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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南京路的商业、外滩的壮美、东方明珠的巍峨不同,城隍庙的繁华,有着更多民间的醇厚,几乎每一位到过上海的游客都会去那里转一转,顺便吃上几个蟹黄小笼、梨膏糖、酒酿圆子……再从豫园里走走,领略一下江南园林的灵秀之气,在这里流连的人们,会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无意间已经挂起了让其他人惬意、更让自己惬意的微笑。
以至于温乐阳背着一个抱着两个、从二楼随着无数玻璃碎片一起摔到地面上的时候,身边的游客们还都保持着惯性的笑容。
温乐阳身子与地面一触即起,撒腿就跑。现在他脑子里已经成了一锅浆糊,里面还有几条强壮的泥鳅在游泳。每条泥鳅的脑门上,都赫然印着一个张牙舞爪的乱字。
画城的祖先是诓了祁连仙宗两千多年、施巫让锥子复活的奇人掠落,矮冬瓜乐羊温的爹乐羊瘦金在石林中想要抹去锥子的记忆,结果功败垂成而死。而掠落与画城所作的这一切,都是受到温家的拓斜师祖所托,为了让锥子返回黑白岛重镇九头怪物柳相,以消弭猫妖苌狸惹下的天谴大祸。
巫蛊奇人掠落与温家师祖拓斜之间有着无比深厚的交谊,从这说起来的话,温、苗、骆三家拓斜传人与画城也算是一家人了,后来乐羊温在销金窝被鹅羊道的三通真人抓走,温乐阳先后托付秦锥和大慈悲寺的兔妖去设法营救,他自己则与大穿山甲、小易等人赶到上海寻找苌狸师祖的下落。
苌狸在追寻杀妖撷元之人的过程中消失了,温乐阳早就把这伙人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一番周折之后找到了公元前221这家瓷器店,总算找到旱魃老板五哥,结果却万万没想到,画城公子乐羊温突然扑出来。救了旱魃不说。还差点一毛笔戳死老实孩子骆旺根。
跟着乐羊温与五哥联手,就要和他们拼命,温乐阳这边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了,人家却根本不由分说,小蚩毛纠还想着解释,好在温乐阳没傻到家,拉起大伙就先跑了出来。
温乐阳没跑几步,矮冬瓜画城乐羊温与旱魃五哥也一起从二楼纵跃而出,在他们身后是温乐阳留下阻敌的流毒暗潮。
街上的游客们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打架了,纷纷惊呼着散开,稍事镇静之后其中大部分人有立刻满脸兴奋的围拢了上来,到外地旅游,看当地人打架应该也算是加了个景点吧。要是他们知道现在一追一逃地两拨人都不是本地人,估计会扫兴不少。
温乐阳带着三个人多少会有些不灵便,五哥地脚底下就像装了弹簧,跟个跳棋子似的三两下就追到他背后,长满了白毛的拳头就像一座大山似的砸了下来。温乐阳躲不开,只能把三个少年向着地上一扔,双臂横转像铁门栓一样护在自己的头顶。
嘭的一声闷响,就像突然爆裂的压缩氧气,狠狠的砸进了所有人的耳膜!五哥一个跟头翻向了后面,温乐阳却像根钉子似地。``被他一拳夯进了地面只没膝盖,一层白毛肉眼可见的从五哥的拳头上爬到温乐阳的双臂,像破土发芽的小草一样迅速的开始蔓延。
温乐阳怪叫着破土而出。身体迅速地抖动着。刚刚长出地白毛被层层甩脱。至金流毒也丝丝缕缕却快如闪电般地回到他地脚下!
