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怎么样？”
开车的御姐问道：
“习惯么？”
“还好，就是感觉枕头不是很舒服。”
“太软了，对吧？”
“嗯。”
“这边人睡觉就这样。”
她说话时，跑车以一个灵活的角度夹了个塞，引起了后车阵阵不满，不停的滴滴。
但阿斯顿马丁却卡着绿灯的最后一秒，转弯成功，免除了等待红灯的时间。
路遥嘴角一抽……
他会开车，所以知道刚才那个加塞有多极限……
加塞这种行为，其实说到底，就是比谁胆子大。而按照国内而言，要是按照交规来讲，刚才就算发生事故，也肯定是阿斯顿马丁强行变道，全责。
可从刚才对方超车，加塞的果断与丝滑程度来判断，这姐们……车技可是真不错。
尤其是伦敦还是右舵。
“……你车开的挺好。”
听到路遥的话，洛雪葳耸耸肩：
“欢迎来到伦敦。”
“……有什么隐喻？”
“隐喻就是，如果你赶时间的话，最好熟练的掌握这个技能。”
“好吧。”
他刚点头，就听洛雪葳说道：
“其实巨石阵没什么逛的……但来都来了，总要看看的。看完之后，我带你去尝尝离那边不远的一家酒馆的啤酒。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其实路遥早就发现了，她虽然中文很好，但聊天的语句结构里，还是有着异国的习惯。
不过这会儿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无语的问道：
“喝酒？……喝完酒咱俩找代驾回来？”
“当然不是。英格兰这边检测标准是这样的：每100ml血液中含有80mg酒精，或者每100ml尿液含有107mg酒精浓度的，都会被定义为醉酒驾驶。一杯啤酒当然没什么事情。”
说老实话，路遥也换算不清100ml血液80mg酒精是个什么概念。
但在他这，喝了酒不开车是肯定的。
可看她那随意的态度……
“你很喜欢喝酒？”
“你喝过正宗的英格兰啤酒么？”
“……没。”
“你尝尝就知道了。”
“行吧，不过先说好，我酒量比较差。”
“嗯，我知道，娜塔莉亚说你是一杯倒。”
路遥心说她还真是往我脊梁骨上戳。
从伦敦到那个巨石阵，有一百多公里。这期间，俩人就一个劲的按照类似的节奏在闲聊天。
纯闲聊，从啤酒到足球，再到交规……聊的五八门。
还别说，气氛还挺愉快的。
可路遥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或者说是从她聊天习惯里发现的一个小特征。
那就是……她对英国真的很了解。
这话乍一听是废话，毕竟对方是从英国长大的。
但用胡璃来做个对比，其实就能感受到区别了。
大家都是聊英国的风土人情，可胡璃偶尔会拿英国和国内来做对比。比如“他们那边xxx，咱们这边xxx”。
但从洛雪葳嘴里却从来没有这种言语。
她从不类比，只是像一个合格的导游一样，跟路遥介绍着一路的风土人情。
但也正是缺了这一点，才让路遥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对方是英国人，而不是天朝人。
哪怕按照女友的说法，她家现在正在逐渐回到国内发展，落叶归根。
可是吧……
或许是自己多想，亦或者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对方是个间谍，从而以主观印象代入到了思考判断得出的结论。
她，是华裔，不假。
可从小在英国长大，并不是天朝人。
她喜欢喝啤酒，开阿斯顿马丁，对英国的了解就像是每个天朝人对自己国家的了解一样。
可终究，大家是不同的。
哪怕她有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成为间谍的原因？
不自觉的，路遥开始往下延伸思考。
而顺着这个方向去思考，她的一切行为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抛开血脉不提，出生在英国，成长在英国，甚至国籍都是英国。
这里就是她的家。
而远方那边故土而言，只是老一辈人的故土难离，却不是她的此心安处。
一这么想，顿时，路遥就觉得合理了许多。
也就是说，与其说她是天朝人，倒不如说是外黄内白？
正琢磨着，忽然，他听到了一句：
“你对英国的印象怎么样？”
他迅速回神。
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关键。
俩人这会儿已经上了高速，走了一个小时。
也聊了一个小时。
聊天内容冗长无法赘述，但节奏却始终如一。
而这个问题，好像有些不起眼。
可本能却告诉路遥，这问题有些“重要”。
“唔……”
他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你指的是哪方面？”
洛雪葳有些惊讶：
“这还有具体指哪方面？”
“肯定啊，比如交通、基建、环境、历史……你光是问我对英国印象如何，也太笼统了吧？”
听到这话，洛雪葳点点头：
“好像是有点笼统……那我这么问。你和娜塔莉亚想结婚么？”
“当然。”
“那结婚后，你想在哪生活？魔都，还是伦敦……别思考，直接给我答案。”
路遥敏锐的察觉到了一股“命令”的语气。
