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雪的盛京此时一片干冷,同时寒风在街上不断吹拂,让城中贩夫走卒露不出手脚。
而沿街的买卖家则全都在门前挂上了厚厚的布帘,升起了火炉,烧的火红一片,驱赶着这凛冬的寒意。
拉车的汉子此时正穿着破旧的棉衣,挽起的袖口露出黝黑而精壮的小臂,正捧着一碗热茶在买卖家门口吸溜,没喝几口就见到有三辆马车驶入了城中。
不多久车上便下来一群人,其中一位朝着他径直走来。
而等这拉车的汉子慌张低头之时,却发现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蹲在旁边的乞儿碗中顿时多了几枚铜板。
“要度寒冬了,怎么不多给一些?反正都是从白兄钱袋子里拿的。”
“咦,你这书生?”
“你前几日忙春耕之事,我一直跟着陈夫子给学生授课。”
“怪不得你匪心如此通明。”
“所以为何不多给一些?”
“能入盛京乞讨,这乞儿背后未必没有别人,少一些的话或许还不会有多少惦记,可给
的多了有可能就不是他的了。”
“那还不如直接给他买些吃食。”
“但也许他并不要吃食,而是家中有个患病的母亲等着抓药?”
季忧回应着匡书生的问题,随后与曹教习等人一起沿路走过,向着尼山的方向而去,忍不住心道一声,我季悍匪又回来了。
这是他自雪域返程的第七日,前段时间则一直待在丰州。
休息、养伤,听陈夫子宣讲匪道,顺便见了一些空着手前来拜访的仙庄庄主。
当初他剑入丰州府的时候,哪家仙庄的面子都没给,所以在他从雪域回来之后,那些仙庄庄主本不该前来拜会的。
但在听说他在雪域剑斩兵王,这些庄主还是改了主意,而前不带礼物则是他们最后的倔强。
等处理完了这些琐事之后,他们乘船一日,此时终于抵达了盛京,温度已经开始骤降。
季忧此时从乞儿身前移步,将不小心拿多了的一块银子揣进袖中,看着白如龙嘴角一阵抽搐。
妈的,又被咬了。
难道我如龙仙帝此生注定了多劫多难?
修行,回去之后我要狠狠修行!
季忧充耳不闻,随后屏息静气地向前走进去。
而今建立世家,削弱了税奉。
出使妖族,避免了战火。
这也许距离最好的时代还差了很远,但对丰州而言,已经算是一个还不错的丰年。
至于天下,季忧现在则感觉有些鞭长莫及了,唯一的办法也只能勤勉修行,提升实力,好好熬练天书殿里的老头。
只希望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定能够维持久一些,让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增进实力……
正想着,永安大道的一个巷子口忽然出现了一位乖巧而秀美的姑娘。
她穿了一件淡绿色的小袄,外面罩着一件寒裘,此刻正向着季忧身边的书生目光盈盈地望了过来,红唇微抿,欲言又止。
于是众人止步,看着书生微愣,随后一步步走了过去。
“公子……”
“蕊儿姑娘……”
自打季忧与匡诚离京之后,魏蕊就茶不思饭不想地等在盛京城中,颇有种望穿秋水的感觉。
此时终于得见,却被他的称呼吓到,于是抬起头,眼波流转之间脸颊瞬间粉润。
匡诚老脸一红,忍不住看了身后的季忧一眼。
季兄不愧是能靠身体征服天下的男子。
季忧扬起嘴角,心说你看,我就说跟着我必然是能够学到好东西的。
蕊儿太过亲昵,魏姑娘又太过于生疏,匡诚为了这个问题纠结了七日,连平安信都没写,后来还是季忧告诉他,称呼蕊儿姑娘最为合适。
这个称呼,亲昵与礼貌并重,不显唐突,却有些苟且,让人心痒。
而这一幕看的如龙仙帝忍不住有些羡慕。
季忧看他一眼:“你当初以我的名义,勾搭的那位臀儿圆润的师妹呢?”
白如龙张了张嘴:“她知道我不是你之后就不再理我了……”
“没事,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你看曹教习都这么老了还没道侣呢。”
随后魏蕊的目光从匡诚身上移开,向着几人缓缓见礼:“听说季公子双手受伤,不知如今恢复如何?”
