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住嘴!”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低声下气的求他们,别把老帐翻出来才对吗?儿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他们耳濡目染下,也明白当官的最怕的是什么。
是以,才会一家三口找过来闹腾。
至于为什么会把内幕知道的那么详细,又那么精准的找入病房,也没什么好纳闷的,焦作庭任职那么多年,忠实的眼线总还是有几个的。
“你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告就去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妹妹的身体需要静养。
如果,你们想让你们的儿子受到的惩罚少一些,最好,就别再气得我妹妹病情恶化。
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们,不信,你们可以问问这位洛小姐,她可是位名医,国家级的名医!”
焦父焦母和焦作芹就顺着钱宝刚指的方向看过去,名医?就那嫩的跟个水豆腐一样的女孩儿,看上去也就不到二十的女孩儿,是名医?骗鬼去吧!
察言观色,钱宝刚迅速追一句:“不信,你们去问镇上的医生,宝娥来的时候伤的非常重,镇上的医生都没办法,是洛医生救了宝娥。”
“镇上医生还不是向着你们?”焦父站了起来,顺便拉一把老伴儿,待对方站稳当了,才道,“我们庄户人家虽说懂得没你多,但也不缺心眼儿。
这些年,作庭是怎么待宝娥的,街坊邻居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把老婆捧手心里的男人,能对老婆下狠手·那绝不是一般的事儿!
但,就算是下狠手,以作庭的性子,也不可能把宝娥打个好歹·顶多也就是皮外伤,你们以为我们全国各地,那么好唬弄?”
“让开,让开一下······”说话间,县医院的救护车到了,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引领着两个抬着担架的小伙子走了进来。
“这······”焦老头和焦老太太就愣了·他们刚才所说,的确是他们所想,在他们看来,儿子就算再生气,也就打儿媳妇几下出出气,哪至于伤到用担架抬的地步?
不对!这肯定是钱宝刚捣的鬼!
钱宝刚是县里的副县长,想要调几个医生抬着担架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此想着·老两口又愤怒起来。
儿子娶儿媳妇时,他们就不乐意。
有一句话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钱宝娥和钱宝刚的事情,女儿早就看出来了,也当笑话说给家里人听过。
只不过,他们家人都不是喜欢闲话的,也就没把这事儿给透出
可后来,女儿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就忙活着给儿子和钱宝娥创造机会在一起,老两口发现后,把女儿训了一顿。
在他们看来·老焦家哪儿都不差,为什么要娶那么一房媳妇儿?
在当地来说,被送出去的孩子可都是矮人一头的,这种事儿,要想瞒住别人,是不可能的。
是以·钱宝娥不是钱家亲生女儿的事儿,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不当着当事人提起罢了。
后来,是女儿劝服了他们。
钱宝刚小小年纪就成了镇上的副镇长,而且还是完全凭着实干上去的,这样的人,以后绝对不会太差了。
再不济,也能在镇上做个书记。
而当时的焦作庭恰好在镇上做办事员,还是最底层的那种,如果他娶了钱宝娥,钱宝刚又怎么不会拉扯他一把?
有人拉扯和没人拉扯的区别,老两口自然是清楚的,是以,虽说不是十分的情愿,但挡不住虚荣心的诱惑,还是默不作声的应了下来。()
这些年,倒也真如女儿预料的那样,儿子被一步步的拉扯起来,并且牢牢的坐稳了镇上第一把手的位置。
而他们,要习惯了走到哪儿都被捧着的习惯,原本,还指望着儿子有机会调到县上去,再给焦家涨涨面儿。
这可倒好,突然的,儿子不但镇书记没了,还被抓起来了,听说,就儿子现在的情况,想再去鱼水市当副镇长也是不可能的了。
也就是说,老焦家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当官的,就要断送在钱宝娥这女人的手里了。
靠家钱家发家的事儿,他们没多大感觉,但是,眼下钱家要误了焦家的前程,他们实在是接受不了!
老两口多年的夫妻,也算是心有灵犀,当取往担架前一拦:“不准走,事情不说明白就不准走!”
