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楼递给恺蒂一摞筹码,小姑娘欢呼着撇下两人,扎进了人堆里,看样子是赌场里的常客。
霍远楼又把另一摞筹码递给孙纯,“会玩吗?”
孙纯点头,他在国外出差时进过赌场,这东西和中国人有缘分,看一眼大部分就明白了。他看看两手空空的霍远楼,“你不玩?”
霍远楼耸耸肩膀,“有家规,不让碰这玩艺儿。咱们就各自找乐子吧。”
孙纯站在恺蒂背后观摩了一会儿,小姑娘坐在人丛中,玩的是“押大小”。恺蒂玩得挺专业,像其他老赌客一样,拿着张表格,把每一次出的数字都记下来,战绩斐然。在四周一片嘈杂之中,小姑娘怡然自得,兴趣盎然。
孙纯悄悄离开,找了张空无一人的桌子坐下,玩他最熟悉的“21点”。下注时才发现为什么这桌上没人,因为每一注竟要一百元,这个桌子应该是大厅里赌注最大的桌了。
孙纯也不在意。钱是霍远楼的,而且他相信不论玩多大的,倒头来都是要把筹码还给赌场,他可没有什么赌神的能力。
霍远楼给他的都是一千一个的筹码,有二十个,也就是两万块。孙纯决定输到一半就罢手,去找霍远楼,看他寻到了什么乐子。
很快,十个筹码被拆成一百一枚的,然后一个个流进荷官的袋里。孙纯开始按过去同事教的方法:第一次输一枚,第二次就下两枚的注,再输就下四枚。这样竟也让他扳回一些。
可惜好景不常在,现在,他下的注码已经到了十六枚此前他连输了四把,这把若输了,他今晚计划的目标就要实现了。
孙纯第一次认真起来,毕竟还有些少年心性,他还不愿输得这么快。他认真看着荷官一张张发出的牌,忽然,他发现他知道每一张扣着的牌的号码!他又看向荷官手边那厚厚的一摞纸牌,上面的几十张他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孙纯笑了,他明白了霍家祖训的原因。
带着一股香风,恺蒂从身后搂住了孙纯的脖子,“亲爱的,你怎么爱玩这个啊?一点也不热闹。”
马上,她注意到孙纯手边小山一样的筹码,“哇,我老公还是赌神啊。我也要沾沾光。”两人游戏变成了三人角逐。
孙纯也不指点恺蒂,只是小姑娘征求他意见时,才会说上一句“跟”或“不跟”。尽管孙纯赢了三四把后就会放把水,但面前这个一头汗水的荷官还是很快被换下去,换上了一个中年人。
在恺蒂的大呼小叫之中,他们身后聚合了一堆人,已经有人在跟注把筹码和他们的放在一起,自己并不下场参赌。孙纯看看手边大约有了十万左右的筹码,便站起身招呼恺蒂:“走,再换个好玩一点儿的。”
尽管都换回了一千一枚的,可孙纯两个西装口袋里还是塞得鼓鼓的,手里还抱着一捧,屁颠屁颠跟在恺蒂身后。他已经没了兴趣,一心一意给混血儿姑娘捧场。
在小姑娘忘我地投入到轮盘赌之中时,孙纯溜到换筹码的柜台,把口袋里的筹码都卸了下来。
“您是要现金还是支票?”
“现金吧。”孙纯不知道怎么用支票。
服务小姐把十摞钱整整齐齐摆放在孙纯面前时,他楞了,他一直没注意,玩的竟是美元,若是电视台的同事见他成百上千美金地下注,非把眼珠子瞪掉不可。
孙纯的口袋仍是鼓鼓的,只是筹码换成了现金。他看看手表这是霍远阁用霍老太爷的“公款”给他买的,据说是专配意大利海军的“沛纳海”,防水深度300米。
已经临近午夜了,不知不觉玩了三个多小时。孙纯转了几步,就看见霍远楼坐在一个金发女人边上,端着杯酒,不时亲昵地和女人说上几句。
孙纯慢慢转悠过去。这也是个玩“21”点的台子,赌注最低是50元的,桌子周围坐了四五个人,霍远楼陪伴的金发女人是最后一个要牌的。女人面前的牌是14点,荷官在问女人还要不要牌?
