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觉晓终究是个官场新手,对于朝廷里高层官员之间的复杂关系并没有足够的认识。韩定中的出身决定了他的信息来源的畅通,中路军指挥使争夺激烈的节骨眼上,韩定中只能选择明哲保身。总的来说,这一场较量的盘子太大,韩定中掺和不起。
孟觉晓从韩定中的目光中看见了一丝的同情,尽管韩定中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令人意外的是,韩定中突然咬咬牙低声道:“兄弟,你可要想好了,那可是一群人啊。”
说着话韩定中还微微的打了个寒颤,因为他非常清楚这群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为了维护这份既得利益,那些人会肆无忌惮的不择手段。提醒了孟觉晓之后,韩定中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用一种看戏的心态打量起孟觉晓的反应来。
韩定中的话孟觉晓听的清楚,熟读诗书的孟觉晓明白这一群人都是什么人。明白归明白,但是孟觉晓更清楚自己没有退路。心里清楚明白,表情自然就非常的坦然。
“我知道,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孟觉晓淡淡的笑着回答。
韩定中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久久的看着孟觉晓不说话,最终竖起大拇指道:“有种!”
“喝酒吧!不说这些了!”孟觉晓淡淡的说着,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无奈和失望。
“喝酒之前,为兄有句话要说。今后不管贤弟做什么,都不要担心这边。”韩定中给出的保证其实未必靠得住,不过他能有这么一句话,孟觉晓已经很满足了。韩定中作为另一个利益集团在北地的代表,没有利益基础的承诺是不可靠的。
孟觉晓微笑举杯,用行动回答了韩定中。
“时候不早,贤弟早点沐浴歇息吧。”韩定中说着站起来,笑眯眯的拍拍手,两个小娘花蝴蝶似的进来,一左一右的挽着孟觉晓的手臂,身上的衣服刚才离开一会又换了,原本还算保守的长裙变成了露胳膊露腿的短衫。
闻着扑鼻的幽香,孟觉晓本想拒绝,可是看看韩定中的眼神,不禁微微心里一动,笑着接受了两个小娘的伺候。
韩定中这个统制府的后院也不小,两个小娘扶着,前面有丫鬟打着灯笼带路来到一个院子里,一路走来孟觉晓的眼睛没闲着,看看韩定中这统制府里的情况,孟觉晓的心情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如此殷勤的伺候,韩定中不会无的放矢,今朝且坦然享受,看他明日还有什么话说。
巨大的木桶里撒上干花瓣,两个小娘伺候孟觉晓褪剩下一条四角裤时都愣住了,都没见过这个玩意。孟觉晓趁她们发呆的时候跳进大桶里,水温不冷不热正合适,泡着甚是舒服。
闭上眼睛享受一番热水浸泡的快感,孟觉晓感觉到身边两个小娘悄悄的进来,也不动作任由她们摆布,两小娘熟练的一前一后的夹着孟觉晓坐好了,后头一个轻轻的一按孟觉晓的肩膀,躺下后脑袋靠在柔软处。
微微的睁眼瞄了一眼对面手拿丝瓜瓜瓤的小娘,这才看清楚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湿透之后紧紧的贴着身子,发育很好的胸前纤毫毕现。
这种程度的腐败,孟觉晓来到这年月已经有点适应了。不过面前让人喷鼻血的情景还是让孟觉晓闭上了眼睛,免得自己表现的太强烈丢人。
“相公的身子真结实啊,不像一般读书人那般孱弱。”柔软光滑的嫩手在胸前滑动着,身后的小娘啧啧赞叹了一声,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迷醉勾人的味道。
孟觉晓清楚这些女孩子就是大户人家养来伺候贵客用的,韩定中下了不小的本钱啊。可见明日韩定中提出条件不会太简单。哼哼着享受小娘们的伺候,脑子里孟觉晓却在想着,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可以让韩定中身后的利益集团动心的。来之前周致玄特意提起韩定中在这里做统制一事,难道是无心之举?
