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推荐:
“为什么不杀杜建?”
“根据我们搜查的线索来看,你应该会杀杜建才对。”
三月十二,下午,魔都。
审讯室中,赵海龙对张洪亮做出最后一次审讯。
屋内没有剑拔弩张,也没什么僵持和紧张的氛围。
甚至问话的声音都不够洪亮,没有气势,若是换个场地和衣裳以及话语,说不定会被认为是闲着没事的聊天。
“猜对了,一开始确实想杀他的。”
审讯室内,已经身穿囚服的张洪亮并没多少紧张,只是举了举手,听着那镣铐的清脆声音。
他脸上露着笑,随口道:
“甚至说,第一个应该是他死才对。”
“所以,我先去了他的工地,不过.”
说着,张洪亮砸吧砸吧嘴,摇摇头说道:
“这人罪不至死,至少在我眼里来看,不该死。”
“但事又有他一份,所以我挺纠结的,一直到最后也没做出要不要杀他的决定。”
赵海龙点点头。
案子结了。
不对,还没正式结案,但和结案了也差不多。
凶手被逮捕,案子细节也都得到了补充,虽然警方不知道张翠萍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作案过程却全程一清二楚。
凶手太配合了,案例来说,即便是不会死刑的小偷,在被抓后多少也会含糊一下。
可张洪亮不同,他倒是坦荡,没表露什么负面情绪。
现在,只需要再补充和重复一遍线索便好。
“是什么令你纠结的?”
赵海龙点头后开口问。
“这人有种说不上的义气,寻常煤老板,有钱后不一定忘本,但绝对会有那种逐利,宛若老鼠一样的义气。”
张洪亮摇头。
“他不同,这人有钱还能和矿工能同吃同住。”
“就这一点?”赵海龙诧异。
“就这一点。”
张洪亮哑然笑着,“我看人很准,他虽然有错,但不该死。”
赵海龙点点头,没在这上面多问。
矿主杜建的情况有点复杂。
对方本来是搞工地的。
年轻时候,对方待的工地中,包工头是他爹,之所以没见到这人
死了。
工地早年的竞争经常会见血,所以工头没多久就死了,老板因为地产的一些原因,主动将死亡原因归咎于意外。
工人为其打抱不平,可惜,工地不会缺工人,更别说只是一小部分工人了,于是.
少了包工头,几十号人便齐刷刷失业,陷入到打零工的境地。
杜建用老爹死亡的赔款和一家的钱,赌了一把。
他赌赢了。
赌出个煤矿。
于是火速联络上当初的工人,给了个安稳的工作。
但可惜,和土地沾边的地方,竞争中都带着血。
杜建的原始资本不够,稍微一发展便很难往下走,算是如履薄冰,差一步就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可惜,要是年轻时候遇到他,我肯定想办法提一把。”
张洪亮感慨的说道,随即一顿,又无奈笑了笑。
“当然,是还在当老板的时候。”
“不说这个,警官,我认罪,没什么好说的。”
赵海龙点点头。
他顿了顿,眼神挪到一旁的录音上,思索片刻,将录音给关掉。
“咔。”
他抬头,看着张洪亮。
“后悔吗?”
“没什么好悔的。”
张洪亮摇摇头,情绪很是平淡,眼神冷静的不像人。
“现实不会给普通人第二次机会。”
“即便不杀人,我一辈子也只能是个乞丐。”
“弟妹对我不说有恩,但起码不该是这个结局,我烂命一条,活个十年又能怎么?六十岁老死,路边一条狗罢了。”
“倒不如临死前做点好事。”
张洪亮倒是很洒脱。
相比之下,赵海龙就显得有点俗了,他哑然失笑,也没反驳。
“认错态度好点。”
言罢,便起身,拿着笔记向外走去。
连杀三人的下场是什么?
是死刑!
