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孙纯就傻了。他离开北京时就一个小包,回来时变成了五个,多出的四个箱子,三个金属箱里放着三套潜水装备,另一个是在香港买的东西。本来是让恺蒂帮着选一些给女孩子们的物品,可除此之外,恺蒂还给他买了一堆衣服。
温如玉打开门就楞住了,男孩子手里提着、脖子上挎着,全是包。见了她只说了声:“楼下还有一件“,就又旋风般冲了下去。
“不是被女朋友赶出来了吧?”温如玉看着擦汗的孙纯,病恹恹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孙纯尴尬地解释:“刚从香港出差回来,路上听说你病了,想也没想就过来了。这些都是给单位买的东西。”
温如玉心里涌过一股暖流,仿佛要掩饰什么,她起身到冰箱里给孙纯拿出一罐饮料。
“我没事,就是这两天特别投入,感觉进入了一种状态,画的时间都特别长,昨天一下就晕倒了。是方冰这小丫头和你说的吧?”
孙纯看了一眼桌上的方便面,“这几天你吃的就是这个?”他走过去把冰箱门拉开,里面几罐牛奶和饮料,还有一袋吃了一半的面包。
温如玉的脸红了,“方便面厂应该给我发个荣誉证书。我从13岁到北京读书就吃,到现在15年了,你说我吃了多少?”
孙纯不说话,走到她的身边,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你还学过兽医?”温如玉调皮地开着玩笑。
孙纯不说话,聚精会神地检查过温如玉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才放心地调侃女人:“现在动物也很少有你这种体质了。人家都是营养过剩,拼命减肥,你可倒好,营养不良。”
他从行李里拿出金针,“有碘酒吗?”
见女人还是摇头,他无奈地说:“那先去卧室吧,我一会儿去买。”
温如玉觉得男孩子忽然生出一种难以抗拒的气势,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可还是乖乖地带着孙纯走进了卧室。
在他强大真气的催动下,温如玉很快睡着了。孙纯又马不停蹄地外出采购了一番,才回到屋子里。
温如玉仍在甜甜地睡着,他看着女人苍白的小脸,忽然想起另外几个女人。朴秀姬,前一段羞羞答答地说,和韩国的男朋友彻底断了,她父母也不反对他们来往;石清,说要做他一辈子的情人,心里的真实想法他不知道;方冰,意外中进入他生命中的女孩子,常挂在嘴边的,是“我才不会嫁给你呢”;恺蒂,他可能只是她生命浪花中浪漫的一朵吧……
按照生活的惯性,他最终是会和朴秀姬结婚的吧。可是孙纯的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好像在这一过程中,还缺乏一种让他痛快淋漓去追求的感觉。
男孩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退出卧室上到温如玉的画室。
温如玉的房子和孙纯的很像,只是温如玉把楼上都打通,作了一间大大的画室。
四五张绷好的画布一字排开,上面涂抹了各种颜色,色彩神秘,还有点抽象意味,不知道她想在上面继续画什么。惟一一张快要画好的摆在画室的中央,画布上,一群都市女人正凝视着孙纯。她们柔软、轻盈、润泽,她们眉眼不清又表情深刻,她们面容单纯又心事凝重,她们温婉可爱又哀伤忧怨,她们简洁浅显又意味深长。
孙纯呆若木鸡,他觉得温如玉画出的,正是他刚才的心情,正是他刚刚重温过的几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印象!
孙纯失魂落魄地走了。他本想给温如玉扎几针,让她尽快复原;他本想和温如玉聊聊画廊的事,让她先不要和其他人签约。可是,他一刻也不愿在这房间里呆下去。他感觉天地间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又通过温如玉的画笔把这一切展现出来。这感觉让他害怕,让他不舒服。
回程的飞机上,四处都是中文报纸。“为什么世界这么多的地方都出中文报纸呢?”朴秀姬第一次厌恶起中文报纸来。
可事情往往就不按人的意愿发展,朴秀姬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空座位上摊开的报纸,一幅照片占据了四分之一的版面,照片上她的男人微笑着抱着一个黑人混血儿姑娘。
朴秀姬无可奈何地把注意力放到餐车上来,飞快地给乘客发着一个个餐盒。
“别为这事烦心了。香港的狗仔队,全世界都有名,什么都敢编,什么都敢写。你还不知道孙纯那性子,骨子里高傲着呢,他才不会去巴结什么富豪,追求什么名模呢。”餐车对面的徐燕子安慰她。
朴秀姬当然了解孙纯。半年的共同生活,她已经掌握了男人的一切喜怒哀乐。可是,她的男人太优秀了,而且还蕴藏着无比巨大的能量没有释放出来。她觉得她的男人就像《西游记里的唐三臧,是妖精都想上去咬一口。
比如说那个妖冶的石清,肯定已经咬了她的唐三臧一口。不,是好几口。她从卧室里,从浴室里,轻易就能找出其他的女人头发。这黑黑的混血儿女妖精,是不是也是主动咬上她的唐三臧呢?
韩国女人在万米高空上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降妖除魔的孙悟空。
回到家里,才让孙纯感觉好受些。他整理了一下行李,特别把给其他女孩子的礼物挑了出来,放进上班时背的双肩包里。恺蒂这个小妖精给他挑了好几套性感火辣的内衣,楞说是女人现在最喜欢这东西。万一这些让朴秀姬看见了,就不太说得清了。
收拾好东西天已经黑了,可石清的电话还没有来。孙纯无事可做,索性拎上装有古丽和季小娜潜水装备的箱子,打车到了单位。
他所在的大办公室已经锁了门,孙纯把东西放好,来到石清的办公室门口。他只感觉到石清一人的气息,就直接推开门进去。
石清背朝着门站在玻璃窗前,正出神地向外眺望着,回头见是孙纯也没有动。
孙纯上前环抱住她,“还在想节目的事?”
在孙纯看来,《鉴赏的面孔有些严肃,一本正经地做着宣传文化艺术、提高人民欣赏水平的大事,可就是收视率起不来。收视率是硬通货,电视台的末位淘汰就是依据它来进行的,十分的残酷。所以,即使是以推广祖国文化为目的、为己任的节目,没有收视率,就没有广告商,就面临生存危机。
石清点点头又摇摇头。
孙纯爱怜地亲了亲女人,“别担心,现在已经有了几千万的收藏者,民间还存有无数的宝藏。我们一块想办法,‘面包会有的’。”
男孩子的话闪过石清的脑海,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但这灵光很快被现在的心事淹没了。
“我搬出来住了。在那个家里的每一分钟,都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孙纯这才知道此时心事重重的女人,同时受到了家庭和事业的双重危机。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能紧紧抱住女人,希望能够籍此给女人以力量。
“他怕离婚影响他那所谓的仕途,我也会看在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份上,维持这名存实亡的婚姻。”
泪水无声地从她脸上流下来,她使劲钻进孙纯的怀里,“我现在只有你了,孙纯,你不会再丢下我吧?”
孙纯低头舔去女人脸上的泪水,“我可能给不了你婚姻,但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任谁也阻拦不了。”
男孩子言语中的强大气势抹去了女人的哀伤,“我为什么还会对这早已失去的感情落泪呢?”女人暗地嘲笑着自己,把一颗心全部放到面前的男孩子身上。
“哼,玩爽了吧?给我带什么礼物了?”
“嘿嘿”男孩子俯在她耳边淫笑着,“你不打算带我去参观一下你的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