不会的!一定是在提醒一点什么!孟觉晓想到这时浑身微微一震,不是因为想好了答案,而是因为一支小手盈盈一握在那活上。
感觉到孟觉晓的反应,面前那小娘嘻嘻笑道:“相公好本钱,家里夫人好福气。”
这种话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嘴里嘣出来,真的让孟觉晓有天雷滚滚之感。尽管很努力的强忍着,但还是哼了一声,那小娘洗的太细致了。
前后一刻钟的样子孟觉晓实在是遭不住了,伸手拍拍那身后紧紧贴上的身躯道:“起来吧。”
“是,相公!”两小娘脆生生的应道,这称呼孟觉晓有点反应过来了。
干净衣服早就备下,两小娘伺候着擦干身子换了衣服,待孟觉晓到床上躺着了,告罪一声离开。这一离开孟觉晓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两小娘跟吃人的妖精似的,声音动作无不媚入骨髓,正常男人都招架不住。她们离开,孟觉晓内心深处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失望。
赶了一天的路确实有点累了,孟觉晓刚才又被刺激了一下,乏是乏了,但是身体蠢蠢欲动的迷迷糊糊一会正有点睡意时,床边传来轻轻的上床声音。两具冰凉的身躯无声的贴上来,喷着炙热气息的红唇在耳边低声道:“相公睡下了么?”
“还没!”孟觉晓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顿时有点后悔了。黑暗中听一个小娘嘻嘻一笑,腰间衣带被轻轻拽开。
“妾就说嘛,相公怎么会让我们姐妹空来这一趟。”黑暗中声音又甜又腻又嗲,真是迷死不要本钱。
孟觉晓要害被拿住,正欲张嘴说话时一张小嘴已经贴了上来堵住,灵巧的舌尖钻进来,带钩子似的。抬手想推开说话,手却被一只小手抓住,轻轻的按在一处软软的上面,光滑细腻的手感瞬间淹没了思绪。
“靠!”孟觉晓内心深处呻吟一声,放弃了抵抗。
一边风流快活,宅子里的主人书房内却是气氛凝重。书房里点着三盏蜡烛照的透亮,靠在躺椅上的韩定中身子微微摇晃着,两侧分别坐着两位文士打扮的师爷。
“孟觉晓这个人本将还是了解一些的,才华横溢就不说了,为人倒也果然刚毅。河间府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清楚,我的意思此人可以为盟。”韩定中闭着眼睛,口中低声说着话,两个师爷各自手捻胡须做沉吟状。
“从京城里的消息来看,指挥使一职陛下还是想要抓在手里的,凡是去争的人注定为陛下所忌。陛下把孟觉晓这个愣头青丢到河间府来,打的算盘不外乎搅混水。将军如此看好他,倒是出乎在下的预料。”这两个师爷都是韩定中从家里带来的,信任的很,大小事情都和他们商量着办。能来到中路军做这个统制,乃是韩、林两家结盟的条件之一。
“这个事情的关键,还是要看孟觉晓对陛下的影响大小。”另外一个师爷又道。
“我相信孟觉晓有这个能力,眼下陛下最为信任的周致玄和蒙先豪,都与他关系不浅。”韩定中突然睁眼丢出一句非常肯定话,两位师爷先后一愣,各自低头沉默不语。
一夜快活,累的半死睡的自然就沉。一早起来身边已经没有人,只有枕边两方叠的整齐的白绢,上面染着新红。日头已经老高,舒服的伸展一个懒腰时孟觉晓发出一声呻吟。
屏风后顿时传来一声:“相公起来了。”接着一阵香风卷了进来,昨夜两个小娘笑吟吟的进来、看见她们孟觉晓不禁想起昨夜的旖旎,这两小娘虽说是专业人士,但事到临头还是生涩了一些。这种生涩的不堪挞伐反过来又刺激男人兴奋的神经,使人兴奋之余忘却了身在何处。
“什么时辰了?”孟觉晓想翻身下床,却意外的发现薄薄的毯子下面什么都穿,只好停下动作。
“巳时已经快过了!”一个小娘脆生生的应了一句,端着熏了香的干净衣裳过来。
“韩兄可曾来过?”孟觉晓如同木偶一般任两人摆布,换上合适的衣服,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身后小娘的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好听的声音在耳边低声道:“韩将军没来,倒是派了个人传了话,说是不要打扰相公休息。刚才外头有人又来传话,雄州知州耿大人求见相公,被管家借口相公休息挡下来,那耿大人倒也怪的很,死活不肯走,在前厅等着呢。”
小娘的声音又脆又快,跟唱歌似的。孟觉晓起初还心不在焉的,听到耿钊来拜见被管家挡住时,心脏不禁微微一缩。
两小娘好手艺,头发梳好,一方青色锦带扎还了,镜子里出现一个英俊青年的样子。看见面前的铜镜,孟觉晓的心里就微微一动,暗暗可惜读的文科。理科生搞不好知道玻璃怎么制造,弄出玻璃镜子来还不能发大财啊。
“相公真帅!”耳边传来小娘迷醉的语调,孟觉晓回过神来笑问:“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奴家唤作蒹葭,奴家唤作白露。”
孟觉晓一听这个便笑道:“谁起的名字,真能偷懒。”
“怎么,奴家的名字不好么?”那唤作白露的小娘凑近了低声问,身上幽香淡淡的袭来。
“名字倒是好名字。”孟觉晓笑道,也不解释。
这时候外头传来韩定中爽朗笑声:“贤弟起来了么?”
