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少年郎从房间当中走出来的时候,他正好看到楚迅正在抱着一把刀往外吐骨头。
“赵公子……咳咳,您快帮我瞧瞧,咳咳,这是怎么回事啊?”
楚迅这一句话停顿了足足三次,每一次都会吐出一块骨头,这骨头大小不一,全都是四面不同的嘎啦骨。
这位赵公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这本地帮主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开始往外吐骨头了?
他走到楚迅身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一番楚迅,随后眼神当中露出了一丝惊讶。
“这青州城地界内还有这种高人?”
“啥?”
楚迅听到赵公子的话,心一下子就凉了一半。
赵公子从大世家出来的,背后甚至有着藩王的势力,他见多识广本事了得,能在他口中被称得上一声高人的,那必定有着不小的能力!
自己只是被那小姑娘拍了一下脑瓜壳子,结果就这样了?
对面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赶快跟我说一说。”
赵公子现如今脸色也不算太好,他刚和自己祖父通过话,被骂了一顿,又被下了个任务,好好调查,到底是谁把两个纸人体内的气给吹散了,结果自己这个临时找手下就被人下了咒法。
下咒的手段还如此高明!
就算他用自己小脚趾想,都知道恐怕这个给楚迅下方子的人和破了纸娃娃的人多少有些关系!
他来之前不见青州城内高人多,来了之后便如雨后春笋一样往外冒。
这……
这不是欺负人吗!
楚迅结结巴巴,又把刀往背后藏了藏,结果又是一阵子咳嗽,从嘴里吐出来了两块骨头。
看他这样,赵公子冷笑一声:
“你身体里的咒法功效强,能力狠,依我看,你现在吐出来的是你自己体内的骨头,要是这咒术不被解除,最多三日,你全身上下所有骨头就会都从你口窍当中被吐出来,你体型会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平铺在坛子里面能会被人认作是一滩肉泥。
“到时候你说是死也不至于,可走不得动不了,就连吃饭都得被人喂,拿你当屎盆子尿盆子你都说不了话,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楚迅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噗通一下就给赵公子跪下了。
“求公子救我,咳,求公子救我,咳!”
当下他也没胆子继续藏着掖着,连忙把自己从看到宝刀再到偷走宝刀挨了一掌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赵公子细细听完了楚迅的话。
“是个姑娘?”
“是個姑娘。”
“很漂亮?”
“算不不上倾国倾城,至少也算唇红齿白,咳咳咳……”
这是哪家的大小姐?他们也盯上这片大湖了?
赵公子对照着自己脑海里面的种种人物寻思了大半天,却实在是对照不出来哪位世家小姐会来这里。
“公子,您有办法救我吗?”
楚迅用求助一样的眼神看着赵公子,赵公子则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似乎是感受到了赵公子眼中的意思,楚迅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双手捧起刀,送到了赵公子面前。
“还算懂事。”
赵公子单手握在刀把上,把刀端了起来。
“好刀!”
哪怕赵公子看过无数宝物,在这把刀落入自己手中之时,他也能感受到这口刀上方自带的滚滚灵意。
只见他手腕一抖,一道白光便从楚迅的脑袋顶上划过,楚迅只觉得自己头顶一凉,便发现有不少头发掉了下来。
赵公子捡起地面上的一根头发,笑着道:
“吹毛立断,当真不假。”
楚迅感觉自己头顶应该已经秃了,但他也只能讪笑,随后期待的看着赵公子。
“你放心好了。”赵公子安抚楚迅道:“等明天祭奠河神之后,你让河神给伱做驱除的手段,我在旁边护法。说白了你身体里面这道咒法虽然是个厉害的门道,但还没那么无解,只需阴气大力冲刷,便可以冲掉。”
闻言,楚迅总算是松了口气,同时他也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放在了那口宝刀上。
赵公子不着边际的把刀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你孝敬给我的宝物我会交给我祖父,到时候我家肯定会肯定会多关注多关注你们。”
楚迅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
……
等到左辰回到镖局,还没进门他就发现门外呜呜泱泱聚集了一大堆的镖师,面色急切,在周围四下寻找,恨不得把树拔起来看看坑里几根蚯蚓,把河抽干了看看低洼里面几条鱼。
怎么回事?
心中不解,后直接踏进大院,左辰一眼就看到刘癞子正仰着头嚎叫:
“道长啊,我对不起你啊!”
随后便是歇斯底里的哭喊。
左辰额头流汗。
咋回事?这咋和哭丧叫魂一样?我不还没死呢吗?
走到刘癞子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刘癞子一个激灵,回头看到左辰之后更是哭声震天:
“道长!丢了,丢了啊!呜呜……”
“说清楚点。”
刘癞子也想把事情阐述清楚,可他哭的大了,嗓子里像是噎着东西,嘴不是嘴,舌头不是舌头,半天竟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彩衣在旁边凑了上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左辰说明了。
“这……”
左辰哭笑不得。
他也没想到自己就出去这么一会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才刚弄一把刀,竟然就被人偷走了。
“偷刀的那人脸我不认识,他面僵,恐怕戴了张人皮面具,这是有备而来啊。呜呜!”
眼见着刘癞子哭的厉害,左辰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一把刀而已,人还在最重要。”
“可,可这是道长你送我的……”
刘癞子显然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倒是彩衣机灵,她听到刘癞子的话,笑呵呵的道:
“镖头,你这刀是宝贝,别人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今天能斗得过这个贼人,万一日后来了世家的人呢?又万一来了藩王的人呢?”
“话是这么说……”
若是别人对他说这话,他大概率会骂一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被偷的又不是你的东西!”
可唯独彩衣和道长说出这话他没办法反驳。
又哭了一阵子,刘癞子像是也想开了,用手抹了把脸,堪堪把泪水止住,他朝着左辰行了一礼,道:“让您见笑了,哎,可能那宝物同我没有缘分吧。”
“你也不必太过失望,那把刀我注的炁见了血光就会散掉,不太适合你这种跑镖的。”左辰失笑道。
“啊?”
刘癞子挠头。
那好像确实不太适合他这种刀口上混日子的。
“我指点指点你轻功身法吧。”左辰又想了想,决定稍微把自己的缩地成寸改一改,教给刘癞子。
“真的?道长大恩啊!”
刘癞子大喜过望。
把式这玩意可要比宝刀傍身的多。
……
白老会内,一大群伙计忙前忙后,唯独只有徐富贵把自己关在小院当中。
此刻周围空无一人,唯独只有他一个脸色惨白,用手按着自己的腹部。
早些时候他被那道士踹了一脚,那之后一股独特的气息便进入了他的丹田。
本以为能靠着自己的道行把这道气息挤出去,却没想到……
他积累了三十年的道行正在被腹中那股子怪气不断削去!
“那鬼道士!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手段!?”
他暗骂一声,却没有丝毫办法。
继续这么下去,他所有道行会尽数消失,最后只剩下这么一缕怪气。
那他还怎么管理白老会?
暴露出去,第二天就会有人在背后捅他刀子!
“明天就正式祭河神了,结果现在还不知道楚迅那个老王八蛋想要干什么。”
徐富贵头疼欲裂,又毫无办法。
莫不成,近日便是白老会覆灭之时?
他心头冒出这个想法,悲观绝望。
收敛心思,徐福贵起身,来到窗边。
映入他眼帘的是白首湖上滚滚波纹,于阳光之下泛着乳白色浪涛。
“希望明天河神能念旧情,帮忙把我身体里这道气去了吧。”
徐福贵叹息,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