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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羊甜死了。
过了一会刘正才缓缓的开口:“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乐羊甜是继承了祖先的巫力,为什么去到冰林的却是他爹。三味老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乐阳费力的摇摇头,充满痛苦又有些疲惫:“这些事情,等找到乐羊温和旱魃再说吧。”弄不明白的事情何止刘正说的那两点,苌狸到底去哪了;半个月在上海爆发的前惊动各大门宗的灵元震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夜大穿山甲破土释放妖元,为什么旱魃没去杀妖撷元;旱魃杀妖就杀妖,何必跑到城隍庙来开一家瓷器店……两千年里的曲折经过,虽然有了大体的脉络,但是仔细一想还有太多的疑问了。
稽非老道的脑筋还在当年的一诺千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掠落和靡续,他们也真够狠的,为了拓斜…师祖的事情,一个毫不犹豫的坑了祁连仙宗两千多年,还把自己子孙后代全都搭上了;另一个干脆杀尽了天下的大妖……咱们那个师祖,恐怕也是个狠角色……”
这时候老头子顾小军走了过来,看见乐羊甜已死,老头子那双只有被生死打磨过无数次才会如此硬朗锋利的眼神,也黯淡了一瞬,旋即又复明亮,目光炯炯的瞪向温乐阳:“温乐阳?”
温乐阳点点头,略有些诧异:“你认识我?”
顾小军发出了极轻地一声冷笑:“你现在这么有名。想不认识你都难!”说着又抬起手指点着其他人:“稽非道长、水镜和尚,还有昆仑道留正掌门。嘿,都是修真道风头正劲的人物!”
刘正现在重伤脱力,再加上知道了柳相孽魂地真相,没心思应酬老头,只略略的点了一下头。勉强做了个笑容算是回应。
稽非和水镜却略带惊喜的对望了一眼……
顾小军没理会两个出家人充满期待的目光,而是继续望着温乐阳,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不顾大义,只问亲疏,这样地人是妖孽还是好汉?”
温乐阳勉力想要挪动一下身体,使出全身的力气也仅仅了一下。但是那种蚀骨的剧痛,已经消散了一些,不像刚才疼得那么厉害了。听着老头子的话,回答的根本没犹豫:“这样的别人,都是妖孽,这样地自己人,都是好汉!”
顾小军闻言愕然。显然这个答案大大地出乎意料。过了片刻之后才嘿嘿笑着摇摇头。岔开了话题:“乐羊甜地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可能对你们有用。”
温乐阳立刻来了精神。刚要发问。不料顾小军又赶忙摇头打断了他:“我知道地不多。禁不住你问。我直接说出来也就是了。”
顾小军负责地部门。是专门应对修真事件地。是绝对地特勤加特权机构。他们地职责不是要铲除修真道。只要修真道不危及他所维护地东西就好。至于正邪之间。五福世宗愿意怎么折腾都是他们自己地事。与顾小军无关。在他眼里。旱魃也罢、五福也好。都没有任何地区别。
乐羊甜是顾小军虽然是上下级地关系。同时互相依赖。顾小军用自己地权力帮着画城做了不少事。乐羊甜巫力卓绝。是顾小军地头号干将。几乎一半与修真者有牵涉地案子都是乐羊甜办理地。这一老一少之间地情谊也无比深厚。几次出生入死。
水镜和尚有些狐疑地看了顾小军一眼。乐羊甜死前。毫无以为是当今天下地第一大巫。就连五福掌门那样地高手碰上他。也只有认倒霉地份。再加上画城在修真道上地广博人脉、旱魃五哥地鼎力相助。(wwW.mhtxs.cc无弹窗广告)乐羊甜想要办些和修真者有关地案件。自然手到擒来。可是顾小军左看右看横竖不过是个普通人。有什么资格和乐羊甜一起出生入死。
顾小军知道和尚在想什么。充满骄傲地一笑:“不用疑虑。我就是个普通人。学过散打练过射击。还会些催眠、逃脱、追踪之类地小窍门。不过可没有一点修真者地本事……但是。修真地也是人。只要是人就能对付!我干这行四十年。栽在我手上地那些所谓修天之士。已经数不清
说完顿了片刻,顾小军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准备得够充分,一只猫未必杀不了一头熊!”