五哥地眼睛里泛着青灰色地光芒。看上去诡异而兴奋。身子在半空中一转再度向着温乐阳冲来!矮冬瓜乐羊温没参与战团。手里擎着秃毛笔。肥胖臃肿地身体鬼魅般地四处纵跃滑行。看似散乱而漫无目地不停在墙角、路边、墙壁勾勒出一把把尖刀。一个带着红袖章地老头无力地吐出了两个字:“罚款……”
温乐阳对付旱魃五哥。与其说是在对抗。倒不如说是坚持。温乐阳就像个坚强地钉子。五哥则是一把沉重地锤子。钉子再怎么倔强。也伤害不了锤子。不过是坚持时间长短地区别。
蚩毛纠地影子巫这次干脆没出手。在钉子和锤子地战斗。牙签一般帮不上忙……
骆旺根定魂针已毁。身受重伤脸色煞白地委顿在旁边。
小易手里拿着大喇叭脸色焦急。几次想开枪都怕误伤温乐阳。
前后不过几十秒的功夫,乐羊温就已经在他们周围密密麻麻画了不知道多少把尖刀,布置完毕之后身子一晃,退到距离温乐阳十几米地地方停住身形,对着五哥笑呵呵招呼了一声:“五哥,成了,咱先问几句?”
五哥说停就停,突兀地就住手了,身子笔直腿脚不动的迅速划开几米,和矮冬瓜乐羊温从两个方向稳稳犄住了温乐阳几个人。
温乐阳只觉得浑身压力一松,顾不上追击敌人,立刻退到了小易跟前,至金流毒也倏然收缩,护住了大伙。
远处围观地人都面含着惊讶与兴奋,两个人抡拳了拳头砰砰有声的互殴,看着多刺激呀啊。至于流毒和旱煞地纠缠,因为不知道厉害,游客们也就当个热闹来看,都没耽误吃手里的油炸臭豆腐串。
城隍庙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温乐阳等人跳出窗子到现在不过一分多钟,已经有几个保安和巡警大声吆喝着赶了过来,矮冬瓜乐羊温很有些不耐烦的一皱眉头,抬手一挥,一条长绫毫无征兆的出现,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神鬼书。
青绫迎风而舞,矮冬瓜乐羊温挥笔只在落款的位置一抹一勾,嘴里断了一声:“破!”刹那间,一片裹杂着惨叫、戾啸、鬼哭狼嚎的嘶号,霍然炸碎在城隍庙,阴冷的仿佛厉鬼牙齿的疾风,轰轰然砸进了人群,原本明媚的天色猛地浑浊黑暗了下来,乐羊温嘿嘿怪笑着。在阴风里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想活的。滚!”乐羊温他在销金窝石林前也曾经施展神鬼书唤出鬼哭风,威力比着他现在要大地多,但是乐羊瘦金当时对付地是正经的祁连仙宗修士,乐羊温只是为了驱散那些看热闹的普通人和赶来的警察。``
人群一下子炸了窝,哭喊着四散而逃,谁也顾不上手里的臭豆腐了,包蕴着仿佛十殿阎罗震怒的地狱阴风,把万鬼齐哭一丝不落的送进了所有人的耳鼓深处,几乎刹那就击碎了生命的勇气。游客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是什么事,全身上下都被恐惧狠狠地腐蚀着,除了本能的撒腿狂奔什么都做不了。
乐羊温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效果,裂开嘴对着温乐阳哈哈一笑,还是一嘴流利的京口片子:“温乐阳,咱今天别转弯抹角,城隍庙有六百年的无主香火,都已经被我借来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得万刀穿心。”
城隍庙商业区里,货真价实的有一座城隍庙,六百年香火茂盛,也许现在的人们不怎么太在意,但是百十年前,几乎每一位上海人都去过城隍庙。烧上几柱清香,求真君保佑上海风调匀顺、大家也能在太平中安康喜乐。
城隍庙积攒了六百年的香火虔诚,附近又没有人修真练气,现在这些无主的虔诚念力都被乐羊温布画在四周地刀锋化作诛魂夺魄锋锐,只等着他一声令下了。
矮冬瓜乐羊温说完,顿了一顿,才继续说:“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慢一点这小丫头就没命了。”说着一指被阴风吹得睁不开眼睛,正紧紧依偎着温乐阳的小易。
温乐阳模棱了一下牙齿。他是好脾气。但是也不喜欢别人拿小易和他说事,不过现在知道时间不多。周围乱成这样,估计大批的警察正往这边赶。听说龙组总部距离城隍庙不算远(哈哈,玩笑从小易手里接过大喇叭以防万一,皱着眉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矮冬瓜厉声打断:“姓温的,你要想那个丫头死,就接着跟我磨牙……”两头铜蚁一听见有人叫它们名字,一块从温乐阳的腰包里探出头,好奇地看了看矮冬瓜。
温乐阳少有的面露狠色,不等矮冬瓜乐羊温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先把事情弄清楚你再说狠话!”
