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幸存者·第二四五章转进(下)
第二四五章转进(下)
(……大大小小的每一场会战,都会让民间遭很多祸害;有的人就总是在民间宣传我们消极抗战,不和鬼子拼命才让鬼子步步进逼毁了大家的家园;还说我们总是祸害百姓比鬼子还狠,让我们一到中央消息封闭的乡村就遭到仇视;这些都伤尽了弟兄们的心……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村子不算小,但是也就转了一会就走完了。这村落人口超过四百,是附近人口最多的一条村子,村前后都建有碉楼,以前在苏北剿匪时就是模范村。因为村里的男丁一直都有参加各种的准军事活动,所以以前征兵时也很是从村里拉走了些人。村里有二十个人在抗战刚开始时加入苏北保安团被作为前线精锐的补充营,曹小民同样出身的,但他们都没有能够回家,一半人战死疆场其他的失踪了。
按道理这样的村庄,有着和鬼子作战的烈士,应该是很支持抗战的才对啊怎么这次居然没几个人参加游击队呢?村长解释说最近扬州地区招募游击队,这村里的自卫队中本来也是有十几人要去的,但后来被黄主任拦住了……
“黄主任说,参军就要参加真正抗日的队伍,那些把兵招了当家丁的部队是不能去的;还有,敢于作战的队伍就算退下来也一定死伤惨重,那些只知道向后逃,连伤员都没几个的部队一定是怕死鬼,咱们的乡亲就是给他们害死的;对那些人就算路过都不能给他们好脸色……”一个老人道:“想想也真有道理,那些外地人谁会真心保护咱们这片地,没看见打死的都是咱们苏北人多吗?要不是黄主任好心提醒,咱们可就把粮食喂了外人了……听说长官也是扬州人氏?……”
“是啊,都是好人啊,要不是他们提醒咱们小伙子都当兵去了没人种地,那地丢荒了打跑鬼子也没用;就冲着贵军一下子打下扬州的猛劲,这村里的小伙子估计得有一半人要去当兵参加游击队……”另一个老人忽然神情很是伤感地道:“哎呦,看着那些出去得人多的村里一条条尸体的抬回来,有的人只回来了一身破军装,那真个可怜啊好在我们村没几个去参加游击队的……”
还没讲完话就被村长打断了,村长还是比较警醒,老人家这话不是摆明着要给自己带上顶破坏抗日的帽子,想当汉奸吗?
“也不是那样,我们村里还有很多青年参加了黄主任组织的自卫队的,还有训练呢……”村长陪着笑道:“自卫队也是游击队啊……都是苏北抗日同盟总会的下属啊……”
苏北抗日同盟总会曹小民当然知道,这是苏北地区民间自发成立的最大抗日组织。
“他是抗日同盟总会的人吗?”。曹小民问道,他对这个会久闻大名却没有接触过。但是现在他总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怎么这个黄主任把抗战宣传搞得像向政府示威一样?怎么这个黄主任阻止民众投军,不,是阻止民众投到他手下的游击队而招揽他们进入自己影响的自卫队?是地方势力抢权吗?不像啊,这个黄主任不也是外地人吗?还有,只要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紧急撤离或者有特别任务,部队都是不带伤员的,何况死人;为什么黄主任说那些快速向后不带伤员的部队都是怕死鬼?他上过战场吗?……
心中迷雾重重,曹小民对这个黄主任更加感兴趣了,于是他便问起了这个黄主任的来历,是凭着什么取得在这里的办事权,取得大家信任的。
“黄主任是拿着总会的信函过来办事的,咱们以前都知道规矩,对他的身份核实过,确实是抗日同盟总会的长官;而且他还是正规军,有一封公函,是什么部队的前线观察员,老2,你记得他的部队番号吗?……”村长转头问另一个老人。
曹小民心里“咯噔”一跳:前线观察员?难道是军政部或者军统的人?他脑中出现了在南京那间小屋子里被询问的情景,虽然那几位后来和自己都算是有了交情,但是和他们在一起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对啊前线观察员怎么一直没到前边去落在后方活动了两个月?这不会是间谍少字
“这个部队番号……好像是叫做什么十八集团军来着,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公函在我那有备案……”一个陪同的老人道:“就是平时黄主任都是以抗日联盟总会的身份和大家见礼、办事,那个什么集团军的团长身份很少出示,一下子忘了……”
十八集团军?曹小民脑中“嗡”的一声,虽然他穿越前对这个十八集团军一点都不了解,但是穿越后的他还是很清楚的:国共两党达成抗战同一阵线,下属部队编成国民军第十八集团军……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
是他们曹小民一下子想起了在另一个时空看到的那些文艺作品,各个抗日根据地里战士都在干农活,好像都有个什么政委给大家讲道理还有那么一两个漂亮的女同志让大家搭配起来干活不累……曹小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在村里看到的那些抗战宣传标语那么不伦不类了,两手干活啊,一边战斗一边内斗呢
可惜身边一个脑子好使的人也没有,曹小民吃过饭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管怎么内斗,大敌当前,在民间做动作,让抗战部队人员得不到补充,转进或者败退下来的部队得不到民众支持,这样的内斗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难道不是破坏抗战吗?……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就在自己的战区,难道自己不应该出手去制止吗?