“勉强能用,但毕竟是伤筋动骨,也急不
得。”
季忧闻声抬起手,展示了一下“未驯化好的双臂”,弯折之时还有些打摆子。
他现在很少利用肌肉发力,而是用灵气抬举双臂,绕开肌肉与经脉,借助外力来带动手臂运转,简单的动作都能做。
依照目前的恢复状况来看,新元之前大概能好个大半,春日之前便可恢复如初。
季忧说完后看向匡诚:“就在此处分别吧,我们回山,你……该干嘛干嘛,离京时答应我的那顿饭,我再安排时间找你讨要。”
“那……我就与季兄在此拜别。”
“匡诚,我的宅子还很空。”
魏蕊跟着匡诚转身离去,听到季忧的最后一句话后不禁有些茫然:“什么宅子?”
匡诚将袖子卷在身前:“人心黄黄……”
魏蕊思索了许久,未能理解,于是乖巧地在其身后跟着,眼波流转之间上下打量着他,心道匡郎似乎清减了不少。
季忧此时正看着他们的背影,心说匡诚改叫了蕊儿姑娘,这魏蕊是不是该改口叫匡郎了。
匡郎匡郎……
呵,这个称呼听起来,当真是有点颠簸。
白如龙还记着匡诚让季忧多拿些银子的仇,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道:“午饭时间都要到了,这书生,都不知道客气一下。”
班阳舒摇了摇头:“这不奇怪,因为只要有人敢客气,季师弟就敢吃。”
季忧看了班阳舒一眼,又转头望向长街的西侧:“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去办点事,待会儿一起回山。”
此时长乐郡主赵云悦正在隔壁茶楼之上,身边还围绕着一些京中世家的公子小姐,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季忧。
她与魏蕊本就情同姐妹,所以季忧返京的消息她一早便知晓了,说是饮茶时恰好见到没什么问题,但若说是刻意来看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目的,倒也没什么。
只是一想起这男子当初不识好歹,心中便有怒意丛生,从心底里不想见他平安归来,于是到此确认他那双手是否真的还完好。
只可惜,眼前所见未能如愿。
长乐郡主冷着脸将茶小饮一口,便见季忧一袭白衣翩翩,脚步不急不缓地走向了临街的巷子,随后从巷子里径直穿了过去,走上了隔壁的天盛大街,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天盛街……”
陡然间,一声清越激昂的剑吟响起,仿若平地炸响的惊雷,自对面街头骤然升腾,直冲霄汉。
随着这剑吟乍响,磅礴的气劲如汹涌的潮水,在须臾间翻涌起来。
原本弥漫满城的丝丝寒意瞬间被这凛冽无匹的剑气裹挟,如同一头头脱缰的猛兽,朝着东西两街横冲直撞,疯狂肆虐。
刹那之间,永安大道上的人全都感受到一股寒意透骨,无数买卖家的幡子都被吹的狂抖。
曹劲松一行人在迎面的寒浪中刚刚稳住身形,就见天盛街有一道雪亮的剑影裹挟着千钧之势压下,轰隆声响彻长街。
原本还在街头巷尾忙碌吆喝、讨价还价的人们,此刻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作戛然而止,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西侧的天盛街。
大概在中段的位置,一座府门之前已经烟尘四起。
随后,季忧迈步从烟尘之中归来,看向曹劲松:“走吧,回山。”
曹劲松张了张嘴巴:“你干什么了?”
“警告某些人,这辈子就不要回京了。”
赵云悦此时从茶楼之上起身,看向身边的小厮:“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小厮立刻躬身:“是!”
此时,许多人都在向着天盛街聚集,不多时便已经围的水泄不通。
崇王府的小厮匆匆而去,挤过了好多人才回到了茶楼:“郡主,卑职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窦府门前有两座石狮子,被……被御剑斩去了头颅。”
赵云悦听后沉默半晌,心说果然,她知道季忧不会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虽然有人说出使雪域其实是他愿意去的,但并不代表谁都可以掺和进来,这窦远空幸亏是跑得快……
窦尚书是听到声响之后才慌忙从府中出来的,看着自家的石狮子没了脑袋,立刻转头看向了门房:“这是出了何事?!”