乐羊甜和顾小军是忘年之交,又几次生死与共,一般的事情都不会瞒着他,所以顾小军对旱魃、妖元也都了解个大概,旱魃五哥开通灵智之后,最喜欢人间的生气,所以才在全中国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城隍庙开了间瓷器店,自从五哥来了上海,画城弟子在上海建立了一个据点,互相守望随时策应。
顾小军说到这里,就闭上了嘴巴。
温乐阳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料这么快就没下文了,愣愣的问他:“完了?”
顾小军理所当然的一瞪眼:“可不完了,就知道这么多!最近要出大事,我忙得晕头转向,直到你们在城隍庙闹事,我才匆匆赶过来。”
可惜温不做不在,否则一定两眼泛光的追问一句:啥大事啊?
黑白岛虽然不像祁连仙宗被坑的那么惨,但是也被人家拓斜师兄弟摆弄在股掌之间,刘正的心里始终憋着股邪气,也不再像平时那么随和可亲,斜斜的看着顾小军:“城隍庙里摆着个尸煞旱魃,你们就不闻不问?”
顾小军的回答也毫不客气:“问什么?只要你们不祸乱天下,我们才懒得管!旱魃和昆仑道,在我眼里没一点区别。我要是去城隍庙抓了旱魃,是不是也要上昆仑山去炸掉玉虚宫?”
小掌门刘正勃然大怒。低低地怒啸一声,咬着牙就要挣扎爬起来动手,温乐阳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突然一伸手抓住了刘正,诚恳之极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刘正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温乐阳又说了句:“对不起!”
黑白岛剑仙,维护天锥大阵看守柳相,暗中匡扶天下,如果不是苌狸打碎天锥,天下有谁知道他们?所以有此一谢。别说只温乐阳自己,就算全天下的人一起道谢,黑白岛的弟子传人也当得起!
苌狸惹下滔天大祸,巫、尸、毒一脉三大奇人相继出手,黑白岛三位剑仙皆因此而深受重伤,更白费了两千年的心血,不光温乐阳自己。而是所有拓斜弟子都应该说上这一句对不起。
刘正愣愣的看着温乐阳,两个人地目光都在重伤里显得有些涣散,过了半晌,刘正突然笑了。又恢复了原来那副不着调的表情,笑嘻嘻的说:“别闹。你把红虫子送给我就成了……”
我服了这时候早就掉到地上去呼呼大睡了,偶尔还哆嗦一下身体。打个酒嗝。
稽非老道心眼活泛,立刻跳过去。用一块碎玻璃小心翼翼的把我服了铲起来,献宝似的放回到温乐阳的怀里。
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群人,都是便装,但是个个腰板挺直表情坚毅,一看就是行伍出身,根本不理会温乐阳等人,而是手脚麻利地还是收敛画城里的尸体。其中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把乐羊甜抬了出去。
温乐阳嘴巴一动,似乎想说什么,顾小军对着他摇摇头:“放心,他的尸体我们会处理好,”说完老头子顿了片刻,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摇摇头岔开了话题:“你们不能呆在这里,准备去哪?”
刘正先开口,也不隐瞒:“我回师尊那里,这里的事情要尽快向他老人家禀明。”
外面的天色已然大亮,昨天的这个时候,温乐阳刚和导游小柳碰头,正准备进入城隍庙。那时候他做梦也想不到,短短一天里,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温乐阳也犹豫了一下,有些颓然地摇摇头,他现在连动一下都难,更毋论在做什么事情了,想来想去也只有先回温家村。好在现在知道,杀妖撷元的旱魃五哥也算是自己人,苌狸不会伤在他的手里,算来算去,只要苌狸别碰上生死大仇人锥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顾小军点点头:“我派车送你们。”
温乐阳倒无所谓,不过稽非水镜和刘正同时冷哼了一声,极有骨气的仰起头,目光斜飘屋顶,他们都是修士,观念自幼根深蒂固,不肯领情。
温乐阳笑了,微微琢磨一会之后吩咐:“水镜和尚送我回温家村,稽非道长帮我送刘正掌门。”
稽非老道想得很周到,对着温乐阳点点头:“我送刘正掌门之后,再去一趟北京画城,如果他们给面子,我就请乐羊温上九顶山。玉符还是要交给他地。”
温乐阳大喜点头,他现在的状况哪也去不了,用玉符做借口,请乐羊温来一趟九顶山,把事情地前因后果说清楚,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稽非老道把水镜和尚拉到了一旁,低声问他:“和尚,你还有钱不?”
水镜和尚一脸的警惕:“干啥?”
