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0日,下午6点。
总攻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日军的抵抗非常顽强,尽管之前损失惨重,但此事在临时构筑起的阵地上,依旧表现出了顽强的战斗力。
十一标前后发起的三次进攻,虽然给予了日军第四联队大量杀伤,但却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这一点,已经在萧天的预料之中,防御,本来就是日军近卫第二旅赖以发家的本钱所在。
6点30,萧天下令暂时停止进攻,重新部署兵力,次日再战。
入夜,情况发生改变。
“标统,大帅来电。”
萧天接过电报,匆匆看了一眼:“给大帅回电,就说我知道了。”
“怎么了,情况有变化?”马弼在一边问道。
萧天点了点头:“美国人已经准备调停,明日可能会递交照会,大帅至多拖延一天,日本人一定会要求两军停止交战状态!”
“那意思是,咱们要想吃掉第四联队,只剩下一天时间了?”
“不错,一天!”萧天咬了下牙:“必须要把第四联队全部吃掉,再不济也要把他们打残了!命令,集中全部力量,明日凌晨5时发起最后攻击!”
北京,20日夜8时。
“大帅,萧天来电,十一标决意不惜一切代价,于明日发起强攻,歼灭第四联队!”
“还说什么没有?”
“没有了。”
“要想用一天时间,完全歼灭日本一个联队,时间太匆忙了。”袁世凯来回走了两步,显得有些担忧:“我最多只能拖延一天,萧天那的压力有些大那。”
杨度在那沉吟了下:“宫保,为什么你那么执意要歼灭第四联队?”
“你们先下去吧。”袁世凯摆了摆手,等到下人全部离开,这才说道:“皙子,不是我想歼灭,而是必须要歼灭,不管为了萧天,还是为了我本人。”
杨度有些不太明白,袁世凯笑了一下:
“皙子,太后虽然有意放了萧天一命,但是朝廷里那些满人大臣,却很多都不想放了萧天。这仗不但要打胜,而且必须要大胜,才能引起全国乃至世瞩目,满人少壮派大臣,就算想取萧天性命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下。”
起身倒了两杯酒,递给了杨度一杯: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为了我自己和咱们北洋未来的前途考虑。”
见杨度怔了一下,袁世凯压低了声音:“你可能还不知道,太后的身子越来越不成了,我看拖不过今年了,太后一走,我最大的靠山也就倒了,那些满人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
杨度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了袁世凯话里意思:
“萧天和十一标如果能大捷,就让那些满人心存畏惧,就算想要动你,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毕竟一支能够杀得东洋人丢盔弃甲的部队,足以震慑朝廷。”
见袁世凯点了点头,杨度的神色有些阴沉:“宫保,这点可就有些不太仗义了。萧天为了你在那舍身忘死,连性命也都不要了,可你要这么做了,那些满人大臣若是想对付你,必然会想方设法除掉萧天,这么一来萧天也就等于成了活靶子了。”
“皙子,你的脾气总是那么急,来,坐下,听我慢慢和你说。”袁世凯知道杨度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也没有当回事:
“不错,我这么做,满人的目标就会对准萧天,萧天处境自然就会变得危险许多,可咱们现在要做的第一步,是如何保住萧天的脑袋,脑袋都没有了,以后的事还有什么意义?
萧天和整个北洋相比,毫无疑问是北洋的整体利益要大于萧天一个人。我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保住整个北洋,那是咱们最大的本钱那。”
杨度沉默不语,但袁世凯说的这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袁世凯叹息一声:
“其实要说起心疼来,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加心疼萧天,不仅仅因为他是予才的儿子,更加重要的是,萧天才多大?将来前途无量,必然是我北洋第一战将!皙子那,你也一样欣赏萧天,你放心,只要我在,就不会舍弃萧天的!”
“宫保那......”杨度叹息了声:“算了,这些事情想来你心里也有数了,刚才说到太后,太后一旦......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见袁世凯沉默不语,杨度说道:
“眼下局势大坏,太后一旦不在,只怕局面更加无法控制。孙文领导的革命党,不管在各地举事,光去年一年,就先后有有潮州黄冈起事,惠州七女湖起事,钦州、廉州、防城起事,镇南关起事,以及光复会徐锡麟的安庆起事。今年又年有钦州起事、河口起事和熊成基发动的安庆起事。虽然每次起事都被镇压,可长久以往终究不是个事。
我始终坚持共和救不了中国,只有君主立宪才能救中国,可朝廷却偏偏弄了个什么十年预备立宪,何其荒谬。宫保,一些事情应该做起来了!不然等到革命党骑到了你的头上,什么也都晚了那!”
“皙子,我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些?”袁世凯苦笑了下:“如果朝廷能够把全部权利交还给我,革命党不过介癣之患,弹指可灭,可是现在朝廷.......
共和,君主立宪,各有各的主张,关键是看朝廷要怎么做,可有一点,这个世道,有了军队就有了一切。你别说我有私心,我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如何把北洋牢牢抓在手里,共和也好,君主立宪也罢,等到咱们国体真正确定下来了,谁要是还想破坏,我就打谁!皙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不是这个理咱们暂且不说。”杨度手抬了以来,指了指上面:“可要上面的那些人还把持朝政,不管共和还是君主立宪,不过是个笑话。宫保,大清气数,我看要到头了。”
袁世凯一笑,然后说道:
“所以,才要把萧天这些杰出的将领牢牢的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