脑中不时出现蒋介石的密令,那封让他查察五十七军中和苏北地方上关于活动的情况以及以极端手法处理的最高授权的密令,同时因为穿越人知道些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的历史发展的结果,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曹小民辗转反侧无法成眠。到了半夜里,还精神得很的他却已经得到“鱼叉子”的通知,要启程了。
行军的休息绝不是晓行夜宿,而是在晚饭过后休息一段,在半夜里空中最安全的时候起程,曹小民一行人又开始披星戴月往宝应赶。地图上看上去是很近的一段路,但是走起来却异常困难:道路因为准备战斗而都被破坏了,为了避免遭到鬼子飞机和特工部队的袭击,曹小民他们没走主干道,这使他们在路上要不断地渡河,经常为了等船浪费时间。
心中装满了东西,曹小民更是显得沉重,完全陷入到思考中的他一点都没有考虑路上的情况仅仅是在想着如何在两党的斗争夹缝中凝聚更多的力量抗战。(书友们不必在书评区争论,小说中描述的苏北农村组织的抗战宣传和当时的一些破坏国民党反动派后勤的工作都是在当地各处文史馆随手可以查到的资料,见诸老的回忆和一些地方年鉴都有……)
“前边就是高邮了,到了高邮休息一个白天到了晚上有汽车,当晚就到宝应了……”渡过了最后一条河流,天色已经微明,“鱼叉子”舒了口气。
听“鱼叉子”这么一说,曹小民才抬眼看看四周,在晨雾和细雨中显得深沉幽静的高邮湖就在左手边上隐隐可见。和瘦西湖那深深的内蕴不同,高邮湖少了些怦然心动的感觉却多了几分朴素,不像神秘端庄的却更像一个母亲。落在她怀里的细雨已经不显得那么凄楚却更让这一汪碧水显得安详,远远看着,竟会让人忘掉了漫天的战火和那盈野的尸山……
要是没有战争,我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仙境啊曹小民暗暗感叹……
但是战争的痕迹马上就出现了:没走多远就看见两个“稻草人”在路边看着他们,两个老百姓,一个是个老人一个是个小女孩。
他们的身上披着麻布,也许因为寒冷也许是因为家人刚刚去世;但是他们鞋头的红印子说明了他们是属于后一种。(在南方布鞋头印上红印子披麻是直系亲属去世的标志)在两人的腰间都别着一个油布包,油布包里留着一截油布搓成的绳子——这是一种防潮防水的炸弹,一拉就爆,又是两个决定留守的百姓。
“那个小女孩还那么小,最多十一二岁少字”曹小民扫了一眼,很是于心不忍。
“鱼叉子”早就看明白了,马上就跑上去和那个老人家聊起来,但没说上两句就看到老人很激动地一手抓着炸弹引信一手搂过小女孩骂了起来:“……你们这帮禽兽,抓了我苦命的孩儿去当炮灰还想骗老头,祸害老头孙女?快滚,老头和你们拼了……”
老人家一边说着,看得出额头上青筋暴露,不是光威胁的样子,一旦情绪失控是真的会拉炸弹的
曹小民听着老人的痛骂,铁青着脸心中哀恸着:他从来没试过这让不被信任,连那些在苏州救出来饱经鬼子摧残的妇女都不曾这样他知道是什么造成的这样的情况,他觉得一定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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