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时辰后,王捕头回来了。孟天楚正和夏凤仪、飞燕在客厅闲聊。见王捕头进来,飞燕忙给他沏了一杯茶。
王捕头道:“师爷,方才按照您的吩咐,我和几个兄弟分头行动展开调查,左佳音的父亲确实是生病了。左府下人们议论说,左佳音的父亲好像得了一种怪病,人越来越瘦,气色却很好,吃也吃得下,睡也睡得着,可一个大汉子,现在却不到百斤。”
“哦?”孟天楚听了越发好奇了,“左姑娘父亲身份情况调查了吗?”
“查了,原来左佳音的娘不是左老爷原配,他原配在京城。他和左佳音的娘是他在杭州认识的,那个时候左佳音的娘是当地很红的青楼艺妓,叫柠采儿,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且长得很漂亮。听说左老爷本来是在杭州住几天,这一住居然就是半年,花钱将他从青楼赎了出来,后来左老爷返回京城的时候说是很快接她去,没有想到,左老爷这一走就是五年,他走的时候,柠采儿已经身怀有孕,没多久就省下了左姑娘。”
王捕头一口气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那后来呢?”孟天楚问道。
“柠采儿生下了左佳音,托人给她爹左老爷带信。却一直石沉大海,一直到左佳音五岁那一年,她爹又奇迹般的回来。”
“那左佳音的娘就一直没有嫁人?”孟天楚问道。
“听说没有的,说媒的是不少,但是听说都被拒绝了。”
孟天楚这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么漂亮的女子,竟然舍得让她虚度了青春年华,这左老爷子也太可恶了。”夏凤仪和王捕头也都赞同的点点头。
“那左佳音的爹回来坐什么呢?”夏凤仪问道。
“听说是送钱,给了她们母女很大一笔钱,当时那柠采儿身上的钱想是也不多了,他送了钱,又住了半年的样子离开了。”
“什么男人!他怎么不把她们带到京城啊!”夏凤仪不平的问道。
“就是,真是可恶极了!难不成家里还有一个悍妇?”孟天楚说道。
“老爷说的极是!”王捕头说道。
“啊!”孟天楚和夏凤仪都不约而同的叫了出来。
“左老爷子原来是一个穷书生,去京城应考金榜题名之后被他后来的岳父大人看上,于是招为乘龙快婿。那原配的父亲是吏部尚书。所以他也就很容易的进了朝廷,做了官。”
“哦!原来如此啊!”孟天楚说道。
“那男人自知自己的一切都是岳父泰山给的,所以对那夫人也很是小心的,听说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呢!”
“那就难怪了!”夏凤仪说道。“那之后呢?”
“他自然是不能把她们接到京城。她们母女也一直呆在这里。用左老爷给的钱开了个酒店。就是‘知味观’,生意居然很好。那柠采儿生就是个做生意的主儿。不但开了酒楼,还置了很多的地,在杭州这个地方,短短几年已经算的上富甲一方了。”
夏凤仪撇了撇嘴:“这左老爷子又怎么回来了呢?良心发现还是看上了人家的家财?”很显然,夏凤仪对这左老爷子没有什么好感。
王捕头道:“这一点还不清楚,置是听说是告老还乡,最后这一次回来就没走了。到现在也有三年多了。”
原来是退休老干部,孟天楚心里嘀咕。
随即,孟天楚派宋翔宇宋捕快去大厅李汝翰从知府衙门帮助办理丧失回来了没有。不一会,宋捕快回来报告说早上上山下葬,此刻还没回来。看样子这坟地选址比较远,那就慢慢等吧。
刚才听了王捕头介绍左佳音老爷子的情况之后,孟天楚心里对这左佳音有了更多的好奇,只是,从王捕头所说的情况来看,倒没发现这左佳音为什么对自己无事献殷勤。难道真像飞燕所说,这奇女子看上了自己吗?
左佳音人倒长的十分美貌,不过与夏凤仪想比,倒还是略逊了一筹,但夏凤仪毕竟不是自己的真娘子,将来是要劳燕分飞的,而且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所以孟天楚已经没什么兴趣去挽留这段虚假的婚姻,还是这左佳音来得实在。而且她身上有种神秘的吸引力,让孟天楚十分的好奇,这让孟天楚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想追她的想法了。
日以近午,肚子饿了,又说了半天左佳音的事情,孟天楚决定中午饭去“知味观”吃,或许能有什么更多的发现。
带着夏凤仪、飞燕,在王捕头的陪同下,四人坐马车来到了西湖边的“知味观。”左佳音还没来店里。看样子还在处理家中老爷子病重之事。
店伙计已经认识了孟天楚他们,哈着腰将他们迎进了酒楼二楼临街雅座。上了一桌杭州宴。
左佳音不在,孟天楚有些兴趣索然。喝了几杯酒,依着栏杆望外瞧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正在这时,就见街道尽头数骑铁骑飞驰而来,马鞭抽得劈啪响,行人纷纷躲避,躲得慢挨了鞭子的缩在街边连叫唤都不敢。
这几人鲜衣怒马,来的好快,飞驰到了“知味观”前,勒马站住,这几人头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都是一脸的戾气。为首一个肥头大耳中年人,将酒楼上下打量了一下,点点头。马鞭凌空抽了一声脆响,这才慢慢下了马。
一个店小二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几位客爷,是打尖还是…”
“啪!”店小二迎头挨了一鞭,惨叫着捂着脸蹲在了地上。从额头到腮边,顿时显出一道鲜红的血印子。
“滚开!”那胖子一脚将店小二踢倒,“把你们这知味观的东家左佳音给老子叫出来。”
孟天楚皱眉道:“这人怎地如此霸道?”