当然,不一定死刑。
分情况,比如t0中的t0,小孩。
又或是其余特殊的案子。
曾经发生过一起案子,一个男孩小时候目睹母亲被杀。
22年后,亲手报仇,杀了仇人一家三口,这件事当年轰动全国。
所以,在拥有一定特殊原因,在加上自首和悔恨的话。
是可以拥有一定几率不会死刑的。
张洪亮笑了笑,没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多久,两个警察便带着他离开审讯室。
出了审讯室的门,赵海龙便回到了办公室。
“啧,钱树这两人倒是真狠。”
办公室内赵刚和徐嚯还在讨论着什么,稍微靠近就能听清话。
徐嚯抿了口水。
“或者说是足够的没良心,足够的畜生。”
因为钱,杀了自己干娘.
张翠萍想将钱多留点给自己亲儿子,两个自己随口喂过的人觉得不公平。
然后孩子死了。
为什么不杀张翠萍?
是因为良心吗?
错了。
是因为留着才有钱!
留着,拆迁款才会下来,这样才能流入自己两个人的手。
拆迁款一入手,火速将人丢给了刘德福,人死没死估摸着都不知道。
至于怎么杀的.
“活该,死法那么惨,完全活该!”
赵刚用手敲了敲桌子,五官铁青,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
他情绪确实不好,时间长达两天。
自从张洪亮说出口后,整个警局,参与办案,知道内情的就没一个人情绪好过。
至于怎么死的
‘兔子’
在生物界,兔子是经过生物进化,自我演变来的。
而在神话典故中.
兔子是纣王,将周王的孩子制作成肉饼,让周王亲口吃下。
周王被迫被迫吃下,后归乡途中,悲痛万分,甚至将肚中食物吐出。
吐出的碎肉化成三只白兔,被称之为‘吐子’,谐音名为‘兔子’。
于是,这三只白兔便被称为兔子。
而案子里
张翠萍吐过,只不过吐的不是兔子。
“这两人将腊肠分开给了十里八乡,毁尸灭迹的绝佳手法!”
“受害者骨头又软,还不在户籍档案上,甚至还碰上了拆迁,邻里邻居全都离开,张翠萍知晓后,情绪过激,便成了这么个疯子。”
徐嚯叹了口气。
“刘伟和大儿子又死了,不然.倒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说着说着。
众人忽的一顿,看向赵海龙。
“刘德福呢?”
刘德福,这孙子,算起来和杜建一样,属于案子的导火索。
只不过警察先抓的他,张洪亮没得下手机会,外加在水库没几个人知道地点,否则他才是第一个死的。
“等会一块移交给看守所了。”
赵海龙随口说道。
“黑监狱,蓄意谋杀,铁板钉钉的死罪。”
“包括地产商的二把手,其余参与人员也或多或少会判,赃款追缴。”
闻言,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赃款追缴后干什么?
上交吗?
确实会上交国库,但同时,也会将一部分原封不动的还给受害者,比如刘胜楠这些人。
如果是普通案子,十年前的金钱和现在对比估摸着会没多少钱。
但那是拆迁款。
拆迁款的数额,哪怕放到现在,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等后续收尾,刘胜楠也不用租房,其余受害者也能得到本该得到的东西。
“徐警官功德又添了一大笔啊。”
赵刚看着徐嚯打趣道。
“不是警察。”徐嚯笑着纠正。
张翠萍的安置也有答案。
本该是警方要主动负责的。
不过,杜建出手了。
杜建的罪不严重,对方的矿场在国内算是最干净的一批,里面的工人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按照法律,他几乎快百分百被判为无罪了。
所以在今早,矿场的食堂内,正在吃饭的杜建知晓案子后沉默半晌。
之后边向警车走,边安排张翠萍的衣食住行,他负责张翠萍的后半生,按照他的人品和性格也不会有什么纰漏。
“说起来,中午倒是还有一堆矿工来来着。”
徐嚯感慨着,矿场没被封,不过有一批代表的工人倒是来警局给杜建求情来着。
一旁的赵刚也笑了笑。
不过他耳旁的耳麦颤了颤,眉头一挑,便开口道:
“徐顾问,刚才老大让你去找他一趟,说是有好事。”
有好事?什么好事?
徐嚯有点疑惑。
“你老大在哪?”
