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赵朔翻身下马,亲手将杨妙真扶起,与这位女武神并肩而立。
他高声道:“为贺今日之喜!我宣布,每人赐钱五百文,且酒肉不限。大家放开吃,放开喝,不醉不归!”
“谢驸马赏赐!”
“驸马万岁!”
“愿为驸马效死!”
欢呼声瞬间如同海啸般涌起!
发奖金谁不高兴啊?
酒肉在这年头也是稀罕物,别说苦哈哈的红袄军了,就是草原战士都得是每次大胜之后才能敞开吃喝一回。
还有最关键的,太平!
宁为太平犬,勿为乱离人!
红袄军真的那么愿意起义?那不是没办法了吗?
宋国“南人归难、北人归北”,将山东子民割给金国近百年了,让老百姓怎么办?
金国建国之初,那些贪婪的女真贵族为了获得财富享乐,直接毫无理由地掠无数山东子民卖为奴隶,百姓们忍了。
金国建国中期,大量迁徙女真“种人”到内地,不但在山东掠地千万亩,而且夺百姓们耕牛挽马给女真“种人”耕种,百姓们又忍了。
可是金国千不该万不该,对本就一无所有的百姓,再次敲骨吸髓。家中唯一的男丁,要被抽走从军。家中的老弱腐儒,要继续承担沉重的赋税。这是彻底不给活路啊!
百姓们如何能继续忍受下去?终于,爆发了红袄军起义。
百年的仇恨,今朝一并解决了吧!
红袄军所到之处,女真无论是已经成年的男女,还是老弱妇孺,无一能够幸免。百姓们犹不解恨,掘开女真人的坟茔,剖棺戮尸,挫骨扬灰,要将女真人在这片土地一切痕迹抹去!
不得不说,他们对女真人的仇恨,比蒙古人还要高上十倍、百倍!
然而,女真人也不是好惹的,调动大军征剿,对红袄军进行更加惨烈的报复。
足足十年时间,双方都拼的筋疲力竭,尸横遍野!
如今,山东的女真人,在蒙古军和红袄军的联手绞杀下连根拔起,百年仇恨完全消解。大部分红袄军的战士们,盼望着回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少部分习惯了厮杀的汉子,则可以加入八旗军。
很快,两千口大锅,在济南城外架了起来。一辆辆大车从济南城内拉出,上面载满了美酒和菜蔬和饼子。更有近两万口猪羊城内赶出,现宰现杀现煮。
功夫不大,一阵阵香味从军营中传出。
将士们喝酒吃肉,欢庆太平,共贺赵朔和杨妙真的大喜日子,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一片欢腾。
没错,正是大喜之日。
赵朔本来还想着,过几日准备好了,再纳杨妙真。
谁知道,红袄军这边,竟然早就准备好了大婚的一切物品,几乎一声令下,军营就成了喜庆的婚礼现场。
人家红袄军都这样了,赵朔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同意当天就完婚,晚上就洞房。
赵朔白天,一直在军营中巡查诸营,看看将士们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接受他们的祝贺,高兴起来还喝上几杯。
什么是优秀的统帅?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当然是夸张之语。
但是,能让士兵们看到自己,习惯于自己的存在,习惯于自己的指挥,是非常必要的。
你们吃谁的饭?
穿谁的衣?
是在为谁作战?
就是大家经常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如此以来,主帅才能对麾下的大军如臂使指。
一两次作秀,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需要长年累月之功。
赵朔在汉军八旗中的威信,就这样一点一滴的积累,越来越根深蒂固,牢不可摧。
直到一更天,赵朔才回到了济南城知府衙门。
这里是他的中军所在。
知府衙门后衙的主卧,就是他今夜的洞房。
红烛高烧,二十岁的女武神杨妙真,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她的身材高挑,但是并不纤细,胸脯和饱满,想来白天穿甲胄时束了胸。肩膀很直,脖颈修长,皮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像是被一层柔和的光晕包裹着。
头上盖着一块红布,布料的边缘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杨妙真听觉灵敏,自然听到了赵朔进门的脚步声。
纵横战场罕有敌手的她,哪怕面对千军万马,面对女真人的铁浮屠,也没有忐忑过,而现在,她的心却提了起来,呼吸有些微促。
赵朔看见,她宽大的袖口中露出来纤细手指,本来安静地放在膝上,现在却紧紧捏住了那大红嫁衣。
见状,赵朔嘴角微微扬起。
看来美丽的女武神,也是会紧张和害羞的。
赵朔也没说话,走近几步,伸手捏住红布的一角,轻轻掀开。
顿时,杨妙真的脸露了出来,皮肤白皙,无一丝瑕疵,眉毛细长,眉梢微微上扬,眼睛大而深邃,眼尾略略挑起,带着一丝冷意。不过此刻这丝冷意,却在红烛的晕染下融化掉了,反而显得更有几分其他女人身上不曾有的风情。
