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对成梓义说道:“国公好像之前就认识孟天楚了,人如何啊?”
成梓义哈哈笑着,心里却飞快地分析着孟天楚和嘉靖的关系,这孟天楚只一个仁和县的小小师爷,以前那简麒和柯乾为他说话,他当时就觉得很奇怪,要说孟天楚油嘴滑舌、阿谀奉承,他倒没有发现,甚至觉得这个后生秉性不错,所以才会让自己喜欢,但皇上到了江南不先找自己却去找孟天楚,这孟天楚到底何许人也?
成梓义道:“不瞒万岁爷说,微臣还是挺喜欢孟天楚的,为人诚实不虚晃,最主要是秉性不错,微臣认为,人品比什么都重要啊。”
嘉靖点点头,看了看孟天楚,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行人进了大厅,刚刚坐下,门厅的下人便匆匆来报,说是有个叫王译的人是仁和县县衙的捕头,要找孟天楚有急事。
嘉靖笑道:“孟天楚,你不是已经将县衙师爷的差事给辞去了吗?”
孟天楚赶紧起身,恭敬地回答道:“回万岁爷的话,草民并不知晓王捕头找草民何事。”
嘉靖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一路找到这里来了,你还是去看看吧。”
孟天楚正要谢恩出门,嘉靖又说道:“对了,我听说你在杭州东厂还有个差事,是吗?”
孟天楚心想,岁爷的话。正是。”
嘉靖点了点头,说道:“好了,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去看看那人找你有什么事情。”
“谢万岁爷。”
孟天楚在下人地带领下,急匆匆地来到门厅,见王译正着急地在门口徘徊,见孟天楚出来了,赶紧迎上前来。
“孟爷,不好意思。听说你家来了贵客,本不想打搅的,但…”
“没有什么,我都已经出来了。你说什么事情找我这么急?”
王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马车,孟天楚一看,说道:“怎么大老爷也来了?”
说着和王译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来到马车前,孟天楚掀开帘子一看。只见蔡钊已经斜靠在车上睡着了。
王译探进身去,摇了摇蔡钊,蔡钊睁眼一看,孟天楚已经来了。一下子眼睛的明亮了起来,赶紧坐直了身子,欣喜地说道:“天楚。你来了。看我竟睡着了。”
孟天楚见蔡钊的下巴处还有一丝口水。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从前自己在衙门。蔡钊天天可以打着甩手不管事,如今自己走了,赶紧蔡钊似乎一下就老了许多,让人见了都不能不心疼。
孟天楚伸出手来将蔡钊下巴处的口水轻轻擦去,轻声说道:“什么事让您亲自来找我,这么热的天您不要在车上呆着,小心中暑,我们找个凉快的地方说话去。”
孟天楚上了车,王译也跟着跳上车来,蔡钊道:“你不是在总督家里做客吗?就这样走,是不是不妥啊?”
孟天楚想一想也是,便说道:“我们就近找个地方说话,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蔡钊想了想,道:“不是大事,我也不找你了,要不等明天好了。”
孟天楚知道蔡钊地意思,人家大老远都来了,总不能又让人家回去,看来是真有事情,于是便说道:“那就去给成大人的下人说一声便是,您等我一下。”
蔡钊点点头,孟天楚跳下车去,几步跑到门厅找了个下人,正要说话,就见一个下人匆忙从里面出来,见着孟天楚马上笑着说道:“孟大人,我们大人让您去呢,说是万岁爷都等急了,要去转园子。”
孟天楚拱手说道:“你来的正好,劳烦给万岁爷还有你家大人及严大人说一声,孟某衙门有急事不得不赶回去。”
那下人面有难色,这时只见一个女子穿着裙装婀娜地走了过来,近了一看,原来是之前孟天楚见过的那个晓唯,这个晓唯也是孟天楚那日在西湖边上救了地那个男扮女装的女子。
晓唯微笑着走上前来,有些娇羞地给孟天楚施礼,然后柔声说道:“怎么?孟大人要离开?”
孟天楚赶紧还礼,说道:“衙门有急事,故而…”
晓唯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转身对那下人说道:“去吧,就说孟大人要事在身,不能不去,回来再给万岁爷请罪就是。”
下人见大小姐这么说,赶紧应声离开了。
孟天楚也顾不得好好看面前这个女子,只觉得和那日凶神恶煞的公子扮相大相径庭,简直看不出一个人。
“那就谢谢…谢谢小姐了,孟某告辞。”
转身正欲离开,只听晓唯柔声说道:“那日之事,还望孟大人为晓唯保密。”
孟天楚见晓唯一脸的肃然,大概不想让成梓义知道并担心,于是点头:“放心,小姐不让我说,我闭嘴便是,好了,我要走了。”
晓唯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施礼道:“大人叫我晓唯好了,救命之恩以后再说,你先忙吧,晓唯不送。”
孟天楚点头匆忙离开。
晓唯望着孟天楚离去地身影,这时从花丛中走出来一个俊俏的丫鬟,走到晓唯身边,用手中的草点了点晓唯的脸,晓唯回过头来,见是自己地丫鬟小梅子,便笑着说道:“又在这里偷看什么,还是改不了这个不好的习惯。”
小梅子就是那日被晓唯赶走的那个女子。
小梅子脸一红,说道:“小姐,我…”
晓唯笑了,伸出自己地纤细白皙地手指在小梅子地额头轻轻一戳,说道:“逗你地。”
小梅子这才放下心来。笑嘻嘻地说道:“其实我也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呢,
岁爷逛园子去吗?我久久不见你,于是便来看看,那着面熟?”
