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卫队毕竟比不过刘大山,想着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光在这里耽搁也不是个事,而且这里毕竟还是个正经的将军府,要是真得罪得狠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秋后算帐的时候。
思量了一下,城卫队只好搁下一些场面话,悻悻地撤了出去。
无论是何太爷还是陈霜降,几乎都是闭门不出的,在京城里面基本就没有任何的根基,刘大山认识的人也有限,根本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日日见着军队来军队往,不停地在那搜查着那一个刺客。
而跟何金宝一样走失的那几户人,他们的家人几乎是翻遍了整个京城,其中也有不少硬气一点的,总觉得既然人是在皇宫里面丢的,那就要到皇宫里面去问,动静闹得大了些,就被很有点风声鹤唳的守卫直接抓进了大牢,刘大山也不大敢有什么动静。
到初九的那天晚上,陈霜降刚给儿子喂了奶,忽然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离得还很近,还以为是进了贼,觉得现在叫人也不一定来得及,随手就拿起了一个水壶,悄悄地挪到门口。
果然门被推开了,一条黑影进来了,陈霜降正想抓着水壶要砸下去,那人却是发出了一个很短促的熟悉声音,居然是何金宝。
一回头就看到陈霜降高举着水壶,何金宝赶紧抓住陈霜降的手,笑着说了一句:“你这女人,还是这么凶悍,以前是逼着我还钱,现在都要谋杀亲夫了!”
逼着何金宝还钱,陈霜降愣了一会才想起来,何金宝这是在说很久以前,为了给李兰佩买玉镯,偷偷拿光了陈霜降的钱,两人还大吵了一回的事。
只是那么多年的事情,要不是何金宝提醒,陈霜降还真想不起来这个事情,虽然不明白何金宝突然的为什么想到这个,但是这个确实是何金宝没错。
“这几天你究竟去了哪里?”陈霜降看着何金宝弯着腰在逗弄着新生婴儿,一边还嘀咕着:“皱巴巴的真丑,真是我儿子。”害的陈霜降没好气地对着何金宝那只大手猛力地拍了下去。
对于自己这几天究竟去了哪里,何金宝也不说,只光说要陈霜降好好在家不要多事,更不要伸张,“再忍耐一两天,就好了。”
总觉得何金宝似乎是在筹划着什么天大的事一样,一双手不自觉地就抓住了床沿,因为太用力,都带了几分颤抖,像是兴奋,又像是害怕。
“你们……”他们该不会是在造反吧,陈霜降盯着何金宝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只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们这一家,估计也都活不下去了。”
“说的什么话!”何金宝狠狠地瞪了陈霜降一眼,不过也没有多说,只是交待陈霜降多关紧门户,万事不要理会。
在凌晨的时候,跟回来的时候一样,何金宝又悄悄地走了,陈霜降帮他开的后门,隐约看到一群士兵在外面等着,为首的人裹着披风,看不清楚面貌,但是他却说了一句,走吧,陈霜降瞬间就听出来了,司马子夏……
关了门,陈霜降忽然就觉得一阵无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了冷风,全身一阵的冰凉,抱着炭盆取暖了好一阵才觉得慢慢地回复过来。
也不知道何金宝究竟是怎么进来的,第二天陈霜降起来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仿佛除了她没有任何一个人见到过何金宝一样,陈霜降还是吩咐了下去,紧闭门户,严谨出入。
陈霜降还在月子中,针线什么的一概不能沾手,躺太久觉得累,又没有旁的事情好做,只能呆呆地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这天没出太阳,也没下雨,阴沉沉的乌云像是压在人心头一样,沉重的很。
而在这个时候,恍惚听见了几声沉闷的钟声,仔细分辨了一下,居然是皇宫的方向,这是丧钟!
陈霜降猛地跳了起来,正开门出去,何太爷却是拄着拐杖先过来了,脸色也是相当的不好,一开口就问:“听到了没,那个丧钟……”
果然是丧钟,皇宫里面传出了十二声丧钟,那表示死的人就是皇帝,也就是乾宁帝司马宏文!
丧钟是早早地敲起来了,陈霜降虽然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想起何金宝的叮嘱,也知道这里面水深的很,知道还不如不知道,陈霜降也就特别吩咐了刘大山不用特地出去打探消息,好好地守紧门户。
这一场被后来的人称为新朝政变的变故,从旧年的除夕宴开始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二日。
宴席中间乾宁帝司马宏文突然中毒,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措,大公子司马子恒怀疑二公子司马子夏,三公子司马子钰却是拿出圣旨说,乾宁帝立他为王储。
司马子恒与司马子夏自然是不服,称司马子钰假造圣旨,三人都是各有班底,又多是刚从平叛拥立的战役之中走过来,血性正浓,一言不合,立刻动上了手。
司马子夏带得人少,又是宴会不能带武器,吃了不少亏,才勉强在手下的掩护下退了出来,穿过太监们专门倒垃圾夜香的小巷,这才逃出了皇宫。
辗转地召集了人手,司马子夏也不是什么良善之类,秘密地召集了军队,借着陪何金宝回家看孩子的名头,顺利地把心急的司马子钰给引了出来,伏击在朱雀门附近。
司马宏文驾崩,司马子钰薨,司马子夏立刻就找了人指证司马子钰下毒,伪诏之罪,而几乎就在一夜之间,司马子夏就掌握了京城一半以上的兵力,兵逼皇城,自立为帝。
见大势已去,司马子恒当机立断地撤出皇宫,快马出了京城,直奔他的封地,温州而去。
甲戌年正月初十,继位不过半年的乾宁帝司马宏文因中毒身亡,正月十二日,渭亲王司马子钰因意图谋反被司马子夏诛杀,正月二十七日,司马子夏继位,改年号为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