孟觉晓闻声应道:“起来了,正在梳洗,这就出来。”
飞快的熟悉完毕出来,见韩定中坐在厅里等着,连忙上前拱手道:“累韩兄久等了。”
“贤弟昨夜过的还好?”韩定中笑问,目光中的暧昧一点也不掩饰。
“呵呵,年上荒唐,韩兄见笑了。”孟觉晓料到他有下文,笑着随意的答道。
“人不风流枉少年,显得状元之身,不能留在京城风月之地,反倒被打发到这北地来,为兄再不好好招待一番那真说不过去了。”
宾主落座,丫鬟上茶,时候距离午饭还有点时间,韩定中喝了一口茶后笑道:“贤弟与京城周大人还有联系么?”
孟觉晓见他毫不遮掩的直奔主题,稳了稳情绪低声道:“怎么?韩兄在京城里有什么难处需要小弟帮忙说项?”也是直来直去的奔着主题来,韩定中听了心里顿时放心了。孟觉晓果然是聪明人,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的。
“眼下京城里楚王、茅相、新贵姚尚书,还有林大人都看上了中路军指挥使的位置。陛下一直没有给出定论,实在是让人心里悬着一件事情。不知道贤弟有没有可能问一问周大人,陛下究竟心属何人?”韩定中还是拐了一下弯,没有太直接的说出意思。
孟觉晓当然听出他的意思,知道这是他开出的条件。先前的判断没有错,以林、韩两家为首的老牌权贵果然是不甘寂寞,要争一争这指挥使的位置。很明显这个人选不是韩定中,只能是林家的人。孟觉晓仔细的权衡着利弊,眼下雄州城这潭水,要想搅动单单靠自己的力量是很难的。林家、韩家数十年的积淀,他们在这个要紧的位置上肯定早有部署。再联想到离京前周致玄的交代,孟觉晓终于下了决心。
韩定中明白孟觉晓此刻在权衡利弊,其实他也很奇怪,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为何能如此的沉稳。想到孟觉晓有可能拒绝,韩定中多少有点忐忑。
“好,小弟可以给周先生写信问一问情况。”
随着孟觉晓松口,韩定中眉头舒展的笑了起来道:“多谢贤弟!适才耿钊来求见,被管家挡下了,贤弟见他还是不见?”
“见,为什么不见?”孟觉晓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目光从韩定中的笑脸上扫过。韩定中有点心虚的躲了一下,打个哈哈道:“如此,为兄就不打扰了。对了,那两个小娘贤弟要是喜欢就带回去。”
韩定中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留下孟觉晓和两个神态紧张的小娘蒹葭和白露,两双大眼睛不安的看着孟觉晓的反应。
“你们愿意跟我回去?”孟觉晓笑着看看两个小娘,两人顾不上羞涩,使劲的点着头。在床上两人胆子倒是很大,往往敢摆一些极其撩人的姿势,此刻却显得话都不敢说,只是不断的点头。
看上去丰满一点的蒹葭胆子要大一些,上前低声道:“相公不带我们走,等着我们的就是沦为低等侍妓。日后是个客人,我们都得出去陪着。”
这话让孟觉晓首先想到的是不是要往自己的身边埋钉子,不过想了想也不大可能,再看这两个昨夜承欢的小娘一脸的渴求状,点点头道:“好吧,你们回去收拾收拾,回头跟我回河间府。”
两个小娘惊喜不已,掩饰不住的雀跃。事后孟觉晓才知道,她们一道的姐妹有几十人,有幸被人带回去的自然受主人喜爱,留下来的则因为没了清白身子,吃住用度什么的标准都立刻下降,陪客的频率还高了许多。没有被客人看上带走,原因自然是没做好客人不满意,这是韩家主人的看法。
带她们回去怎么处置,孟觉晓此刻还没有决断,只是觉得这两小娘挺可怜的,带回去再说吧。再者这两个小娘虽然还没怎么长开,颜色却是一等一的好。比起家里的两个女人只强不差,加上她们在床第之间的风情比起家里的两位要胜不少,孟觉晓也有点舍不得。男人嘛!
