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步队一营!”
“一、二、三、四,兄弟同心!”
“立正!”
“管带好!”
“北洋第三镇第六协第十一标步队一营营训!”
“不怕死,不贪钱,爱国家,爱百姓,服从命令,严守纪律!”
二百四十二名弟兄的回答响亮整齐。
萧天甚是满意,从辎重营变成步队营,其实只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兄弟们还是那些兄弟。
现在在这些兄弟身上,在训练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了过去的懒散、吊儿郎当,步队营的兄弟已经很有了一些真正军人的味道。
萧天从辎重营管带变成步队营管带,没有升官,袁世凯和段祺瑞问萧天要什么奖赏的时候,萧天只是要了几个人。
一个是第五镇的杨林,一个是湖北新军的马弼,和张之洞身边的幕僚夏侯远山。杨林好办,马弼和夏侯远山颇费了袁世凯一些心思,不过好在还是弄了过来。
原本还想把蔡锷和蒋百里留在自己这里,可惜蔡锷已经先答应了云南方面,帮助其训练新军,蒋百里则坚持要去德国留学。
每每想到未能留住这两个奇才,萧天心里总有一些惘然惆怅。不过再想一想,或许缘分未到。
只是蒋百里走的时候,给自己举荐了两个日本留学生,一个叫陈昱,一个叫徐钒,经得段祺瑞同意,萧天把这二人都留在了步队一营。
面前的这些兄弟们微微喘息,胸脯挺得笔直,萧天嘴角露出了少许笑意:“今天训练结束,解散!”
这几个字一出,陈少东这些人立刻露出惫懒本性,人人叫苦不迭,都在那说着非要到哪去消遣一下才好。
谁都没有叫萧天,人家才在安阳安家的小玉姑娘还在那里等着管带大人呢。小玉许是整个步队一营唯一的“随军家属”了。
换了身便装步出营房,小玉早在外面等着了。萧天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到了安阳,结果小玉也得跟着到安阳,一个大姑娘家的,跟着一帮大老爷们颠沛流离的。
小玉自己倒觉得没什么,反正辎重营,哦,不,现在应该叫步队营了,这就是自己的家,步队营里的那些人都是自己兄长,除了萧天......
“咱们看戏去?”萧天在那尴尬了会说道:“听说从京城请来了一个班子,今天唱全本的杨门女将。”
小玉笑着点了点头。
叫了车子,来到戏园子,找了楼上雅座,伙计瞅着这二位像有钱的主,殷勤得很。
前面垫场的过了,大戏正式上演,唱到精彩的地方,底下一片叫好之声,有钱的主纷纷把铜钱银元朝台上扔去,小玉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萧天却实在听不懂在那唱些什么,心里总想着自己该好好补补这方面的功课了。
唱到半幕,中途休息,客人们纷纷起身解手、休息,萧天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见小玉没有动弹样子,和小玉说了声,自己走了出去休息。
到了外面,忽然想抽口烟,身上摸了下才发现忘记带出,正在无趣的时候,边上忽然有人递了根烟上来:“萧大人,您请。”
萧天怔了一下,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斯斯文文,西装革履,想又是哪留学回来的了,居然认得自己。
萧天道了声谢,接过了烟,年轻人划着洋火,给萧天点上,自己点了一颗:“萧大人今怎么有空来看戏?”
萧天支吾了两声:“不敢请教您是?”
“鄙人徐家洋火厂厂长徐海前,就开在城西面,原是家父开的,后来我从美利坚国留学归来,父亲便让鄙人接管了洋火厂。”
说着不等萧天问话,徐海前又说道:“当初秋操之时,北军驻于安阳,鄙人曾经远远见过萧大人带队训练,鄙人记性一下极好,见过一次便不会忘记,方才看到大人和尊夫人,一眼就认出了大人。”
尊夫人?萧天面上红了一下,自己对买卖方面知之甚少,徐海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话题也不往买卖方面说,只闲聊了些彰德秋操的事情,又一再说后日是自己父亲五十大寿,请萧大人务必赏光云云。
“贵府买卖还成吧?”萧天顺口问了一句。
谁想到这话一说出来,徐海前脸带忧色:“萧大人,不瞒您说,鄙人留学美利坚国,眼见洋人工业何等强大,铁路纵横全国,工厂遍地都是,鄙人以为这正是洋人能够超过我国地方,所以鄙人毅然回国,想的就是靠着满腔热血报效国家......”
这是个实业救国的了,萧天想道,也不接口,就听徐海前说了下去:
“鄙人以为,只有大量开设工厂才能够富国,富国就能御侮,御侮就能救国。要救国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就是要增强国力,要增强国力就必须开发实业;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国家主义、无政府主义等等,在中国都是行不通的......”
这人也是个口无遮拦的人,要是边上有不怀好意的人听到,必然会到官府告上徐海前一状,“朝廷何等圣明,国家何等强大,哪里需要救国?徐海前诽谤朝廷,必然是革命党”云云。
“徐兄,是非多从口出,安心做事总好过被人抓住把柄。”萧天忽然说道。
徐海前怔了一下,很快会意,自己的确说的过了,感激地点了点头:“都说萧大人义薄云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鄙人惶恐。若是地方官员也都能如萧大人这般开明,哪里还用我等商人终日长吁短叹。”
萧天听他话里有话,问了一句,徐海前叹息一声:
“萧大人,不瞒您说,外人看着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风光无比,人人都以为富得流油,因此谁都想来插一手,捞些好处。官府、衙役、巡捕、地痞流氓。官家那月月要交纳月贡,拖延一天那都不成,地痞流氓那里也是不断滋事索要银子,辛苦一年倒有一大半的银子落到了这些人的口袋里,保护保护,交了银子也还未必能求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