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只动用了一半的功力······”
土伯又惊又怒。
惊的自然是先前姜离将自己的攻势悉数接下,却只用了一半的功力。怒的是自己的幽冥天将成,却只让姜离动用了一半的功力。
《阴符经》大成之前,自己奈何不了姜离,《阴符经》大成后的现在,自己还是难以奈何姜离,这《阴符经》不是白修了吗?
土伯就是因此而怒。
这种怒意的原因较真起来相当可笑,但如今的土伯心境越发极端,恍如走火入魔一般,喜时大喜,怒时大怒,再可笑的理由都可能让他怒意勃发。
“就算是两倍的功力,老夫也一样杀!”
土伯怒声长喝,幽都之域疯狂震荡,恍如苍茫大海一般的阴冥之气在百丈高的身躯周围激荡。
“死!”
幽都之域内生机尽绝,死意仿佛化为了实质的存在,收割内部所有的生机。
古老的冥神自然缺不了收割生机的神通,他本就是死亡的化身。
然而,姜离周身黑白流转,身与太极为一,非生非死,俨然是超脱了生机的限制,土伯的神通唯有那实质般的死意冲击他的意识,欲要让其神识凋零,却被姜离悉数承受下来。
能够在五浊恶世天人合一的心境,能够承受天地之衰败的意识,当然也能挡下土伯的死意。
但死意只是先导,真正的杀招还是幽都。
“吾即是幽都,幽都大罗掌。”
虎首牛身的冥神再行出掌,天地之间陡然蒙上了一层血色,简直就像是天地皆在掌中。
幽都大罗掌,说是掌,倒不如说是土伯以自身之躯进行攻杀。
这幽都之域都化作了他的身躯,由得他随意变化。
土伯本身就没了肉身,是以鬼躯来修《形坟》,得魂体之便利进行变化,虽失去了《形坟》容纳万象的特点,却也得到了塑形的便利,倒是和太素之道有些许相同。
便是因此,土伯将《阴符经》和幽都神通结合,如今俨然是幽冥天将成。
血色充塞十方,连所处的空间都成了姜离的敌人,无穷的死意一同轰击而来,试图侵蚀元炁,深入元神,进入意识,将姜离彻底拉入了死亡世界。
太极之上波澜已现,血色轰卷,压得太极已是震荡。
但是——
“我说了,土伯你驾驭不了《阴符经》。”
姜离不慌不忙地说着,双手齐扬,左手先天一炁,右手都天神煞,以先天一炁为阳,以都天神煞为阴,以先天一炁为生,以都天神煞为灭。
由生入灭,由灭衍生,周而复始,即为太极。
生灭乃天地至理,为天地大势,大势在我,无人可挡!
幽都之域被太极生灭之轮切开,充塞天地的血色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霎时间,土伯发出一声闷哼,已经消失在血色中的身影再度出现,血手之中已是显现出了一道伤痕。伤口内部黑白流转,赫然是被太极所伤,难以恢复。
“土伯,你该死。”
姜离的身形随着太极之轮的拔升而膨胀,转眼即是百丈高,取代了先前的牛首魔影。手一震,三尖两刃刀现形,锋芒横扫,直杀土伯。
土伯顾不得掌上的伤势,九索若龙,万千阴灵嚎叫之声随着黑索同起,纠缠住三尖两刃刀。
但在同时,姜离身上神煞若雷霆般迸发,无数的剑芒从雷霆轰闪中射出。
“剑横九野,疾若天星。”
剑光犹如亿万流星坠落般,无比夺目,却在都天神煞的衬映之下尽显破灭之势。便如天星坠落,璀璨之后便是破灭。
幽都之域被撕裂出千万道裂缝,土伯直面破灭之剑,只觉一股极端的危机感在心头爆炸。
“啊!”
他咆哮,幽都之域不再围拢,而是再度铺张开来,数之不尽的阴灵向着他飞来,带着无比怨毒的嚎叫。
怨气、死气、阴气,形成了漆黑的风暴,轰撞在亿万破灭之剑上。
“轰!”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阴世都遭到打破,风暴和剑芒交错,空间的颜色变成了黑红之中夹杂着数不尽的光芒,又在瞬间被斩破。
戮亡戈横扫而出,斩断了风暴,剑光席卷而至,瞬间在土伯身上留下无数的伤口。
随即,一道黑白交错的神光贯空而至。
姜离眉心天眼显现,泥丸宫中昊天镜贯通空间,太极之光直接洞穿了土伯的身躯。
先天一炁和都天神煞形成了一个整体,灭阴气,生元炁,生生灭灭。而姜离则是将三尖两刃刀和戮亡戈一合,蚩尤之旗扫开了残余的风暴,一步踏出,便是横跨了漫长的距离。
毁灭,已是近在眼前。
“不可能!”
土伯三眼大睁,火眼之中满是不信之色,“老夫不信!”
他竟是要死在这姜氏小儿手中,他绝不相信。
狂乱的意识催动着功法,而功法竟然也似在主动回应着土伯,阴灵在身躯之内长啸,土伯的身躯和阴世进一步结合。
“轰!”
蚩尤之旗扫至,却有一座座漆黑的山峰突然拔地而起。
阴世恍如在呼应着土伯的意念,山峰横挡在蚩尤之旗前,虽是瞬间就被扫得粉碎,但也为土伯争取到了时间。
九条黑索已是被毁,土伯双掌齐出,阴世的天空随着掌印拉扯,形成了明显的弧度,轰击在蚩尤之旗上。
“咚!”
声似洪钟,震动天地,蚩尤之旗与双掌的碰撞,令得波流横生,扫荡两方阴世,数之不尽的阴兵被震荡破灭,转轮王和五道将军姬玄通亦是身不由己地分别退开。
而在碰撞中心,土伯的血手竟是挡下了蚩尤之旗。
“哈哈哈哈哈······”
土伯看着自己的双掌,纵声狂笑,“成了,老夫成了。”
庞大的身躯逐渐隐入了天空,或者说和天空融合,取而代之的是天空的扭曲,形成了一颗巨大的虎首。
一双尖角洞穿了苍穹,光是一颗头颅,就已是有两百多丈高。
幽冥天,终于是成了。
“土伯,你被功法控制了啊,”姜离眼见此景,却无意外之色,只是露出一丝对死者的怜悯,“所以我才会说,你驾驭不了《阴符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