门房咽了下口水:“天书院那个叫季忧的来过了……”
听到这句话,窦尚书顿时愕然。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参与了派遣季忧出使妖族一事,但回过神后还是捏紧了拳头:“我和那天书院的私修素昧平生,他这是何意!?”
门房张张嘴:“他说少爷这辈子就不要再回京了。”
“猖狂,实在猖狂,他以为他在丰州建立了所谓的世家,他就是世家子了吗?不,他仍旧是孤身一人,是乡野私修!”
窦尚书觉得狮子被砍了可以忍,但是不让儿子回京怎能忍,于是冲出府门就去了司仙监。
一个乡野私修,哪怕有天书院学子的身份,又怎能如此行事。
报官,本官要报官!
但回应他的,则是满院的沉默,仿佛谁都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顿时让窦尚书一脸费解。
大夏皇权衰微怕的是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一个通玄境,哪怕战力无双,又如何能让司仙监对此事充耳不闻。
赵云悦此时已经从茶楼出来,脚步款款地来到司仙监:“窦尚书,回去吧。”
窦尚书转头看着他:“郡主,难道我儿真不能回京了,这是何道理?”
“你在这里喊无用,司仙监现任监正是汪明昌年轻时的门生,汪大人晚年过的艰辛,且脾气古怪,当年便敢带着治下百姓扛奉,归朝之后更是看谁都不顺眼,便连陛下也要畏他三分。”
“汪明昌的脾气我知道,可那又如何?”
赵云悦看他一眼:“那汪明昌三日前回京复
命时当场写了首诗,凛凛雄姿浩气存,舍生赴难卫邦门。心怀黎庶倾万剑,该当青史世代尊。”
窦尚书愣了一下:“郡主何意?”
“就是想告诉你,那首诗是他写给季忧的。”
与此同时,天书院中有无数人朝着山门处望去。
因为先前那一剑,他们也见到了。
而在天书院这个自古就崇尚纯粹道修的地方,有如此凛然剑气的,只有一人。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一行人踏上了尼山神道,其中那个白衣男子双手低垂,身上的剑意还未完全消退。
而在万顷林海的山道之上,亦有无数内院学子朝着登仙白玉台的方向看来,其中何灵秀站在最前侧,身后还有萧含雁与石君昊。
关于此行一路的细节,内院弟子都已经从萧含雁与石君昊的亲口讲述之中知道的大差不差。
此时得见故事之中那个四十九重山的身影,这几日波澜起伏的心情仿佛一瞬间落定。
“剑斩兵王,这应该是他的极限了吧?”
“也该是极限了。”
其实雪域之上的事传回到天书院之后,众
人对季忧表现出的战力其实很难相信的。
但思索许久后却发现,无论是秋斗还是夜城山“剿匪”的那夜,虽然季忧都是赢了,但并不代表他的极限就在于此。
因为那两场知名的战斗,季忧都没有受伤。
也就是说,无论是传习了浑天术法的楚家次子,还是那位日升山庄的融道境庄主,都从未将他逼到极限。
直到那蛮族兵王的一拳,才让众人知道季忧的极限在何处。
此时,踏出山门的季忧被一位掌事院弟子拦下:“季师弟,有你的信。”
掌事院弟子将一封信递给了季忧:“从丹宗邮寄过来的,已经两日了,我一直给你存着。”
季忧向他道谢,随后将信拆开来看。
这是元采薇的回信,一打眼便见一行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丹药之事公子不必多礼,当初你在岐岭救采薇一命,便是再多丹药也难还的,熬夜炼药虽累,但采薇心甘情愿。”
“听闻公子手臂受伤是源于经脉受损,若药匣之中的丹药无效,便也只能慢慢养着了。”
“另外,天书院向我丹宗订购了一批丹药,
将会由我与元辰护送,日期还未确定,但想来新元日前后会有机会见面。”
“这段时间,我会再寻些医书,看看是否有别的治法。”
“另外,自你出使妖族,元辰便整日姐夫姐夫不停,忧心你安危,公子若是回信,望多安慰下元辰。”
季忧对元采薇的感觉,道友以上吧。
不过元采薇每次写信的攻势都挺猛的,经常会借元辰的口吻提起“姐夫”二字。
这点其实和匡诚在季寨给魏蕊写信的心态是差不多的,魏姑娘,蕊儿,最后变成了蕊儿姑娘。
而元采薇这句元辰的姐夫的,便是觉得公子太过疏远,想叫季郎又觉得孟浪,最后拿元辰当了工具人。
此时的季忧想起了灵剑山小鉴主对自己的称呼:“诶,那个只见过x次的陌生男子。”
想到这里,季忧眉心微皱,随后看向那位掌事院弟子:“还有呢?”