杨妙真的鼻梁高而直,下巴线条明显,但是嘴唇却较为饱满,此刻虽未涂抹胭脂,亦显得红润动人。
赵朔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往上扬了一些,皮肤触感柔软而细腻。杨妙真胸口起伏,没有躲开,顺从着赵朔,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居高临下的与杨妙真的眼眸对视,赵朔感觉很有意思。
白天的女战神、冷酷的巾帼女将军,此刻穿着嫁衣,坐在床边,紧张忐忑的等待着他的宠幸。
这种反差感,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赵朔食指勾着杨妙真的下巴,拇指则移到杨妙真的红唇上,摩挲了几下。
杨妙真的胸口呼吸的起伏愈加明显,慢慢不敢再和赵朔对视,低垂眼眸,面颊也多了一层微不可查的粉色。
赵朔笑了笑,俯身向着她的樱唇凑去。
“嗯~”
莫名的感觉如同电流一般,传遍杨妙真全身,她的身体一僵,随后热了起来。
赵朔对她的反应感到更加有趣,笑了两声,将她拦腰抱起。
红烛摇曳,杨妙真的万般武艺,在这种情况下毫无作用,只能任由赵朔施为了。
与此同时,距离济南城七千里之外,虎思斡耳朵城。
这里本来是西辽的都城,屈出律篡夺西辽后,嫌弃此城内忠心原西辽皇室的人太多,迁都喀什。不过现在,屈出律早已率领两万大军,回到此地半个月了。
因为,术赤、哲别、速不台,率领三万蒙古军兵发西辽,连战连捷,攻克喀什。
屈出律不带着残兵败将坚守此城,又能去哪呢?
三万蒙古军紧随其后,兵围虎思斡耳朵城。
依照术赤等人估算,十日后,此城必破!
接下来,就是追亡逐北,彻底覆灭辽国,不将屈出律或擒或杀,誓不回军。
不过,正在这时,蒙古军营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左臂上绑着一层厚厚的素麻布,从伤口上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在布料上形成了大片的污渍。嘴唇干裂,满脸的疲惫之色。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蓦然抬起时,闪现着仇恨和不甘的光芒。
手中举起的一道金牌,表明着他的身份,单膝下跪向术赤行礼。
“驸马赵朔驾前,驻花剌子模商队特使辛褎,参见大王子!”
“阿朔的部下?”术赤亲自从座上起身道,扶起辛褎,眉头微皱,疑惑中带着凝重:“快起来!可是我安答派你来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不是驸马派我来的,我是特意来给大王子报信的。”辛褎焦急道:“大王子快走!花剌子模和咱们蒙古翻脸了。花剌子模的苏丹摩诃末,和太子扎兰丁,已经率花剌子模最精锐的十万大军,绕到咱们身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花剌子模?花剌子模不是屈出律的死敌吗?为什么要帮屈出律?”术赤眉头皱的更深,心提了起来。
要知道,花剌子模近百年来,几乎无日不战。他们和西辽战,他们和差点灭掉波斯的塞尔柱人交战,和阿富汗境内的加兹尼王朝交战,和波斯的阿拔斯王朝交战……
如今的花剌子模,囊括了整个河中地区、大半个阿富汗和几乎整个波斯,乃是确确实实的天下大国。
蒙古军在西辽征战半年多,已经很疲惫了。对付屈出律当然绰绰有余。但是如今花剌子模国主摩诃末,亲率十万花剌子模精锐来攻,对三万蒙古军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
辛褎知道自己必须把事情交代清楚,于是道:“大王子可知,去年有花剌子模使者觐见成吉思汗之事?”
“知道。”术赤点头。
西辽的西边就是花剌子模,术赤率三万大军攻打西辽,当然得注意花剌子模的动向。成吉思汗那有了花剌子模的消息,也会向术赤及时通报。
当时,铁木真对西方大国派来使者见自己非常高兴,写了一封回信给花剌子模的统治者摩诃末。他在那封信里说:“我知君势之强,君国之大。我知君统治大地之一广,我深愿与君修好。我之视君,犹爱子也。君当知我已征服中国,服属此国北方之都突厥民族。君应知我国战士如蚁之众,财富如银矿之丰,实无须觊觎他人领土。所冀彼此臣民之间,得以互市,则为利想正同也。”
术赤道:“父汗愿把摩诃末当儿子看待,这是何等的荣宠?摩诃末就更不该与咱们蒙古人为敌了。”
辛褎道:“但是,摩诃末乃是花剌子模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君主,连巴格达城内的哈里发,都要仰他的鼻息,成吉思汗信中所言,对他来说却是羞辱。
看了这封信之后,摩诃末当时说的是:我之国大,汝所知也。何敢谓我为汝子?彼虏何物?兵力几何?”
好么,摩诃末的话,翻译成现代文字,就是:你铁木真算什么东西?有多少兵?敢让我当你的儿子?
“大胆!”
术赤听到这里,不禁勃然大怒,道:“父汗如此待摩诃末,他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恩将仇报,真嫌他花剌子模的国祚太长吗?”