“在接待室。”
“成。”
徐嚯点了点头,没多想什么,起身就向外走去。
见此。
赵海龙便继续安心的工作。
不过,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却发现桌子上还留着上个案子没处理完的工作,顿时沉默下。
他眼前一黑。
哦,不对,不能算是眼睛黑了。
这个算是陈年的案子让他保住了自己的职位,所以,他现在只是看清了自己的前途罢了。
一片黑!
走出专案组的办公室,徐嚯向着接待室缓缓走去。
接待室很近,没多久便走到门口,他顺势将门把手拉开。
“吱”
门开了。
一开门,徐嚯稍稍顿住,随即瞳孔一缩,脸上露出些许喜色。
一个脑袋上前,不断的拱着他胸痛,以此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咦,小夕你怎么来了?”
徐嚯揉了揉对方脑袋,惊喜的询问。
“想你了。”
楚夕闷闷的说道,同时紧抱徐嚯,将脑袋埋进胸膛,不断嗅着气味。
徐嚯又揉了揉她脑袋。
“你小子把媳妇丢在老家,说好了十天回家,现在都快一个月了。”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现在还问怎么来了。”
抬头看去,却见说话人是一身便装,浑身轻松的李建业。
“你还问怎么了?”
只见,许久未见的李建业,穿着夹克悠闲轻松的坐在沙发,享受的喝着茶水。
此外还有王超和张敏。
“你小子知道这件事?”
徐嚯那怀疑的眸子投向王超。
王超有点心虚,眼神飘忽,“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徐嚯哑然失笑,倒是够惊喜的。
他带着跟树袋熊一样的楚夕坐到沙发上。
“老李呢,老李你来干什么?”
徐嚯吃着水果看向李建业。
李建业是支队长。
他来肯定不能因为琐屑小事,不然就是失职了。
“我?”
李建业喜笑颜开。
“我来完成上面的任务,送楚夕张敏来,顺便问问你们发展的怎么样了,同时来这放松一下。”
江三市楚林海快看不下去了。
李建业天天在市局跟没了半条命一样。
终于,楚林海批了对方一点假,让他来享受享受。
不过他倒是享受了。
还是大队长的赵水就绝望了,李建业一走,所有事都丢赵水和其他领导身上,他现在只盼着那恩重如山的师傅回家。
但话又说回来了。
和李建业有什么关系!?
“发展?这你得问超子了。”
徐嚯嘴角一抽,快三十天了,他在警局至少待了二十五天,压根不知道产业的事。
闻言,众人的眸子投向王超。
王超见此,鼻头一酸。
“发展有点慢”
“什么情况?”李建业愣了。
说实话,他虽然不理解这玩意,但上头给的资源却是实打实的啊!
这种情况下,发展还能慢?
“本地的商人,商汇,甚至是客人,都太没有礼貌了!”
王超脸上露出悲观,言语间充斥着苦涩。
“三十天,敲定两次合作。”
“第一次前脚商量好大半,后脚被人恶意谋杀。”
“第二个前脚收购。”
“后脚人就被仇家杀死,连带着肉联厂也陷入到小阶段的舆论和口碑风波”
“现在我想找人合作,找不着人啊!”
王超叹了口气,开始诉苦。
“压根找不到和我合作的,全是想等基础打牢了再合作”
徐嚯:.
张梁:.
虽然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
但如果不是他们在这住了小一个月。
那他们就真信了!
但没住过的可就不是很理解了。
张敏心疼的看着超子,稍微安慰着。
李建业皱起眉来,他觉得这些人也太胆大包天了。
这帮人本身就是某种‘戴罪立功’的画面。
不合作,这不就是不想立功吗?
阻挠发展?
“那我如实汇报?”
李建业看向张梁徐嚯。
“如实汇报吧。”张梁点头。
徐嚯思考片刻,也点了点头。
如实汇报没毛病,死的本身就不干净,活着的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不干净的。
“如实汇报。”
李建业点点头,“成。”
次日,早上。
都城。
几个熟悉的人再次聚在一起,听着新消息,眉头拧成一团。
“嗯?”
“胆子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