掌事院弟子摇了摇头:“没了。”
“不可能啊。”
“就是,”白如龙上迈步上前,“我季兄有好多未婚妻的!”
温正心看他一眼:“如龙,你也有很多银子
的。”
白如龙:“……”
掌事院弟子闻声又是一份翻找,最后还是摇头:“真的就只有这一封。”
季忧顿时感觉到有些纳闷,心说小鉴主没给回信么?
虽然天书院和灵剑山的距离要远比和丹宗的距离远,但已经五日总该有回信了才对,莫非是在虚无山等我……
季忧将信收好,随后看向悟道场:“我去悟道。”
白如龙张了张嘴:“也不需要这么努力吧?”
温正心此时环抱双臂:“或许是此时出使妖族一行确实让师弟感觉到了实力差距,才迫不及待地开始修行。”
曹劲松忍不住轻捋胡须:“不愧是我的逆徒。”
此行从丰州到盛京,季忧隔三差五就要询问曹劲松这段时间是不是已经发了两个月的月俸,搞得曹劲松喊他逆徒喊了一路。
但逆徒如此上进,也是值得他这个教习欣慰的。
与此同时,方锦程、陆含烟和濮阳兴以及许多的外院弟子都在悟道场冲境,此时便忽然
看到一阵天光大作,嗡鸣四方,无尽玄光迎天垂落,还以为是自己感悟了天书。
尤其方锦程,恨不得都已经开始要欣喜若狂了。
但当他看到季忧在后方盘坐而下,周身玄光阵阵之后,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天书院今年没有人能够感应天书,如今看他轻易便坐于此处,引来浩瀚的仙光,对比之下险些道心崩塌。
这么轻易?
何灵秀站在山道上看着这一幕,眉心稍皱。
内院与外院的资源分配是不对等的,就拿悟道一事来说,悟道场远不如紫竹禅林。
可即便她在紫竹禅林感应天书,也就堪堪是这般速度罢了。
何灵秀思索半晌,也只能感叹一声他的天赋确实是好。
而陆含烟则更在意的,则是天光坠落的时机。
因为她离得近,而且是第一个转头的,所以如果当时没有看错的话,季忧还没坐下,其实天上的天光就已经开始在酝酿了。
这种感觉不像是他在感应天书,反而更像是天书盼着他来感应一样。
这让她响起新生入院那一日,他曾说过的那句话,是天书来感应我,不是我来感应天书。
虽然后来这句话被传了出去,有很多内院师兄笑称天书与修仙者本就是相互感应,说季忧不过是玩文字游戏,可见到这一幕,陆含烟还是觉得季师兄所说的是真的。
此时,季忧的神念在飞往一片洞洞漏之后,时隔两月终于回到了虚无山。
与离开时一样,虚无山并未有何变化,但雪白玉足的仙子也不在,整个虚霏之中都是空旷一片。
“嗯?”
“没有信,也不在虚无山……?”
“破境遇到瓶颈了么?”
曹劲松此时已经回了院子里,遇到了刘建安前来拜会。
冬至那日刘建安曾携礼前来,但没遇到老曹,此时听说他回院,又特地备了一份厚礼,让曹劲松直呼爱徒。
随后向芙、丛艺这两个丰州学子也陆续而来。
刘建安送的是一坛上好的灵酒,向芙所送的则是一枚灵石雕刻的小摆件,丛艺带来则是一副字画,但据说是法器,没有太大的功效,但凝视一下可以使道心宁静。
曹劲松一口一个爱徒,但没笑多长时间,笑容便僵硬在了脸上。
三人微微一愣,向着门外看去,就见季忧正白衣翩翩地向着院子里走来。
额,逆徒来了。
曹劲松看着他迈步坐到自己的面前:“你不是去修行了?”