晓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就是那天救了你我地那个公子,叫孟天楚。”
小梅子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偷笑道:“该是救您的那个公子,我是说怎么认出来了。那个公子的人还真是不错,他和万岁爷一起来的?那他是个什么大官啊?怎么来了又走了?”
晓唯抿嘴一笑,道:“好了,怎么这么多的话。你一下问了这么多,我怎么回答你啊,再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官。不过他刚才说衙门有事情,是不是县令啊?”
小梅子摇了摇头,道:“我看不象,这一个小小的县令会和万岁爷一起?不会吧。”
晓唯也觉得蹊跷。只听不远处一个下人恭敬地叫道:“大小姐,大人该等着急了。”
晓唯这才和小梅子相互偷笑着,快步朝着内院走去。
孟天楚上了车。然后三个人驾车离开了总督府。找了一处靠近湖边可以吹风的茶园坐下。
三个人先是一人喝了一大碗凉茶。这才将身上的热气给散了些。
蔡钊放下茶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天楚。真是不好意思啊。”
孟天楚擦了擦嘴,笑着说道:“您什么时候给我这么客气了?我人都出来了,客气地话也就不要说了。说正事吧。”
蔡钊:“前几日有人道衙门报案,说是自己的孙子不见了,我们便差人去找,今天早晨,我们在城西的护城河边找到了一个大约七岁孩童的尸体,但…”
孟天楚:“怎么?”
王译一脸痛苦地说道:“只有头颅和孩子地内脏,唉!我真是…”
孟天楚一听,甚是惊讶,道:“那衙门的仵作怎么说?”
蔡钊摇了摇头,十分不满地说道:“自从你来了,他大概早就忘记自己还是个仵作了,竟然见了那头颅和内脏跑得比我蔡钊还快,真是…,要不,怎么会逼不得已来找你呢!”
孟天楚见蔡钊几乎要流泪了,知道蔡钊的心情,便赶紧说道:“东翁,您待我孟天楚视如己出,我怎可在您需要我的时候坐视不理呢?您放心,我答应了您,我就会帮您地。”
蔡钊感叹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孟天楚的肩膀,嘴里喃喃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孟天楚转身对王译说道:“那我们直接回衙门去看看那头颅和内脏。”
王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高兴地说道:“孟爷,我王译还真是没有错跟了你这么多年,有你在,大老爷也就踏实了。走吧,我们回去吧。”
孟天楚回到衙门,直接来到殓房,见那头颅和内脏还装在一个筐子里,习惯地说道:“迥雪,将我的东西给我拿来。”
说完,发现不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看王译,谁想,这时门口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的素衣,正望着自己。
孟天楚快步上前,欣喜地握着她地手说道:“迥雪,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家还要守满七七四十九天的吗?”
慕容迥雪微微一笑,将孟天楚平日检查尸体需要穿的衣服和手套从一个包裹里拿出来,边给孟天楚穿好戴上,边说道:“王大哥来找过我,我知道你大概这个时候需要我来帮忙,于是我就来看看。”
王译知趣地离开,并将门关上了。
孟天楚见迥雪越发消瘦了,心疼地说道:“你也不要我来看你,可你也不能不好好照顾你自己啊,你看你怎么越发地瘦了呢?”
慕容迥雪羞涩一笑,道:“我哪里有瘦啊?好了,我们开始吧,检查完了,我还要回去,好吗?”
孟天楚点了点头,知道迥雪守孝期间,也不好打情骂俏,说什么太过地甜言蜜语,便走到筐子跟前,因为天气炎热,这些东西已经开始散发出一些气味来,血水也流了一地。
孟天楚蹲下身来,先是将头颅拿到手中端详,慕容迥雪也准备好了纸笔,站在一旁,随时准备记录。
“死者为男性,年龄在七岁左右,面部和头颅无伤,死者生前头部并未重物击打,伤口从脖颈处一刀切下,刀口整齐,大概是比较长地刀具。”
慕容迥雪:“会不会是镰刀一类地刀具?”
孟天楚边看头颅边道:“不是不可能,但我认为更有可能是一般更加锋利的刀具,比如西瓜刀、剔骨刀、菜刀,这都说不一定。”
慕容迥雪边写边哀叹道:“谁这么残忍?”
孟天楚:“自然先从死者地家人开始入手,看这家人最近有无和人争吵,家人有无仇家,手段确实残忍,但是,迥雪你过来看看,手法确实很娴熟,这个凶手看来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慕容迥雪凑上前去,也仔细地看了看,道:“是啊,若真是仇家所为,那这仇大概也太深了。”
孟天楚将头颅放在一旁,翻看了一下筐子里的内脏,说道:“没有中毒的迹象,内脏的颜色都很正常”
迥雪:“王译他们找了别处了吗?那这孩子的四肢和身体呢?”
孟天楚站起身来,说道:“听王译说方圆一里之外都找了,没有。”
慕容迥雪放下纸笔,再凑近看了看,说道:“天楚,听说你已经辞了师爷这个差事了,那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孟天楚呵呵一笑,道:“考个状元郎回来。”
慕容迥雪惊诧地抬头看了看孟天楚,见他好像很正经的样子,便说道:“怎么现在想起来要考科举呢?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