“你们要怎么个说明法儿?”钱宝刚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我儿子的事儿,到底怎么办,说明白了你们就走,我们老两口还没糊涂,她的伤能伤到什么样子,咱们心里都明白。
两亲家玩这种心眼儿没意思,如果还念着旧情,就把事说清楚了,我们老两口也希望钱家过的好,我们可以保证,不会乱说什么。”
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了,还要乱说什么?
钱宝刚看着老两口,拿刀子捅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后悔,当初听从了父母的建议,把妹妹嫁到焦家来,就从老两口这一会儿的表现他就能猜到,姝妹看上去光鲜,实际上背事受了多少委屈。
眼角瞄到钱宝娥通红的脸颊和不断滴落的泪珠儿,钱宝刚径直吩咐:“不用管他们,往外走,出了事我担着。”
“好,你有种,有种就从我们老两品的尸体上跨过去!”焦家老两口手拉着手把住担架,看得出来,他们也是真豁上了。
一直默默守了一边儿的焦作芹眼珠子转转,上前一步:“钱县长,咱们好歹是一家人,真的没必要搞的两败俱伤。
只要您一句话,我爸妈立马闪开,以后我们把嫂子菩萨一样供着,绝不让她受丁点儿委屈。”
焦家老两口听女儿这样说·就点了点头,代表,他们完全同意女儿的意见。
抬担架的俩小伙子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儿,为难的看着钱宝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焦叔焦作芹说的对,咱们好歹是亲家,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没意思。
我现在这样跟你们说吧,宝娥的伤是真的很重,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跟着一起去县医院看看。
至于作庭的事儿到了现在,真不是我能帮得上的,我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又如何能保得了他?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们,只要我力所能及的范围,绝对会拉作庭一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小宝的爸爸。”
硬的不行,钱宝刚就换了软的。
洛叶和朱红雨一直站了一边看着。
一这事儿不该她们插手,她也没有插手的必要。
二,就此事儿,她们也想看看钱宝刚处事的能力。
就目前来说,钱宝刚的处理并不算完美,但,总的来说,也还算中规中矩,这或者就是他虽然实干,又有倚仗但仍是一名副县的根本原因吧。
正在办公室忙活的洛枫,抬头看到洛叶和朱红雨进门,便赶紧问道:“听说焦家的人去卫生所闹事儿了?”
洛叶点点头:“嗯,焦家三口都去了,什么叫真正的不讲理,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噢?”洛枫就合上手上的文件“我刚好都处理完了,说给我听听。”
洛叶便把场景完全还原给他,说到最后焦家三口都跟着去了县上,洛枫一脸的惊奇:“他们,真的就那么跟着去了?”
“是啊,我以为话说到那份上,他们就放弃了,没想到,一家三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着上了救护车。”洛叶摊摊手,“秦山镇,卧虎藏龙啊!”
朱红雨好笑的戳她一指头:“你就损吧。”
洛枫想了想:“钱县长跟着一起去县医院了?”
“去了,在这点上来说,他这个人的性格还真是有些矛盾。”洛叶摇摇头,“我倒是真没想到,他会不管不顾的把一切扔下,跟去了医院。
当然,我明白他为什么跟去,万一焦家人对钱宝娥做点什么,钱宝娥现在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而钱宝刚又不放心把这事儿交给别人,就自己跟过去了。
哥,我和红雨姐不太放心,打算一会儿跟过去看看,你这儿暂时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洛枫摇摇头,一脸疑惑的道,“你们刚才怎么不跟过去看看?”
“不和你说一声不放心。”洛叶笑笑,扯着朱红雨往外走,“如果不出意外,我们明天会回来。”
“叶儿,你在这边住几天?”洛枫赶紧起身追出去,他也不太清楚妹妹为什么要插手钱宝娥的事情,但是,妹妹不说他便不问已经成了习惯,他相信,妹妹这样做,肯定有这样做的道理。
“我们明天回来再待一天,后天去乔山镇一趟,然后再回来待一天,外后天就返回了。”
“去乔山镇做什么?”
“办点私事儿,到时候哥就知道了。”洛叶突然一拍脑门,“对了,齐大哥回县里了吗?”
洛枫点点头:“嗯,他和公安局的一起回去了,这边该处理的也都处理了,他自然不会再在这边待。”
第二天一早,李泽坤抱着一摞文件来到洛枫办公室:“镇长·文件我都整理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跑村?”