老道皱着眉头:“以前咱没少去画城蹭吃喝银钱,不过那时候不知道他们原来这么横,这次去可不敢再空着手了,怎么也得买点什么才好上门。”
和尚大义凛然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钱,其中有两张红彤彤,全都塞进了老道的怀里:“就这么多!”
温乐阳这时候,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现在身体里那些裹杂着阴阳之力的生死毒,似乎有了灵智似的,好像知道他根本无法承受毒流的涌动,居然安静了下来,静静的趴伏在四肢百骸里,不再像刚才那样奋力的蠕动,仿佛要抽离骨髓的疼痛也随之停止。
温乐阳能勉强走动。但是费力无比,更使不出什么力量。他地四肢百骸都太沉重了,沉重到他的肌肉筋骨都难以拉动,生死毒就像一块块硬邦邦地铅锭,死死的压在他每一根骨头上。
温乐阳使者抬手,想打两下错拳。来试着化解毒力,结果刚一蕴力,就猛地惨叫了一声,摔在和尚的怀里,沉重的生死毒一流动,那股沉重的碾压还可以承受、但是毒力里包裹地阴阳之力。立刻又像刀子似的攒刺起来,让他痛不欲生。
顾小军眯起眼睛看着温乐阳:“真不用我送你?”
温乐阳放松了拳力,生死毒一旦不动,疼痛也就消失了,苦笑着摇摇头:“水镜和尚送我就行……不过,”说着,温乐阳费力的伸手。指了指那把巨大的流金火铃,和身首两段的佞蛟:“这两样东西,你能帮我送回家不?”
乐羊温的巫蛊天地破碎,被卷进去地东西又都回到了画城。另外被我服了莫名其妙喊来的巨剑也插在画城的地面了尸体上也都是宝贝。何况它和温乐阳的几乎是毒性相同,有很高的学术研究价值……。这个东西往红叶林里一放,负责养毒虫炼毒素的病字号立刻就得炸了窝。佞蛟被砍掉了头颅之后。并没有血液四溅,从伤口上看,它的血都像果冻似地,并不四处流淌。
巨剑流金火铃就更不用说了,我服了如果真能对它召之即来,估计温家上下老幼,全都能做梦把自己乐醒体:“这个东西没问题,不算太大,一辆货柜车就能送到你家,这把剑嘛……”顾小军使劲嘬了几下牙花子,才犹豫着说:“得花点时间,我帮你想办法吧!”
小掌门刘正嘻嘻一笑,回头对温乐阳说:“他对你这么好,你小心点吧!乐羊甜死了,他得招新兵。”
顾小军居然毫不掩饰的点点头:“你帮我我帮你,大家都方便的。”
温乐阳不置可否地笑了,他本来就答应了乐羊甜,对于顾小军能帮就帮,乐羊一脉为了拓斜重信守义,两千年前仆后继,虽然心中不满但是做起事情没有一丝犹豫,现在轮到他这个拓斜弟子,除非死了否则绝不会食言。
顾小军似乎还没注意到,温乐阳对他自己答应乐羊甜的事情,重视到什么程度。
稽非老道扶着小掌门刘正去找同门去了,顾小军则一直把温乐阳送出了酒吧街,塞给了他好两张名片,一张是顾小军自己地,另一张是他们部门在四川的联系人。清晨地空气带着微微的凉意,沁人心脾。温乐阳愉悦地深呼吸,问顾小军:“柳相的事情,乐羊甜和你说过吧?”
顾小军有些纳闷的点点头:“知道个大概。”
温乐阳的表情,比顾小军还纳闷:“那个怪物要逃出来,大伙都没好日子过,你们怎么不管?”顾小军的机构,不是要追杀修真者,只是防止修真者在人间捣乱,按理说柳相要挣脱天锥,杀出黑白岛为祸人间的事情,归他专管。
顾小军苦笑着摇摇头:“我怎么管?我打个报告申请国家给我批一颗原子弹?该说的我早就说了,这个事超出我能力范围,我也只能汇报。”
温乐阳琢磨着打签呈领原子弹的事的确不太靠谱:“那你至少也得帮着我们,把锥子赶回黑白岛,重列大阵吧?”