季忧看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东西:“怎么给我准备了这么多礼物?”
“住口,逆徒休得胡言!”
“这字画有什么作用?”
丛艺看着季忧轻咬薄唇:“回师兄,这字画是件法器,倒是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是平日看一看可以凝神静气。”
曹劲松十分紧张:“怎么忽然对字画有兴趣了,你也看不懂啊,怎么修行这么快就结束了?”
季忧闻声抬起头:“我想过了,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
“其实我回来之后也想了想,你的修行确实不该太过着急,最起码这段时间里,我不推荐你继续刻苦修行了。”
“嗯?”
曹劲松捋着长须:“五年一度天道会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听说了。”
季忧听后点了点头。
他方才确实在悟道场确实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天道会是青云天下最顶级的修仙盛会,每五年一次,七大仙宗,九州世家每年都会趋之若鹜。
温师姐和班师兄都打算去参加,内院那些人估计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不过季忧对此倒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因为他并不是那种枯坐深山,清心寡欲地静修,度年如度日的修仙者。
对他而言,天道会的举办距离现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曹劲松所考虑的,则是他的修为。
“今年是第四年了,过了新元就是第五年,你是可以参赛的,通玄境这一行列,应该无人能赢得了你,但你若是破入融道,还是有些风险的,所以无论你修行速度快慢,都该压制一年。”
曹劲松道:“天道会的胜者可以入人族先贤当年悟道之地修行,那是最亲近天道之所,一年当顶十年功,而且这还只是谦虚的说法。”
季忧把玩着手中的字画:“这个先贤悟道地在什么地方?”
“在中州与丰州交接处,我们从长宁渡乘船向南而来,曾经过一处跌水瀑布,大概就在那
个位置西侧,不过因为先贤悟道地在太古之战后被人族先贤封印了起来,所以很难得见。”
“如此修行圣地,按道理来说会被瓜分才对,为何却被封印起来?”
“因为当时天道降下圣器的力量太大,以至于那方天地险些崩塌,为了不影响青云天下安全才被封印起来的,不过天地自有修复之能,但需要五年的道则流转,所以天道会才会是五年一次。”
季忧听懂了:“所以教习希望我保持通玄境,一直到参加完天道会。”
曹劲松点了点头:“不错,因为你若是以通玄境修为参赛,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但若是到了融道初境,对上融道上境便有些风险了。”
“可我还是打算抓紧时间进入融道境。”
“为何?”
季忧伸手朝向那只灵石摆件:“开垦和春耕之时需要大批修仙者参与,我怕会有什么猝不及防的事,比起圣地,修为对我而言格外重要,而且我即使是融道,也不一定没有机会。”
曹劲松将拳头横于桌上:“其实也不需要一年,虽说天道会的时间还未确定,但按照惯例,半年即可。”
“半年,足够在我身上发生很多事了。”
“这……”
曹劲松听后愣了一下,心说这倒是不假。
别的修仙者背靠世家,可以心无旁骛地修行,可季忧这种没有跟脚,总会有各种祸事来袭。
半年,对于枯坐深山者确定是不长,但足够他惹很多的祸了。
曹劲松抬起头,发现季忧将手伸向了那坛灵酒,表情瞬间皱起:“给我留一个!”
季忧咂咂嘴,将手收回:“我看看而已。”
曹劲松将酒坛子抱到怀中:“你如今已入内院,我能给你的建议也不多,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话音落下,方才在门口递信的那位掌事院弟子再次出现:“季师弟,掌事院有请。”
季忧转头看他一眼,随后起身:“巧了,正好我也有事找他们……”
“对了季师弟,我这里还有你的一封信。”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
“是刚送来的。”
季忧伸手接过掌事院弟子递来的信,低头看了一眼。
南华城丁婉秋
(老错没有诗才,汪昌明那句是AI生成的打油诗,大家知道意思就行,不要喷我哇,另外就是补回昨天欠的,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