洛枫接过李泽坤怀里的文件,无奈的笑笑:“你现在已经是副镇长了,有些事儿,安排别人做就好。
这样,镇里人员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今天就别出去了,明天……咱们明天分开来跑,你带夏小东,我带林爱平,这俩好好培养一下,应该能成为好帮手。”
“行!”李泽坤犹豫一下,摸摸脑袋,“不过,一下子升这么高,我很不适应而且,我真的很喜欢和镇长一起跑村子。”
“放心,下周车子到了还是咱俩一起跑,只不过要多带两个助手,要不然,只咱们俩怎么能忙活过来?”
“嘿嘿······”李泽坤开心的笑起来,“那太好了,我以为,以后就没机会陪镇长一起跑了呢。”
“咚咚……”
“进来!”
梁家和谄笑着走了进来:“洛镇长,我今天做什么?”
“梁书记咱们不都把工作分工了吗?您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不用管我。”洛枫就觉得一阵头大,天呐,老妹给他清理出道儿来,可不是为了让梁家和变成这样的。
“我那边没什么事儿,要不,我跟着您跑村子吧。”梁家和边说边亮了亮手里的车钥匙,“咱们那辆桑塔纳我找人修好了。”
有个车总比亮着风强洛枫想了想,便道:“家里不能没有主事儿的,梁书记就不要跟着了不过,明天劳烦梁书记把车借我们用一下吧。”
“这根本就是您的车,哪能说是借呢。”梁家和说着把车钥匙放洛枫桌子上,识趣的退了出去。
欲速则不达,他还是懂的。
不过,出了门口,看向李泽坤的眼神就有些羡慕加妒忌,那小子怎么就走了狗屎运呢?
洛枫看一眼还在傻笑的李泽坤:“行了,你也别在这儿伫着了,赶紧回自己办公室吧。”
“是!”李泽坤走两步猛的回过头,“镇长,咱明天是不是就直接开车去跑村子?”
洛枫点了点头:“嗯,你通知小夏和小林收拾收拾,明天早上八点,咱们准时出发。”
“是!”李泽坤应答着兴奋的跳了个高,迅速跑走。
洛枫无奈的摇摇头,秦山镇实在是太穷了,这么辆破的四处漏风的桑塔纳也能把李泽坤兴奋成这样儿。
不知道,等下周他的车子运过来后,李泽坤会兴奋成什么样儿?
要搁了以前,既然桑塔纳已经给他用,他可能就会先把把JEEP退回去,现在,他不会了,叶儿说的对,有些纠结,有些锻炼,那根本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根本就是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
“咚咚……咚咚……”
“进!”
“咚咚……咚咚……”
“进!”
“咚咚……咚咚……”
洛枫眉头皱了皱“谁?我不是说了让你进吗?”
“好大的脾气!不就是刚升了镇长吗,官级没到官威可真是到了,哼!”嘟嘟囔囔的,一个裹的象粽子的小身影便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洛枫激动的起身迎过去:“诺诺,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去接你?冷不冷?就你自己来的?你说你这个丫头,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一个人多危险?……”
“你是唐僧啊?”影诺好笑的伸手掐掐他脸颊,随之眸子中就涌上了泪意,“你怎么就不知道多穿点儿?不是给你买了围巾吗?是不是没戴?瞧你把个脸冻的,我都怀疑,用力一下是不是就能撕下一块来,这么大人了,一点儿都不知道保护自……”
洛枫笑着把影诺一把搂在怀里:“女唐僧?”
“讨厌!”影诺吸吸鼻子,“你看看你那张脸,都冻成什么颜色了?幸亏我赶过来了,要不,还不知道你要把自己作贱成什么样儿呢!”
洛枫柔声哄着:“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注意的,为这事儿,叶儿已经训过我了,你就别训了,好不好?”
“洛洛呢?”影诺赶紧松开他,紧张的四处瞄着,“可不能让她看见,会笑话我的。”
洛枫好笑的刮她鼻子一下:“傻瓜,你是我媳妇儿,叶儿怎么会笑话?”