矮冬瓜乐羊温眼中凶光一闪,仰天打了个哈哈:“话不投机!”说着根本不等温乐阳再开口,猛地躬身,手里的秃毛笔往地上一勾,就要发动自己的阵势,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轰轰然砸碎了他所有的动作!
温乐阳手里的大喇叭朝天,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雷光轰鸣,万道紫弧就像嗜血狂躁的毒蛇,猛地天空地各个角落中钻出,带着让人无法直视地残忍与暴戾,狠狠的在半空中撞击在一起,一瞬间里雷神地咆哮,彻底击碎了城隍庙的万鬼齐哭和人们地惨叫呼号,炽烈的强光霸道的占据了每一只瞳孔,紫弧留下的痕迹,就像贪婪的水蛭,沿着眼睛之下所有的神经迅速的钻进了脑海,带来一阵阵抽髓的剧痛。
矮冬瓜正要发动自己的丹青刀阵,刹那里耳膜都被巨雷撕成了碎片,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除了暴烈的雷光之外什么都看不见,连意识都快散乱了,嘴里怪叫着连连后退。
五哥比矮冬瓜的情形要好得多,只退了两步就笔直的站稳,望着温乐阳眯起了眼睛。
温乐阳总算是厚道,没直接对着人轰,这也算是鸣枪示警了,不等雷声散尽就开口说:“拓斜和掠落两位奇人在两千年前相交莫逆,温不草、苗不交、乌鸦岭本是拓斜传人,与画城渊源深厚,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喊打喊杀,温不草奉陪到底!”
这一番话说的大气凛然,温乐阳心里都恨不得给自己喝彩,目光炯炯的盯着失魂落魄的矮冬瓜,想看看他怎么说,没想到矮冬瓜两眼无神恍若未闻,过了一会之后,才渐渐从雷心痧狂暴的威力中回过神来,望着他问:“你…你刚才说啥?”
温乐阳嗯了一声:“我们是拓斜传人。你们是掠落传人。咱们也算是同宗同源……”气势没了,铿锵有力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人生中第一次激情发言已经随着电闪雷鸣消失袅袅。
矮冬瓜似乎也听明白了温乐阳的话,皱着眉头看了另一个方向上的五哥一眼,随即点点头:“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温乐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正想问去哪里地,眼前猛地一黑,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向着自己狠狠压了过来。旱魃五哥趁着温乐阳放松的瞬间突然出手,嘴里冷冰冰的说了句:“觊觎妖俑,必杀无赦!”
与此同时矮冬瓜也躬身挥笔,嘴里大喝了一声:“破!”丹青刀阵,一簇而发!
别说大喇叭里没有弹药,就是有弹药温乐阳也来不及再开一枪,随手丢掉之后,全力以赴和五哥再次对撼,心里叫苦不迭。
空气、阳光、甚至看招牌上明晃晃的闪光。尽数都随着乐羊温寥寥的勾勒变成了杀意十足的夺命之势。六百年的香火虔诚,一旦被勾起,足以开山碎岭!
温乐阳正在力抗五哥重如山岳快如疾风的扑击,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乍起地刀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粗壮结实的身影矫若游龙从不远处扑跃而来。铿锵的大喝:“伤九顶山传人者,既为大慈悲寺之敌!”
