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书,太一道果!
尽管太学祭酒没有真正站在对立面,甚至还拦截了土伯,但他也确实不再和姜离同道而行。
太学祭酒墨夷陵推崇的是经过八百年时间考验的大周统治体系,天子居于顶端,均衡天下,以至公治理江山。
所以当初天子失格之后,他会直接响应天璇之邀,逼天子退位。
并且,可以预计,太学祭酒以及其学生、追随者,将会始终贯彻此心,为天子归位而努力。
因为太学祭酒容纳的道果是再典型不过的儒家一系,他能够在这一系上走到三品,就代表着其心性是典型的儒者思想。这一点,倒是和姜离前世古代那些所谓的大儒大不相同。
这里的大儒是真的有相应的风骨的。
哪怕是朱晦庵这个半道从人属转到神属的,也怀着改变世道的理想。其小节也许有损,但在追随理想上是很难改变想法的。
这种性子,说好听点是有风骨,虽千万人吾往矣,说点低情商的,就是有些顽固了。
太学祭酒既然推崇着经过时间考验的统治体系,那他就不会轻易改变,日后说不得就要站在反对姜离的一面。
没办法,谁叫姜某人现在就是最大的权臣,拿的是曹司空的剧本。
“是,下官会回去禀报老师。”
萧秩不卑不亢,又遵从了礼数,不给一点借题发挥的机会,行礼道:“下官告退。”
说罢,他就退出数步,转身离去,走得也不见仓惶和拖沓。
“大祭酒有个好学生啊。”姜离感慨道。
不过他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如此评价萧秩这么一个年长几十岁的人,属实是有些倒反天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姜离才是年长的那個。
但在朱晦庵看来,姜离的作态却是没有丝毫的尴尬古怪之处。他说话之时,即便是朱晦庵和萧秩,也自然而然地表现出适当的敬畏,有种理所应当之感。
‘司空之境界,越发莫测了。’朱晦庵心中暗道。
雍州的这一战,显然是对姜离裨益匪浅,朱晦庵寻思着这位姜司空十有八九是四品圆满了。若他能够晋升三品,即便承载的不是天子道果,怕是也将位列三品巅峰之林。
“司空,雍州的战况如何?”朱晦庵问道。
“文殊已死,佛国接下来当是要退了,”姜离徐徐说道,“可惜神都这边出了意外,让孤难以离开,否则的话,倒是可以把佛国的人多留些下来。”
风满楼的身份暴露,受影响最大的就是长公主,其次就是姜离这个和风满楼称兄道弟的人。
长公主能否保住监国之权还是两说,姜离若是不在神都,朝堂上的风向怕是立马就有变。
也正是因此,姜离怀疑好大哥的身份暴露可能是天君做的手脚,最后同时将景象打入数十万人的脑海,正是天君所擅长的。
可要说大尊没嫌疑,倒也未免太过断然。以大尊的神通,这天下间能够在交战中让他吃亏的,还真不多。
即便是同为至强者,也难以让大尊在交战中吃到亏。
“土伯定当要趁机发难,可惜此次阴律司太沉得住气了,竟然迟迟没有出手。”朱晦庵遗憾地道。
别看之前那是阴气弥漫,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光散布阴气了,也没见到阴律司的人动手。孟钧都和大皇子冲击皇城了,阴律司竟然还和乌龟似的,半天没动弹。
也不知该说阴律司的执掌者幽王和土伯耐心够高,还是该怀疑他们早有预谋。
姜离比较偏向后者,因为土伯和天君关系不浅。要是大尊的身份暴露当真是天君所为,那么他说不定在事前就已经通知了土伯。
即便蜀王这边事败,另一边的土伯也可继续牵制姜离,甚至光明正大地发难。
而土伯实际上只想着掌控朝局,他是不想天子道果重新现世,支持二皇子,也是想让二皇子当傀儡皇帝,而不是当真想要头上又站着个天子。
比起孟钧来,土伯确实不需要急。
如此一想,大皇子和二皇子无论哪一位成功,对于天君来说都是赢,没了一个大皇子,还有二皇子继续顶上。
姜离一念至此,倒是有些相信当真是天君做的手脚了。
难不成这一次好大哥不搅屎了,反被他人给搅屎了?
“先去将叛军给拿下吧。”
姜离沉吟了一下,道:“至于土伯,当初他没能赢,现在他也同样赢不了。”
朱晦庵闻言,也不再多加思虑,总归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向着姜离微微颔首,就转身去处理孟钧的余部了。
现在眼见姜司空越来越强,距离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近,朱晦庵这个姜离选择的帕鲁是无比振奋,行动力拉满了。
至于姜离,则是轻轻吹出一口气,绵密的元炁形成了一股大风,涤荡皇城,扑灭了大战后残余的火劲和风雷。随后,姜离身形闪动,带着师祖级贴身挂件挪移到鬼门关前。
此时,啸天已经回来了,继续守在鬼门前,见到姜离到来,还张开狗嘴,从体内空间里吐出了一道道流光,也就是大皇子的道果。
不过姜离对于这个打不过狗的四品实在是不感兴趣,也就挥挥手,让啸天继续收着道果。
而他则是在鬼门关前盘膝坐下,神念探入其中,循着无形的联系,沟通远方的师傅和师姐。
鬼门关开在雍州,姜离神念穿梭阴冥,以自身为中枢,接引两方神念。
他本人如同沉睡一般,双眼闭合,一个梦境诞生,而拥有入梦之能的天璇和公孙青玥也同时响应,意识进入姜离的梦境之中。
恍惚间,天地变化,从刚经大战的皇城转换到天璇殿,端丽的师傅和明艳的师姐也在同时化出身形。
甫一见面,天璇的目光就落在姜离的肩膀上,道:“受伤了?”