“谁是你媳妇儿了?”影诺白他一眼,细细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你这作也太简陋了吧?我爸单位的传达室都比你这儿好。”
“那能比吗?”洛枫拥着她坐在沙发上,刻意交待,“别往最右边坐,那儿有个窝子,会把人陷下去。”
影诺一头黑线:“好吧,我改一下我刚才说的,你们这儿,连我爸单位的厕所好都没有。”
“你别说,还真是没法比。”洛枫不但没反驳她还很认真的分析,“你爸单位的厕所,一天打扫三遍,基本连味儿都没有。
地板和墙壁都是用瓷砖贴的反观这间办公室,地板是水泥地,墙壁是白石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嘛,对不对?
诺诺,你可要好好想想,你嫁的这个人现在在一间不如厕所的房间里办公,很丢面子的。”
“讨厌!”影诺气得用力推他一把,洛枫便夸张的倒在沙发上,“完了,这几天跑的太累,让我媳妇一把就推倒了。
媳妇儿,你可要好好想想,你未来夫婿不但在一间不如厕所的办公室办公还累的丁点儿力气都没有,这样的废材,到底要不要嫁?”
“不嫁了!”
“不嫁了?”
“不嫁了!”
“你敢不嫁试试!”洛枫一骨碌爬起来捧住她脸颊,凝视着,“这辈子,你是逃不掉了。
媳妇儿,你能过来,我真的挺感动的,而且,我媳妇儿真聪明,知道这儿冷,穿的都成球儿了刚才进来的时候,要是你不说话,我都怀疑是只小黑熊走错地儿了呢。”影诺上身穿的是一件有着长长黑绒毛的棉衣。
“讨厌!”影诺气得一拳砸他胸前,“你才是黑熊呢,你比黑熊还胖,讨厌死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们诺诺比黑熊可漂亮多了,我的形容不对,应该说,是一只小熊猫挤进来了。”
“啊……”
房门猛的被推开,影诺的嚎叫声嘎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洛枫打量两眼,认识,就是昨天被李泽坤撞到的女老师罗菲英。
本来朱红雨约了对方一起吃饭,想要给她和李泽坤创造机会的,结果,因为焦作庭的事儿,只好取消了约定。
洛枫略一愣,神态便恢复了自然:“罗老师,你有什么事儿吗?”
“洛······洛镇长······”罗菲英脸涨的通红,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她是来取昨天没拿走的那份文件的。
刚才到了办公室外,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嚎叫声,她以为是焦作庭在做什么欺负人的坏事儿,当即想也没想的就把门给推开了。
没想到的时,在这个房间的,竟是昨天见过的小镇长。
而坐在她身旁的漂亮女孩子,一看就和小镇长关系不一般,她这样贸贸然的闯进来,实在是……实在是……
“我······我······”她嚅嗫着不知说什么好,眼神时不时的在影诺脸上瞟过,眸中的艳羡之色清晰可见。
“我想起来了,你是来拿教育部的文件的,对吧?”洛枫说着站起身,从桌子上的文件堆里找出装着文件的信封,“本来,这个应该是在梁书记那儿的,可是我挪到这边办公室后,有些东西还没完全交接好,所以,你来的倒是巧了。”
被人撞破,他也是很尴尬,便似是解释,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番。
这间办公室原本是焦作庭的,他升为镇长,李泽坤升为副镇长,按说,应该是他去梁家和的办公室,梁家和来焦作庭的办公室,而他的办公室,归李泽坤使用。
可梁家和为了表示自己追随洛枫的决议,坚决不搬到这间办公室来,洛枫也不想在这种事上和他矫情,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搬到了焦作庭的办公室。
“谢谢洛镇长,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太鲁莽了。”罗菲英接过文件脸通红的向洛枫道了歉,又转向影诺弯弯身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我……我……”
“好了,没事儿,我叫上官影诺,是洛枫的未婚妻,我也是刚到,和他闹着玩呢。”影诺边说边起身拉了她的手,“瞧你冻的手都冰凉,赶紧过来坐下暖和暖和吧。”
“不用,不用······”罗菲英连连摆手,“校长急着要这份文件,我要赶紧回去了,要不然我又要挨训了。”
想起大家琢磨着掇合罗菲英和李泽坤,洛枫扫她一眼:“诺诺让你坐就坐会儿吧,你爸就是校长,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第二三更合一起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