耿钊来的有一些时候了,在外头的客厅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也没见孟觉晓出来,说实话耿钊心里很是不快。暗道这小子也太能摆架子了。等待的过程中韩定中也不露面,由管家伺立在旁陪着说话。
旁敲侧击的一番问话后,管家遮遮掩掩的说,孟知府昨夜由韩将军安排侍妓相陪,现在还没起来呢。耿钊一听这个,心里暗道韩定中果然与这小子勾三搭四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又好色又贪财的,倒也不难对付。别看他来势汹汹,只要抓住了他的要害,不难拿下。一边寻思着等下怎么说话,一边耿钊还偷偷望里看,可惜孟觉晓迟迟不出来,眼瞅着要吃午饭的时间了,总算是听见里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耿钊微微抬头,一大早就找卜盛有和赵金亮商量这个事情,提出送钱送女人双管齐下的战术。卜盛有倒是没意见,觉得不妨一试。赵金亮倒是颇有微词,最后才勉强点头答应。
耿钊知道赵金亮是舍不得钱,更舍不得那浣花楼的当红清官人明月。赵金亮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连手都没摸过,现在浣花楼的后台老板耿钊居然有办法赎出明月来送给孟觉晓,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
其实耿钊心里还有担心,早就听说韩家歌姬个个艳丽,都是世间难求绝色。韩定中这厮下了大本钱,一下送了两个,怕不是也盯上雄州城这块肥肉,要与那孟觉晓联手搞事。刚才那管家遮遮掩掩的样子,分明是欲盖弥彰。就是想提醒自己,孟觉晓已经和韩定中联手了。
韩定中来雄州城的时间不长,不过这个人倒是很受手腕,来到几个月的功夫,从京城里走关系调换了手下的几个副将,很快就把下面人捏成了一团。这么一个厉害角色,加上一个横冲直撞的孟觉晓,不定能在雄州城搞出什么事情来呢。
怀里揣了个兔子似的,耿钊总算是看见了孟觉晓迈出里屋的门。
“卑职耿钊,见过知府大人。”耿钊前段时间叫嚣着跟孟觉晓作对,今天来了居然能拉下这个脸来,此人的脸皮实在是太适合混官场了。
“昨日赶路累了,下面的人也没个规矩不知道通传一声,倒叫耿大人看了笑话。”孟觉晓居然和颜悦色的说话,这大大的出乎了耿钊的意料。本以为没去河间府给这个新知府上供,他应该很恼火才是,见了面怎么也得抛出点钉子扎几下,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耿钊实在搞不清楚孟觉晓的心思,暗道这年轻的知府不至于这么好的脾气吧?正在犹豫着揣摩孟觉晓这平静的表面下藏着是什么时,孟觉晓又道:“怎么没见卜公公和赵大人?”
金陵城,忙了一上午的德裕皇帝总算是放下了手里的笔,站起身子伸个懒腰,马三上前递过毛巾时低声道:“陛下,雨贵妃又拍人来催了,说是做了几个拿手的小菜,……。”
“知道了!”德裕皇帝显得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摆了摆手,打断了马三的话后又道:“算算日子,孟觉晓到任河间府有一个月了吧?”
“回陛下,还差五天。”马三恭敬的回答,接过毛巾放回小太监手里的盘子内,转身等着皇帝的下文。
“哦,出去走走吧。”说着话德裕皇帝信步出门,慢慢的在宫里散步似的往内阁办公的地方走去。
“太师的病好了么?”一边走,德裕皇帝一边问。
“还没呢,太医看过了,说是夜晚贪凉受的风寒,年老体弱者好的就慢一些。”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不一会来到内阁办公的院子里,时间是正午,这里头没什么人。大部分的门都是关上的,只有东边内阁次辅的办公间的门是开着的。德裕皇帝信步往那边走去,远远的就听见周致玄不紧不慢的声音道:“河间府的赈济款子怎么还没下去?陛下都催了三回了。”
“回大人,户部沈大人那边卑职都跑了不下三十趟了,只说是拨不出款子来。死活就是一个字,拖!按卑职的意思,不如直接上呈陛下,让陛下派内侍催去。”
“混账话!什么事情都指望陛下,还要我们这些臣子何用?君事臣忧,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周致玄很少骂人,即便是骂人也是不紧不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