温乐阳刀风刮身,和五哥正在全力相拼,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大慈悲寺最凶猛的和尚,十力禅院首座希知来了。
慈悲寺的方丈善断早就颁下过法旨,所有寺中的僧里都要护着温家的人,特别是这个温乐阳,希知本来是来上海追查灵元震动哑巴钟的事情。无意中遇到了温乐阳。当时温乐阳没说什么,他也不多问。就开始悄悄的随行保护,一直跟着温乐阳进了城隍庙。
希知肥壮地身体在温乐阳头顶矫健盘旋了半周。双手各自捏成佛家手诀,手腕并拢夹着一只浑圆的佛珠,语气庄严的低声断喝:“心照圆融,百无禁忌!”随即腕间的佛珠划出尖锐的破空声,笔直的向着天空直冲而起。
佛珠凌空之后啪地一声爆碎成齑粉,而大和尚立刻披上了一层盎然炫灿的霞光,借着疾飞的势子,一头撞进了漫天的丹青刀影里!
矮冬瓜乐羊温怒啸了一声,他和五哥一门心思就认定温乐阳是冲着妖俑而来,现在大慈悲寺有人介入,更激起了他的杀心,手里秃毛笔不停的在地上勾勒指点,催动着刀阵就和大和尚打成一团。
温乐阳有苦说不出,他知道画城的先祖和自家先祖有着深厚的交谊,总觉得能把事情说清楚,结果没想到人家一门心思要自己的命,一下子又陷入了混战。
远处地警笛声已经隐隐传来,温乐阳甚至都盼着警察快来,赶紧把混战打散再说,这么打下去,自己早晚得被五哥锤散架了。
警笛声还远,但是一声穿金裂石般地长啸却近在耳旁,一个破衣烂衫的年轻人从店铺地屋顶上,一溜烟的纵跃而至冲到战团中央,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希知大和尚,根本不看其他人,嘴里大喝了一声:“秦锥受人所托,谁也休想伤了乐羊温!”随即手里地唐刀高高擎起,连鞘向着和尚如电猛劈!
正和五哥苦战的温乐阳愣了一下,不明白丑汉子秦锥怎么也跑来了,随即气得一跺脚,拼着挨了两拳,抬头对着挥舞唐刀的丑汉大吼:“托你的人是我!”
秦锥根本不搭理温乐阳,手里的唐刀没有丝毫停留,继续追斩希知神僧。
和尚本来在一心一意对付矮冬瓜乐羊温,随即发现又有修士迅速靠近,心里警兆刚现,人家已经一刀砍像了自己。不止是一刀,而是天塌地陷,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这把带鞘的唐刀,向着自己奔涌咆哮着砸了下来!和尚在半空中奋力回头望向对方刚要喝骂,心里咯噔一下子,冲到嘴边的质问变成了一句:“可丑死我了!”
五哥也突然甩开了温乐阳扑向和尚。现在秦锥和乐羊温前后夹击希知神僧,他要趁着这个机会,先毁掉和尚这个大敌。温乐阳说什么也不能让来帮自己的希知大和尚受伤,怪叫着跟住五哥的身形飞扑。
乐羊温正面迎击、丑汉秦锥出刀封住后路,五哥从侧面奇袭,希知三面受敌,温乐阳跟在五哥身后发力扑击,场面有点乱。
一声充满庄严正义的断喝,让城隍庙的小乱向着大乱发展起来:“希知神僧莫慌,鹅羊道守灯弟子助你,无量寿……福!”
旋即一道璀璨的剑光如天外游龙,向着秦锥霹闪而至!这次来的也勉强算是熟人,曾经在销金窝出现过的鹅羊道的三通真人。
三通真人脸色铁青,显然恨极了秦锥,生怕自己的飞剑扎不透他,双手在自己面前一翻,脸上显出了一个从骨子里透出欢愉的笑容,随着断喝一个喜神通也跟着飞剑砸了过去。
而乐羊温看到三通突然出现,怒啸了一声毛笔兜转,荡起漫天刀影,毫不留情的划向了三通真人。
现在,城隍庙前,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