顾小军苦恼的搔了搔脑袋,仿佛温乐阳给他出了个难题:“这个…这里有一个原则问题,只要不像昨天似的在闹市区开战,我们就不会管,不管你们怎么折腾,都是你们的事。而且一旦我们介入,就不会管什么正邪和理由,肯定就是直接把你们一网打“柳相重返人间,也只是我们修真道的事?九头怪物应该不是只杀修士吧?”温乐阳的语气倒不是责难,他自己也吃不准,柳相到底是爱吃普通人,还是爱吃修士。
顾小军嘿了一声,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你跟我说这些没用。领导根本不觉得柳相有啥,觉得这都是你们自己瞎哄哄地事。只要你们不犯规就不许我管,我有啥办法!再说……”顾小军眼珠一转,一下子从一个热血衷肠铁肩担道的老军人变成了嬉皮笑脸地老狐狸:“就算柳相逃出来,你怎么就知道他先来中国?没准一路向东就溜达到其他国家去了,说不定还是好事
怪兽。属于全人类。
温乐阳愣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彻底服气了,对着顾小军挥了挥手,在和尚的搀扶下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水镜和尚等车开起来之后,才瓮声瓮气的对司机说:“去四川!”
嘎的一声。司机一脚闷住了刹车:“去哪?”
温乐阳在路上,根本就不再动脑筋,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渐渐地开朗起来,他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想不通的事情根本就不去猜。反正早晚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在车子快要离开上海市区的时候,温乐阳突然想起一件事,笑呵呵的问水镜和尚:“你地钱不都给老道了吗?还有钱打车?”
嘎的一声。司机又一脚闷住了刹车:“先交押金!”
路上温乐阳曾经打电话回宾馆,大穿山甲破土早就跑了。连房间都没退,温乐阳倒是松了口气。上海太危险,还是回祁连山去吧。
出租车开的不快。全程高速也需要差不多两天的车程,司机师傅揽上了一个这么大的活,心里很高兴,一路上谈兴酣弄,从城隍庙白毛冲天到新天地深夜枪响,都说的活灵活现,比温乐阳的亲身经历可惊现刺激多了,温乐阳也不插话,就笑呵呵地听着。
就在司机说到上海城大停电的时候,突然一道刺眼的强光从前方的路面上炸起,温乐阳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和水镜和尚惊骇的对望了一眼,这种闪光在再熟悉不过了,飞剑荡起地剑华!
在他们前方大约二三百米的地方,同样一辆上海牌照地出租车在尖锐的刹车声里,横着滑了出去,温乐阳身体沉重,但是目力还在,飞剑一闪中,已经切掉那辆出租车地半个轱辘。
温乐阳从心眼里怒骂了一声!
昨夜在画城里前前后后几十条人命,始终让他心里有些恻然,修士的力量和普通人相比要强大太多了,也许他们随手一拍,在世俗里就是无数条人命,温乐阳现在烦透了这些修士跑到人间来作怪。倒不是说他心眼有多厚道,主要温乐阳的家族也不是修真门宗,看着修士逞强普通人枉死,心里就会很不痛快。
这一段高速已经远远的离开了上海城区,车子快的一百六七十迈,慢的也有七八十,还有许多大车,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的车子都乱了套,彼此摩擦碰撞着,炸起一连串的火花,几乎所有卷在其中的人,都升起了恐惧与绝望的表情,刺耳的刹车声与摩擦声尖锐的划破天空,眼看着一场大祸无可消弭。
遽然,在被飞剑袭击的出租车了,传出了一声熟悉而清朗的佛偈,旋即整个天空中都迅速的弥漫起一层金黄色的佛光!
温乐阳大喜过望,惊呼了一声:“是善断神僧!”
司机师傅来不及问谁是善断,他正咬牙切齿的狠踩刹车,双手下意识的用力向外拔方向盘,温乐阳还真怕他一把把方向盘给揪出来,他们的车子,现在也和其他车辆一样,一路呼啸着,歪歪斜斜的向前冲去。
佛光乍起便浓稠到了极点,犹如实质一样,蕴藏着无上慈悲的绵软之力,所有陷进其中的车子,急冲得几乎无法遏制的势子立刻变得缓慢起来,片刻后巨大的惯性就被佛光吸敛得一干二净,大小车辆稳稳的停住了,一场马上就要上演的车祸惨案就被佛光不着痕迹的化解。除了温乐阳和水镜和尚之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一辆车甫一停住,身穿白色僧袍的小兔妖善断就闪身而出,对着公路两侧的青青农田怒叱:“妖人,枉杀无辜天地不容!”
水镜和尚一拉车门就要跳下去帮忙,温乐阳一把拉住了他,同时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昨天还赠他佛珠、看上去神采轩昂的小兔妖善断,竟然受伤了。
在月白色的僧袍上,殷红的鲜血不断的渗出来,仿佛一朵娇艳的红花正缓缓绽放,扬起几分刺眼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