事给忘了,说:“没事也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老师傅说:“别费那个事了,我真没事。”
他又活动活动四肢。
王解放说:“你们都是一个厂的吧?”
“是的,我们都是一个厂的,刚加完班。”
“那家厂的?”
“后面那家制造厂的。”
王解稍放了些心,那家制造厂也是国企。
“我们是糖厂的,也是国企,大家算是难兄难弟吧!”
老师傅强挤出一丝笑,说:“原来是一家人。”
王解放见他笑得比哭还难看,问:“你真没事?”
“摔个跤,总会有这痛那痛的,小事。你忙去吧!”
有人还不甘心,说:“他肯定是新调到糖厂的厂长,不能就那么便宜他,说什么也得要他赔汤药费!”
老师傅很生气,说:“又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嚷嚷什么?”
“老师傅,我们都是为你好。”
“你们为我好吗?你们是唯恐天下不乱,一点点事,就想搞得天翻地覆,遇到点机会,就找各种借口搞敲诈,现在社会乱成这样,就是你们这样人闹的,一个个连最起码的道德都没有了。就不能宽容一点吗?既然没什么大事,就不可以放人家走吗?就不能不妨碍人家去干人家的事吗?”
有人说:“天底下,再没有这么大的傻瓜了!”
有人说:“难怪那些当官的作威作福,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大傻瓜。”
王解放拉住老师傅的手,说:“非常感谢你老师傅,我是糖厂的王解放,这个名字很好记,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去找我。我一定负责到底。”
这时候,他想起郝小萍了。
老师傅说:“你去忙你的吧!”
王解放拉了儿子一把,说:“快去把你郝阿姨扶上车。”
郝小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地上吐了一地,便软软地靠在车门,彻底醉过去了,即使头顶电闪雷鸣,也听不见。
王解放父子俩一左一右架着她,还是很艰难才把她弄上车,围观的人也凑过来看热闹。
有人说:“喝醉了。”
有人说:“女的也喝得那么醉。”
有人说:“肯定是这个厂长把她灌醉的。”
老师傅却很有几分歉疚地说:“你们怎么可以丢下她不管?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了。”
关上车门,王解放又握住老师傅的手说:“你确定,没事吗?”
“没事,我没事。”
“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王解放,有事来糖厂找我。”
“别说那么多了,你快走吧!快送她回去吧!”
有人却说:“谁知道他是不是叫这个名字?谁知道他是不是糖厂的?真是糖厂的,找上门去,他也不认帐?”
车启动的时候,王解放的手机响了起来,张建中回到房间,见手机有他的未接来电,回拨过来。
“你给过我电话?”
“我已经把郝书记,不,郝常委接回来了。”王解放不想提那么些插曲,“只是告诉你,不用担心了。”
张建中笑着说:“我把事情推给你,就等于了了一件事,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还没休息啊!”
“刚游泳回来,手机放在房间里。”张建中说,“有点出师不利,大少爷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也不奇怪,生意人利益至上,你现在只是厂长,对他有多少价值了。”
“是啊!所以,要有最坏的打算。”
“总会有办法的,最多从零开始,自己开发市场。”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房间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王解放听见了。
“挂了吧!回来再谈。”他一直都在担心,郝小萍会说醉话,传到张建中那边去。
挂了手机,张建中拿起房间电话,就听见余丽丽的声音。
“我以为,你不听我的电话呢?”她在电话里笑嘻嘻地说。
“这电话又没来电显示,我哪知道是谁打来的。”
“如果,知道是我打来的,你就不接吗?”余丽丽问,“小甘不在你哪吧?”
“你打他房间电话吧!”
“我又不找他。”
张建中意识到她想干什么了,刚才犯晕了,竟然跟余丽丽闹了那么一出,就差那么一点就突破底线了。幸好小甘闯了进来。但细想想,又正是因为小甘闯进去,余丽丽才逮着机会在水下搞小动作的。如果,小甘不出现,自己立场绝对坚定,绝对不可能有开始。
开了头,自己才有点把持不住。他为自己找借口,你也有三情六欲,出现那种状况也不奇怪,不正常的是,余丽丽太处心积虑了。
“我房间的水龙头坏了,出不了水。”余丽丽在电话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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