他忽然有些想笑。
但却摇摇头：
“别啊，你得让我想想……我得对比一下。”
“……喂，现在是你女友的闺蜜检验你对你女友忠诚的时候，不能思考啊，你就给我下意识你的答案。行不行？”
“咱俩这是在做什么游戏么？”
看着路遥那无语的模样，洛雪葳笑着点点头：
“对，从现在开始，咱俩玩快问快答的游戏，不能思考，坦诚相待，ok？”
“行。”
“好，第一个问题，娜塔莉亚还是维斯娜。”
“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问题。”
“热身。赶紧的。”
“好吧……娜塔莉亚。”
“嗯，贝克汉姆还是罗纳尔多。”
“毫无疑问，贝克汉姆！”
“哦？”
洛雪葳的眼睛一亮。
路遥耸耸肩：
“同性相吸，懂么？帅哥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那个龅牙擦算怎么回事？”
他虽然嘴上这么回答，但心里已经给那位传奇9号的粉丝道歉了一万遍。
“……好吧。你是个自恋狂。”
“哈哈”
“嗯，我继续问。阿斯顿马丁？奔驰？”
“这个……我能选法拉利么？”
“阿斯顿马丁不好？”
“你这问题就比较有倾向性了，阿斯顿马丁配吗？”
路遥的一句回怼，给洛雪葳直接整无语了。
见状，路遥耸耸肩：
“你说不让思考的，所以我的本能让我选择法拉利。”
“……好吧。那……詹姆斯·邦德，杰森·伯恩。”
“毫无疑问，mr.邦德。”
“金发，黑发？”
“当然是黑发……等会儿，不带你这样的啊。”路遥后知后觉的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洛雪葳笑着摆摆手：
“只是闲聊。我保证这些问题不会到娜塔莉亚的耳朵里。”
“那也不行。不带问异性的……”
“你心虚？”
“不，这叫求生欲。”
“好吧。那……你想在什么地方生活？国外还是国内？”
“国外。”
“哦？！”
来自于路遥“本能”的回答，让洛雪葳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
不过却被墨镜所隐藏。
她问道：
“为什么是国外？是因为……自由吗？”
“跟自由没关系。唔……我想想啊，该怎么和你解释。”
路遥陷入了思索之中。
但心里却在感叹……自己这投名状，应该是递到她嘴边了吧？
卿本佳人。
但终究……
“这么说吧，要是站在我的角度，就跟你刚才问的问题一样。我想和胡璃结婚，而她现在……其实我不知道你看没看出来。”
“什么？”
“这……咋和你说呢。”
路遥似乎有些纠结，想了想，说道：
“所以，我们现在这会儿就是在闲聊天，对不对？”
“当然。”
“而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俩……”
“我们俩是我们俩，路遥。”
洛雪葳下意识的放慢了车速，摘掉了墨镜，很认真的说道：
“我和娜塔莉亚的关系，你应该清楚。相信我，以后我们的世界会逐渐融合在一起。而我也希望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因为，你是我最好朋友的男朋友……甚至是未来的丈夫。”
她说的情真意切。
真情流露之下，那张天生就具备优势的混血容颜更是显得美艳动人。
路遥不自觉的避开了目光，笑道：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
说着，他又纠结了一番后，才继续说道：
“行，那就当咱俩闲聊天。”
“嗯。”
“其实你站在我的角度就能看的出来……首先，胡璃很孝顺，对吧？”
“当然。如果你能陪在她身边，就会看到她为了姥姥所做的一切。凭心而论，换做是我，如果我老了的时候，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外孙女。我会把我所有的遗产都给她。”
路遥嘴角一抽。
有点没明白这个香蕉人的脑回路，也不太懂这个所谓的“遗产”是什么样的重要性。
不过，没关系。
他继续说道：
“我其实挺开心她这么孝顺的。因为……她能这么孝顺她姥姥，就能孝顺阿姨，同样的，我俩如果结婚了之后，她对我父母肯定也不会差，对不对？”
“当然。”
“可同样的，维斯娜，你想过么？她很孝顺，而姥姥的身体如今一直不怎么好，这次又摔了一下……我们说个现实点的话题。老人，其实现在正一步一步走向时间的尽头，对不对？”
“是的。”
“胡璃想多陪陪她，照顾她，这是天经地义的。而姥姥现在在英国，也就是说……”
路遥话还没说完，但洛雪葳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她……至少在陪伴老人的这段时间里，会……经常在伦敦？”
“是的。”
路遥应了一声，靠在了座椅上，目光不再看她，而是扭头看向了车窗外：
“其实我俩的劣势也摆在这。说白了，我现在就是个一文不值的穷学生。我能给她什么？……其实什么都给不了，不是么？但我爱她。我想和她在一起……一直在一起。而她在认识我之前，其实也一直在伦敦的，不是么？”
“对，几乎全年都在这。毕竟阿姨也在这……她家也在。”
“所以你瞧。因为我，她去年明显留在国内的时间比较多……我也曾经考虑过我俩的事情。站在旁人的角度，我俩其实差距挺大的，一个是富家大小姐，一个是普通穷学生……”