女人看看霍远楼,霍远楼摇头,女人摆手示意。孙纯看了一眼荷官手边的牌,就知道女人赢了。果然,荷官给自己发了张“8”,他桌面原有的一张也是“8”,按赌场的规矩,荷官作庄必须上了“17”点才可以不再要牌,他只能继续给出自己发下去。
牌翻起,是一张“7”,桌上的人低低欢呼起来。庄家“爆”了,这一把桌上的人全赢。荷官无奈地看了霍远楼一眼,看来他已不是一把两把“支招”了。金发女人搂过霍远楼的脖子,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下。
孙纯暗暗好笑,什么事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霍远楼没有下注参赌,可他比桌上的人赌的都大,因为他要赢的,是个人,是个妖娆的金发美女。
霍远楼看见孙纯,在金发女人的脸上轻轻一吻,“宝贝,我朋友来了,有缘再见。”说完站起来,问孙纯:“不想再玩了?”
孙纯笑着摇头。霍远楼看看他鼓鼓的的口袋,“也是,缺乏刺激。我说,你就不会要张支票吗?”
“我不会用。来,哥俩儿见面分一半。再说本钱还是你的。”把一个口袋里的五打美元放到他手里。
霍远楼看着厚厚的一叠儿钱哭笑不得,不过孙纯那句“哥俩儿见面分一半”的话似是打动了他,他学着孙纯的样儿,把钱塞进西服口袋里。
金发女人怔忡地看着这两个气度不凡的东方男子,心里失望到了极点。无论在西方,还是东方,为什么越有品味的男人就越喜欢另类的调调儿?是不是自己已经老得魅力全无。
就在女人失魂落魄地猜想时,一个伺者走过来,“夫人,刚才一位先生让我交给您。”
金发女人接过一张百元美钞,上面用钢笔写着一个手机号码。女人这才转嗔为喜,笑盈盈地把钞票放进自己手袋里。
澳门除了赌场没什么地方可去,加上已是两天一夜没合眼的孙纯有些抗不住了,三个人吃了点东西后,就直接回到酒店。刚一走进大堂,孙纯就看到赌场里的那个金发女人,正望着霍远阁眉开眼笑。
在香港晃悠了四天,终于到了返京的时刻。
中午,霍老太爷特意设了家宴给孙纯送行。席间,老人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看了香港的画廊吗?”
孙纯点头。老人又问,“有没有兴趣合作,咱们俩在北京也开一个,以经营中国现代油画为主。”
孙纯大喜,前一段和温如玉交流后,他一直在琢磨办一个画廊,如今有了霍老太爷的资助,此前的种种问题已是迎刃而解。不过他仍是异常谨慎地说:“太谢谢您了,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我并没有做过认真的市场考察,还是让我回北京后研究一段再回复您。”
和霍远阁上了飞机,孙纯打开临别霍老太爷塞给他的一个男式手包,老人只说了句:“两个小玩艺儿,给你和你女朋友的。”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张银行卡,两个锦盒。霍远阁指指那张中国银行卡,“以你的名字办的,密码是你手机号码的后六位。”
“又是‘公款’,多少?”孙纯笑嘻嘻地问。
霍远阁让他猜猜。孙纯伸出一个手指,“一百万?”
霍远阁点头,“美元”,他补了两个字。
孙纯咂着嘴把卡收好,打开一个锦盒,霍远阁看来也没见过,把头凑了上来。
这是一枚通体翠绿的长方形翡翠雕花挂件,上面雕刻了梅兰竹菊四种象征君子气节的花卉,手工精细,玉质晶莹剔透。
霍远阁低低吹了声口哨,“我有印象,前几年老太爷拍来的,好像是九十多万港币。按这几年的翡翠行情,高档翡翠的价值每4年左右就会增长一倍,现在这件怎么也要二百万了。”
第二个盒子里是一条翡翠珠链,孙纯数了数,有36颗满绿的翡翠珠子,虽然大小略有差异,但颗颗晶莹通透,鲜绿欲滴,圆润完美毫无瑕疵。
孙纯记得,目前保持世界最贵重翡翠首饰的记录的,就是一串名为“双彩”的翡翠珠链,97年就是在香港的一个拍卖会上,以7262万港币的天价成交。
霍老太爷送的这串翡翠珠链虽然和“双彩”不能相比,但相信也是价值连城了。
“太贵重了。”孙纯边看边连连摇摇头。
“这算什么,老太爷还要送你套宅子,是他老人家过去到北京开会时用的。说是怕你把那些油画给糟蹋了。”霍远阁说完,不再答理像被人定身了的孙纯,放倒椅子睡觉了。
由于不同路,孙纯和霍远阁就在首都机场分了手。
朴秀姬应该明天才回来,石清在电话里只简单说晚上联系,只有和方冰和电话里说了半天。小丫头已经在一个美术馆上了班,正在办一个展览。
温存了许久之后,小丫头无意说了句,温如玉病了,在画画儿时晕倒了。放下电话孙纯犹豫了一下,就让司机改去香山附近的一个小区,孙纯上次去取陶瓶时,到过温如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