姜离的肩膀有些微的不自然,虽然不显眼,但对于和姜离知根究底的天璇来说,却是一眼即明。
姜离:“······”
“只是有些疲惫而已。”
姜离松了松肩膀,笑道:“文殊确实是一大强敌,若非事先埋有暗招,还有申侯潜伏在文殊身侧,我还真没法胜他。”
文殊不可谓不强,他的如来不毁真身要是没破绽,姜离断无赢他之可能。
如此也可见得申侯之能,连文殊这样的强者都承受不起申侯的香火。
不过姜离的肩膀会不自然,可不是因为文殊,而是此时肩膀上正有个师祖级贴身挂件。
为了让雨师所化的应龙睡得安稳,姜离下意识地做出调整,以致于进入了梦境都还保持着有些不自然姿势。
“是吗······”天璇微微蹙眉。
姜离这个解释可说是完全合理,不过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惜,就算是晋升了三品,天璇也是占算不了姜离,是以她虽然感觉不对,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并无更深一层的感应。
并且,这位公孙家主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典型,对于姜离这吃软饭的信任程度是点满了,并无进一步的疑思,是故也就一问,然后便不再多想。
而姜离则是心中先是一惊,然后镇定下来。
他姜某人平生不好色,雨师元君也是冰清玉洁,两人绝无不洁关系,紧张什么。
只能说不愧是承载了庄周道果的人,心神自有大逍遥,些许的紧张乃至心虚完全没法束缚姜离之心,轻易就抛开了。
他表现得极为自然,问道:“我离开之后,雍州情况怎么样?”
“观世音只在中路停留片刻便离去,倒是让我方占了些许优势,杀伤了三千之众,不过待到观世音回返,战事也就只能中止了。”公孙青玥说道。
姜离通过鬼门关返回神都,那么剩下的就是受了重伤的广乘道人,还有广元道人和墨玄空。
以战力上来看,己方实际上并不占优势,不宜再启战端。而谈无为和观世音则是想着尽量保全信徒,也同样是不欲再战。
在一场激战后,双方都选择了克制。
“看来这两人已经决定返回佛国了。”
姜离点头,然后问道:“旱魃呢?”
这个由姜离亲手放出的三品,可是给佛国造成了不少威胁。要不是旱魃之凶威,观世音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那么多僧众。
而没了这些僧众,也让文殊所吸收的香火减少了不少。
如果可以,姜离想着回收旱魃,既作为下次之用,也避免雍州再度发生大旱。
“旱魃走了。”
公孙青玥带着不确定的神色,道:“她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路直行,往西边去了。至于那些僧众,皆已死于旱魃之手,尸骨无存。”
“直行?”姜离皱眉。
直行代表着有目的地,可旱魃神智完全丧失,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彻底化作了神怪,遵循着本能,毫无目的可言。
旱魃突然西行的举动,可说是相当诡异。
对于姜离来说,失去一个杀手锏倒是其次,关键是旱魃突然跑去了接下来的风暴中心,让他不得不在意。
“莫不是受到了他人的引导?”天璇亦是留起了心,“但想要以神念秘法或者道果神通影响旱魃之意识,至少得是三品,还需是接近顶尖的那一层次。”
然而这种人,当今世上屈指可数,最出名的就是业如来、觉者,还有天君。
这三位皆是擅长意识方面的法门,能够稍微影响一下旱魃。至于控制旱魃,那基本不可能。
当初的大周太祖可是差一点就能晋升二品黄帝的,以现在眼光看去,他便是八百年前的至强者。大周太祖想尽办法都没能唤醒控制住旱魃的狂暴意识,其余人就算是善于此道,也基本不可能控制旱魃。
只能说,又是一个谜团。
“佛国接下来的水,可是深得很啊。”
天璇感慨一声,接着说道:“佛国败退,广乘道人和广元道人也当返回玉虚观。有这两位回返昆虚山,仙后也难以继续追杀我。不过这个女人心性坚冷,犹如玄冰,我们这一次是把她得罪狠了,今后只要确定我在某地,她定当出手袭杀。”
“关键是她有素色云界旗在手,来回随意,想要困住她基本不可能,杀她更难。”
也就是说,今后天璇能少露面就少露面,最好让外人永远无法确认她在何处。
换言之,天璇难以在神都主持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