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降不在意说:“老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的,这有什么?这丫头看着也是个爽快人,跟阿珗又能说上话,要是真成了,以后也是不怕有人欺负阿珗了。”
何金宝顿时有些无语,半天才是说:“阿珗那边不是一直有阿酉跟着的,你怕什么?”
阿酉是阿酉,琪雅是琪雅,根本就是不同,陈霜降想着觉得烦,也是懒得跟何金宝多说,只半靠着怔怔地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除开那一次之后,琪雅没有再上过何家门,陈霜降只听说她老实地呆在驿馆,等着司马子夏为她指婚。
为这一个事,何珗特地给宁良去了一封信,只是没等到回信,倒是等来了宁良本人。
何珗还以为宁良是为琪雅而来的,刚想跑过去说话的时候,却看到他身后跟了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
宁良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才是说:“这是我夫人马玉露,以后还请何夫人多照应了。”
听宁良说起,陈霜降他们才是知道,宁良跟这个马玉露早几年就是订过亲,只是当时宁良因为学医的事情跟家里闹翻,远走他乡,这门亲事就是这么搁置了下来。
后来宁良祖母病重,宁家跟马家才又开始了往来,马玉露也是时常来探望,直把宁良祖母感动地老泪纵横,拉着马家丫头的手不肯放。
看着宁良祖母这病实在是拖不过了,宁家人才是急匆匆地写信召宁良回家,只不过没想到那时刚好是碰上西边战乱,耽搁了时间,等宁良日夜兼程地赶回了家,还是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只得遵从祖母的遗命,匆匆地与马玉露成了亲。
只是宁良跟父母关系冷淡,又因为祖母临死留下大半的财物单给马玉露,差点没引得兄弟反目,宁良觉得沮丧,没几日就是要匆匆离家。
马家想着女儿女婿回娘家同住,马玉露却是说嫁鸡随鸡,毅然地跟着宁良上京。
宁良常年在外跑,没在京城置办过什么产业,往常都是到何家跟何珗一起住,只是这一回又有些不同,宁良既然是带了妻子过来,那就不能跟以往一样安排了。
幸亏何家也是够大,也还有空的院子,只不过这一时半会也是来不及收拾,陈霜降只能是先把他们安置在客房,说:“暂时先在这里住几日,等院子收拾好,就是可以搬过去了。”
大约是因为不熟,马玉露看上去很是有些拘谨,小心地说:“夫人不用麻烦,等找到合适的房子,我们就会搬出去。”
看马玉露主意打定,陈霜降也是不好多说,再寒暄就几句,就是退了出来。
等晚饭的时候,却是没见到马玉露出来吃饭,问起宁良,他说马玉露一向都是那样的脾气,不理她就是。
跟他说起琪雅的事情时,宁良赶得急,并没有收到何珗的信,有些茫然地应了一声,说:“啊,她不是在西域的么,怎么来京城了?”
陈霜降只觉得一声叹息,看宁良这样子,大约是对琪雅并没有什么心思,而且他现在又是成了亲,那就更是没有了可能。
宁良看上去倒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听到何珗说起想要去纱罗那边做生意,宁良也是兴致勃勃地跟何珗讨论起来,究竟是卖瓷器好,还是茶叶更好。
几乎整顿饭都只听到他们两个叽叽喳喳地讨论声,只把一心反对何珗经商的何金宝气得七窍生烟,说:“大夫就老实地看病去,别来带坏我们家小子。”
何珗正色说:“爹你说错了,是我在带着宁大哥不务正业。”
何金宝哪里还能忍得住,把筷子一扔,就是要过来抓何珗,一边骂骂咧咧着:“臭小子,你翅膀硬了,尽知道吃里扒外了!”
最近以来,在这两父子之间时常有这样的场面,陈霜降都快看惯了,也没去理会他们,只问宁良:“你夫人说你想在京城买房子,有中意的了么?”