“嘘!”王捕头急忙竖食指作禁声状。“这些人是东厂的番子,能不霸道吗。师爷别看了,当心他们找碴。”
飞燕站在窗边也看清了人,煞白着脸紧张的扯了扯孟天楚的衣袖,让他不要再看。
东厂?这个名字真的太响亮了,响亮得让几百年之后来到古代的孟天楚都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东厂是明朝锦衣卫之后,明成祖建立的一个赫赫有名的特务机构,职能主要负责‘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与锦衣卫均权势’,最初,东厂只负责侦缉、抓人,并没有审讯犯人的权利,抓住的嫌疑犯要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由于东厂的高官都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更是皇上身边的人,说话也比锦衣卫方便的多,更能揣摩皇上的心思,也就更能得到皇上的重用,所以,到明朝嘉靖年间的时候,其权势已经能与锦衣卫分庭抗礼。
由于锦衣卫和东厂都是穿着十分有特点制服,老百姓看见了那都躲的远远的。刚才这“知味观”的店小二硬着头皮去迎接,还是平白无故挨了鞭子。
孟天楚只是在电影、电视或者里听说过这锦衣卫和东厂,今天真正见到,果然名不虚传,十分的蛮横。
店小二被揍,店掌柜不可能躲到后面当孙子了,只得也硬着头皮出来,一个劲陪着笑脸打哈哈:“众位官爷息怒,我们东家有事出去了,几位客爷先请楼上坐吧。”
“出去了?上哪去了?”那矮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店掌柜。看得店掌柜全身直哆嗦。
店掌柜陪着笑说道:“左姑娘回…回家里去了…”
矮胖子马鞭在空中虚抽了一鞭:“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店掌柜强打笑容:“知…知道…”
“啪!”一声脆响,店掌柜已经重重挨了一个嘴巴,“知道你还不快叫人把这姓左的小娘皮叫来!”
店掌柜五十多岁了,哪受的住胖子这一耳刮子。打得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鼻口流血,差点昏死过去。一张嘴,吐出了两个槽牙。
那胖子抡起皮鞭正要接着抽,孟天楚见状再也忍不住,顾不得别的。呼的站起身,正要大叫“住手!”就听得远处已经有个女子的声音厉声叫道:“住手!”
孟天楚微微一愣,听这声音十分熟悉,抬眼望去,果然正是左佳音。
那胖子举着鞭子的手停在了空中。心中很是惊诧,这年头还有人敢叫东厂的人住手?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慢慢侧脸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绝色美女,正冷冷盯着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胖子朝几个番子使了个眼色。
几个东厂番子笑嘻嘻道:“小娘子,是你叫我们役长住手吗?”
左佳音冷冷道:“是。”
“你不让我们打那老头,难道想让我们打你?”一个番子嬉笑道。
“我看呐,她不是想让我们打她,而是想让我们兄弟几个…嘿嘿…”说道这里,摸着下巴一脸yin笑。
闪电般左佳音出手了,这yin笑的番子肚子上重重挨了左佳音一脚。顿时瘫在了地上,其余几个番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左佳音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指东打西,片刻间便将这几个番子打倒一地。
孟天楚简直看呆了,张大了嘴合不拢。他惊讶的不是左佳音的武功,这功夫比他也高明不了多少,他惊讶的是左佳音明知道对方是东厂的人,竟然还敢动手,简直不要命了。
和孟天楚一样张大嘴巴合不拢的,还有那个矮胖东厂役长。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敢大街上将一众东厂番子打倒一地。哆嗦问道:“你…你是谁?”
“你们来找我,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你…你就是左佳音…?”
左佳音慢慢走到矮胖子身边:“是,你们为何在我酒店捣乱?打伤我的人?”
“我…我们是东厂…”
“我知道你们是东厂的,你们这身狗皮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问的是你们凭什么到我的店子里来撒野?”
“我们…我们奉司房大人之命,请你和左大人回京城…”
“那也不用打人吧?”
这矮胖子知道自己不是这女子的对手,刚才那几个番子躺在地上还起不来呢,好汉不吃眼前亏,赔笑道:“这是误会…呵呵…误会…”
“是吗?役长贵姓?”
“我…我姓肖,名振鹏。”
“原来是肖役长。”左佳音冷冷一笑。慢慢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牌子,在肖振鹏面前一亮。
肖振鹏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躬身施礼道:“卑职该死!卑职该死!请…”
左佳音俏脸一寒:“住口!回去告诉那个叫你们来找我的人,就说等我有空了,会亲自去京城找她的。”
“是是!卑职该死!卑职不知道左姑娘您是…,卑职告辞了…”肖振鹏一迭声道着歉。鞠着躬,倒退着走到那几个番子面前,踢了他们几脚:“妈的,还不快走!”
那几个番子赶紧挣扎着站起来,相互搀扶着,不敢当着左佳音的面上马,牵着马缰一瘸一拐走出老远,这才上马,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