“别这么妄自菲薄。路遥，你很优秀。这点，哪怕是咱们认识的时间还短，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哈，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路遥一脸随意，看样子是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见状，洛雪葳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继续聆听：
“所以啊，我想过我俩的以后……要是……她想和我结婚……那她喜欢在哪生活，我就跟着她去哪……诶，这样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奇怪？”
“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好了，不用考虑其他外界因素。”
“哈，希望吧。”
路遥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国内国外对我而言其实没什么区别。就像是我俩现在的状态……我知道，从姥姥来到这边开始，我来肯定要开启一段时间的异地恋。虽然我对未来有着无数美好的畅想，但终究路要一步一步走。只是……希望我俩能走到终点吧。”
洛雪葳下意识的看向了路遥那边。
可惜，路遥是扭脸看外面的，她并不能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不过……
到底还是个学生啊。
幼稚……
她想了想，说道：
“那你考虑过留学这个想法没？”
“留学？”
路遥有些疑惑的转过了头。
“对，留学。天朝不是有很多学校都和这边的大学联合了么，大二开始做交换生，娜塔莉亚说你姐姐就是这样的。如果她以后经常在这边，那你考虑下来伦敦留学不就可以了？以你的成绩，剑桥、牛津一定会为你敞开大门的。”
“太贵了啊。”
听到她的解释，路遥一声苦笑：
“你就是本地人，难道不知道牛津和剑桥的学费一年要四五万英镑吧？……你知道我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么？拼了命的打工，赚钱，要不是初姐给面子，给找了份工资挺高的工作，她现在早喝西北风了。”
“你又不缺钱……”
“……维斯娜，虽然我和她经济状况天壤之别，但我从来不她的钱的。”
“唔……我听说了，情人节那天，你坐经济舱来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所以你瞧。我家最多供一个留学生，俩留学生一年就是一两百万的销，太夸张了。而且，我也不愿意女人的钱。会显得我很没本事……”
“我倒不觉得……”
不知不觉间，俩人开始就着“未来留学”的事情，开始了新一轮的话题。
从金钱，到爱情，再到男人的自尊……等等。
而不知不觉间，她开始占据话题的主导地位。
就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导师，开始帮路遥规划起了未来：
“其实伦敦这边的就业前景还是很好的。虽然你的专业我不是很了解，但我听说一些研究机构的研究员，他们的税前收入至少能达到二三十万英镑，而从牛津、剑桥毕业的人，薪资待遇就更别提了……比如一个实验室某个项目得到了一些公司的赞助，这些赞助动辄就是百万，千万英镑级别的。他们的人过的可都是潇洒的很……”
她开始聊着自己的“道听途说”，比如某个研究员因为某个专利而实现了一夜暴富，财富自由。再比如在异国他乡遇到了某个老伦敦贵族家的女儿，俩人双向奔赴……以及这个国家的人对科研者多重视，能收获多么好的福利待遇等等等等。
而路遥的嘴巴也就在她的诉说过程中配合着一点点变大。
最后成了“o”型。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
“国外的待遇这么好吗？”
语气那叫一个天真。
就像是一个从来没见过世面的穷人第一次进城一样。
“当然……”
洛雪葳笑着点点头。
“好到你无法想象。”
“啧啧。”
路遥满眼感叹：
“可真够夸张的。”
而就在俩人的聊天中，很快，路遥就看到了“巨石阵”的入口指示牌。
但俩人聊天的话题却还没停止。
依旧在持续。
并且，她的语气愈发随意，并且……态度也逐渐变得亲昵了起来。
有种自来熟到好朋友的既视感。
直到……
“诶，是那个不？”
路遥指着一片青草地上伫立的石头堆，兴奋的问道。
关于“前途”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
洛雪葳再次讲述起了这些石碓的传说。
而路遥嘴角的笑意也在蔓延。
前途、未来、伴侣、金钱混合在一起，散发着芳香的诱饵已经洒下。
接下来……
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会钓到什么样的翘嘴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