哲别却比术赤冷静得多,道:“摩诃末是花剌子模历史上数得着的英明之君,就因此事,就派遣大军帮助屈出律,和我蒙古大军为敌?”
“不单单如此。”辛褎微微咬牙,道:“摩诃末还看上了我蒙古商队的财富。原本,来自东方的货物,都要经花剌子模周转。花剌子模的商人,买了东方的货物贩卖到西方,转手就是几倍的利润。
可是如今,我蒙古商队的触角已经深入波斯,已经能直接和西方来的商人贸易,花剌子模人对此大为不满。”
术赤道:“摩诃末不满,可以收取重税啊!”
“重税哪有抢劫来得快?”辛褎道:“摩诃末一声令下,所有花剌子模境内的蒙古商队,一律处斩,所有财物一律没收。幸亏我在花剌子模布置了一些暗线,才及时得到消息,幸免于难。”
想到那些惨死在花剌子模手中的同伴,辛褎心如刀绞,眼圈泛红,道:“我本来想亲自回去中原,请驸马为我们报仇雪恨。但是,正在这时,忽然得知了花剌子模人新的动向。”
“花剌子模人和屈出律勾结在一起了?”
“对!屈出律穷途末路,愿意改变信仰,向摩诃末称臣。摩诃末率领十万大军,抄咱们蒙古军的后路,务必将咱们三万大军,全歼于此!然后,挥师东进,夺了我蒙古的泼天财富!大王子,快撤军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辛褎焦急道。
此事还是与赵朔的蝴蝶效应有关。
在没有赵朔穿越的历史上,花剌子模人只是骄傲自大,灭了蒙古人的商队,抢了蒙古人的财物而已。
但是,现在蒙古人太富有了,白酒、棉布、玻璃器皿尤其是玻璃镜的巨大利润,实在是令花剌子模人眼红。
摩诃末直接调兵遣将,意图吞下术赤麾下的三万大军,甚至是覆灭掉蒙古国!
“走!”
术赤当即立断。
三万蒙古军连夜拔营,向着东方撤退。
但是,尽管有着辛褎的报信,此时撤退已经太晚了。
屈出律早有准备,趁机出城,攻击蒙古军的后背部队。
花剌子模军在前面围追堵截,和术赤等人交战。
蒙古军虽然悍勇,但在敌军四倍的优势兵力下,还是死伤颇多。
等术赤等人退回喀什的时候,草原战士死伤超过了三千,其中甚至包括一名世袭千户。
三千人啊!
再加上那些死在花剌子模人手中的蒙古商队!
这都算是一场大败了。
“立刻传信给父汗!”
清点完损失之后,术赤咬牙出血,道:“摩诃末丧心病狂,主动偷袭我蒙古军,杀伤我三千勇士。请父汗调兵遣将,为死去的勇士和商人们报仇,让花剌子模人血债血偿!”
十日后,济南城外。
“我忠勇的八旗将士们!”
赵朔站在点将台上,向着高台下的八旗将士看来。
正红旗万户长郭宝玉!
正蓝旗万户长张柔!
正黄旗万户长史天倪!
正黑旗万户长严实!
镶红旗万户长董俊!
镶蓝旗万户长张甫!
镶黄旗万户长苗道润!
镶黑旗万户长杨安儿!
如今,八旗军全部整编完成,各旗全是满编万人。
只是正红旗、正蓝旗、正黄旗、正黑旗各留了两个千户,镶红旗留了一个千户在抚昌桓三州,所以点将台下总共是七万三千军。
原本的八旗战士就不用说了。
新编的八旗战士,乃是从河北、山东军中,十中选一而来,同样个个精锐。
赵朔手中,有了一支纯汉人组成的虎狼之师!
他朗声道:“今日,我麾下的汉军八旗,已经组建完毕。但是,这并不是尽头。以后每旗,还会有第二万户,第三万户,甚至是第四、四五万户。千户,依旧有机会升万户,万户可以升旗主。”
“只要你们立下军功,我不吝封赏!”
“你们完全可以凭手中的刀枪,搏个泼天富贵,封妻荫子!”
七万三千将士齐齐大礼参拜,道:“愿为驸马效死!”
优厚的待遇!
充足的后勤!
武装到牙齿的装备!
同样强大的袍泽!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天下无敌的统帅!
高达八万的总人数!
这是自从唐末以来,汉人从未拥有过的强大军队。
八旗将士们,知道现在,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功名但在马上取,他们将用他们的刀枪,杀出个泼天富贵!
七万三千将士尽皆心中升起豪情万丈,跃跃欲试。
正在这时。
哗愣愣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褂銮铃声响,一匹快马如闪电般向着点将台直冲而来。
马背上之人身穿红白相间的袍服,肩带上绣着金色的闪电纹,帽子上插着三根鲜艳的羽毛,正是成吉思汗的快箭传骑。
他一边纵马奔驰,一边高喊:“成吉思汗有旨!请驸马速去中都,有要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