宁良怔了一下,似乎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半天才是说:“她就喜欢做这样的事……”
陈霜降也是愣了下,总觉得宁良这夫妻之间,似乎相处地并不算是太好。
也不知道琪雅从哪里听说宁良回来的消息,特地过来一趟,只不过她来的不巧,宁良刚好是跟何珗一起出门去了。
之后没多久,就是传来了琪雅被赐婚的消息,男方也不是什么特别显赫的人,陈霜降都是没听说他的名字,同琪雅一同进京的其他几个马匪因为是同时指了婚,这辈子大约是再没什么机会离开京城了。
毕竟只是几面之缘,也没有多深刻的交情,陈霜降只是为琪雅感叹了一阵,就是把这个事情给放开了。
这一个家,何金宝管了大半个月,经历了好几日的鸡飞狗跳,后来熟悉了也是慢慢地能理顺了一些,何金宝本来还很得意,谁想到等月底一算帐,才是发现这一个月居然用了五百多银铢子,比往常月份几乎多了一倍不止。
何金宝还来回看了好几次,还是没能觉察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不得不是有些服气,这女人天生就该是比男人心细,手细,能抓得住财。
在何金宝把账本钥匙交还给陈霜降的时候,还不忘嘴上讨点便宜,说:“也没见多少难,不过也就这样。”
陈霜降只问一句:“老爷这月用了多少?”
何金宝顿时有些讪讪说:“也没多多少的,我还给小猫买了两身新衣服的。”
陈霜降又问:“那老爷一个月多少俸禄呢?”
何金宝顿时没了声响,他一年才得两千四银铢,折合一月也才两百铢,就算算上陈霜降那一份也是不够支出,更别说万一遇上点什么人情往来,红白喜事,那就是捉衿见肘了。
以前在乡下当何四少的时候,觉得钱不够用,做了将军当了官,还是觉得钱不够用,封了爵当个逍遥侯爷,居然还是觉得钱不够用,何金宝一时只觉得凄苦的很,心里不住地想,既然都是一样的结局,那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究竟图个什么呀!
看何金宝这一幅沮丧的样子,陈霜降却是乐了,偷偷笑了半天,才是提醒何金宝,俸禄虽然不够生计,但还有禄米,每到年节,皇帝都是有另外的赏赐下来,也都是不小的数目,不然光凭着节省,如何能挣下今天这些产业。
陈霜降原本只是记恨何金宝说她市侩,想让他也尝尝这市侩的滋味,所以才是特地让何金宝管这大半月的家,何金宝大约是想岔了,只觉得是因为家穷,才会让何珗想到去经商赚钱,又是觉得不好意思说,只整天对着何珗叹气,慈爱地按一按他头顶。
弄得何珗很有些莫名其妙,悄悄地跟陈霜降说:“娘,爹这究竟是怎么了,总觉得这两天他看我的眼神很有点毛毛的。”
陈霜降只说:“你管这么许多做什么,总之你爹不反对就是了。”
何珗眨巴着眼,问:“爹真同意我去……那了?”
这消息可是把何珗给高兴坏了,一直咧着嘴傻傻地笑了半天才是回过神来。
陈霜降有些欣喜又是有些伤感,但还是依言拿了两千银铢给了何珗做本钱,又是再次跟何珗说了那个三年约定,最后只是不舍地说:“你既然有心,娘也不会拦你,只是你总要多想着家里还有人惦记着你,赚钱不赚钱倒还是其次,只要平安回来就是好。”
这么些天,何珗也是没闲着,每日都是在京城大小铺子里面转悠,还煞有其事地记了一本帐,只不过怪模怪样的,除了他自己也没人能看懂。
等何珗拿到钱,头一件事就是去钱庄,一半换了零碎,另一半换成了银馃子,方便携带。
进货雇人,这些事情,何珗早就是打听清楚,也没用上几日就是全办妥当了,满满地三大箱子送了过来。
陈霜降特地去看了下,倒是没有何珗之前一直在说的瓷器,多半是茶叶,布匹,还有一些手工的木雕核雕。
问过何珗才是知道,在纱罗那边虽然瓷器卖得贵重,只不过那东西易碎,又是重,运起来也不方便,头一回走商总想着稳妥一些才好,至于木雕核雕,虽然没有卖过,只不过那边人也是喜欢大周的玉石雕刻,何珗本钱不大够,所以才是想着试试看。
看过这些,陈霜降倒是想着:“既然这样,那带着刺绣过去,该也是好。”
何珗毕竟是个小子,不懂刺绣,一时间也是没有往这面想去,听陈霜降这么一说,顿时也是觉得眼睛一亮,说:“娘不是想开个绣坊的,不如做了我拿出去卖,一定能挣到大钱的。”
“还没影的事,你想这么多。”
陈霜降往何珗脑袋上敲了一下,笑着说,等她回神仔细想一想,觉得该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毕竟是没经过的事情,陈霜降也是没有把握,趁着这几日,赶制了十几个小荷包出来,交给何珗,让他先带过去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