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倒反天罡
花长曦看了眼数据，又看了看院子里堆放着的三十多箩筐铁木根，对还在跟她说‘任务重，今天务必要将这些铁木根全部炮制出来’的秦管事道：“我去干活了。”
很明显，昨天她酉时四刻就回第六局休息了，并没有加班熬夜，让宝公公觉得还没将她压榨干净，于是乎，今天又加大了任务量。
同组的学徒堂学徒看着院子里比昨天还要多的铁木根，面色凝重，但想着昨天大部分铁木根都是花长曦炮制的，到底没立马显露出什么情绪来。
这一天，花长曦再次加快了炮制铁木根的速度，昨天她还想着要留些铁木根给学徒堂的学徒炮制，有意控制了一下速度，今天不必了。
酉时四刻，院子里的铁木根再次炮制一空。
在秦管事有些木然的注视下，花长曦准时下班回第六局吃饭休息了。
学徒堂学徒的面色也有些僵硬，但还是讪讪的跟在她身后，快步离开了第一署。
“什么，花长曦那一组人又提前离开了？”
宝公公满脸诧异的看着秦管事，哪怕不是年关，平日里其他时间第一署下差的时间一般都在亥时（21：00）左右。
这个花长曦，当杂役当得也太轻松了些。
“三十多箩筐的铁木根有一千五百多株，都炮制完了？”
“花长曦他们没敷衍了事吧？”
秦管事摇头：“都炮制完了，炮制的每一株都达标。”
宝公公沉默了，接着叹道：“小禄子运气可真好啊，得了这么一个能干的杂役。”
秦管事：“公公，花长曦这两天炮制的铁木根差不多有两千来株，加上之前我们炮制好的，已经够交天部了。”
宝公公想了想问道：“库房那边还有多少铁木根没炮制？”
秦管事想了一下：“大概还有两千五百多株。”
宝公公笑了笑：“明天都给花长曦送去，还是照样告诉她，干不完活不许离开。”
“咱家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还能提高炮制速度。”
“若她明天真的将铁木根都炮制完了，后天你就将库房里头屯放的那些难炮制的药材都交给她去干。”
秦管事快速看了一眼宝公公，明白宝公公这是要尽最大限度去‘使用’花长曦，务必达到人尽其用。
第二天，花长曦照例还是卯时末到的第一署。
一踏进院子，看着院子里箩筐叠着箩筐的铁木根，堆放得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对宝公公的得寸进尺及压榨本质又了解了几分。
扫了一眼数据，花长曦在秦管事面前照样什么都没说，直接走进房间开始干活。
同组的学徒堂学徒看着这一幕，神情复杂极了。
“这就是杂役，亮出了本事，得到的不是赏识，而是往死里压榨。”
“不是说这个花长曦脾气很不好吗，谁敢惹她她就敢揍谁，宝公公这般使唤她，摆明是在压榨她，她咋不拒绝呢？”
“你也不看看花长曦之前打的人都是谁，那些人都和她一样，都是地位低下的杂役，对上地位比她高的宝公公，她当然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样的人还少见吗？”
陆青菱听着同窗的闲谈，看了看埋头苦干的花长曦，眼中划过失望之色。
这个世上的大部分就是这样，只敢朝身边人出手，一旦对上地位高的人，立马就变成软骨头了。
之前听说花长曦出手教训人的事，她虽觉得她做事太冲动了，但心底里还是佩服她的胆量的，如今看来，她也只是一个欺软怕硬之人。
酉时四刻，花长曦将最后一株炮制好的铁木根放入专门的木盒中，看着视线里的数据变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炮典大全》总算完全继承了，如今的她，凡植、灵植、神植、道植的炮制理论、方法都全部了然于心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
只要将这四样升级到圆满，她的炼丹传承就算是完全继承了。
花长曦在想着数据升级事情时，就没发现宝公公过来了。
宝公公看着全部炮制好的铁木根，看向花长曦的目光又亮了几分，直接道：“花长曦，咱家这边有一些药材需要炮制，你跟咱家来。”
从来帮忙的第一天，花长曦就是酉时四刻准时下差的，如今宝公公亲自过来让她加班，学徒堂的学徒都有些好奇花长曦会有什么反应。
花长曦看着宝公公，直接道：“宝公公，我怕是帮不了你了。”说着，抬起了双手。
“今天为了赶紧将铁木根炮制完，炮制过程中我免不得着急了一些，这不，被铁木根刺到了。”
众人这才看到花长曦双手通红，一看就是炮制药材不当，被药材灼伤了。
只是，别的人被铁木根刺到是冒冷汗打冷摆子，她‘中毒’怎么只是双手通红？
相较于学徒堂学徒的疑惑，宝公公是直接看出了花长曦的故意，花长曦就是故意将双手弄成这样的。
之前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全是假的，她不是不反抗自己，而是一出手就直击要害，让他找不出任何理由再使唤她。
最让宝公公心惊的是，花长曦对药材‘毒素’的掌控，竟精准到了只让双手通红，手腕以上一点事都没用。
管理第一署多年，宝公公也是懂药理的，甚至比学徒堂的那些个学徒还要懂，因此更能意识到花长曦的厉害。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是在第一署受伤的，我第一署定会负责的。”
看着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宝公公，花长曦满脸感动，然后毫不客气的报了几样药材名。
“知道公公是大忙人，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你让秦管事把药材给我，我拿回去自己熬来喝。”
宝公公嘴角抽了抽，花长曦要的药材第一署都有，可那几样药材却都价值不菲，在外头药铺购买，最少都要几十两银子一株。
这个花长曦，心黑啊！
“秦管事，你去将花长曦要的药材拿来给她吧。”
话已出口，宝公公不好打自己的脸，只能肉痛的让秦管事去拿药材。
学徒堂的学徒见花长曦真的从宝公公手里要到了药材，都十分的佩服，谁不知道第一署的宝公公是个铁公鸡。
陆青菱看了一眼当众宰了一笔宝公公的花长曦，知道自己之前对她的评价有些言之过早了，这人的胆大超出她的想象。
给了花长曦药，宝公公肯定是要收回本的：“花长曦，你拿了药后，赶紧回去休息，明早早些过来啊。”
花长曦再次摇头：“宝公公，我手都这样了，几天内怕是好不了了。”
《炮典大全》都圆满了，她不需要继续炮制药材了。
听了这话，宝公公直接现场来了一个川剧变脸，脸色瞬间阴沉。
花长曦到底没想往死里得罪宝公公，继续道：“我手这样了，确实不方便炮制药材，我倒是没什么，主要怕药材炮制不当，给宝公公惹麻烦。”
“如果宝公公觉得我还可用，不如把我派去切药材，或是研磨药材吧，这事，我手包扎着也能做。”
听她这么说，宝公公脸色好了一些，切药是技术活，研磨是体力活，他有心想要整治一下花长曦，想了想便让花长曦去切药。
他想着，花长曦手伤了，动起来肯定不方便，明天给她多分配一些任务，直接让她忙通宵。
花长曦见目的达成，笑道：“宝公公我明天一定早点过来。”
等拿了秦管事取来的药材后，花长曦就直接回第六局了。
花长曦要的药材，都是一些增强气血、补充元气的，马上要过年了，她想炼制一些强身健体丹出来，当成年礼送给家人。
第二天，花长曦还是卯时末到的第一署，秦管事已经等了她一会儿了：“走吧，我带你去切片房。”边说边看了看花长曦被布条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双手。
“手没事了吧？”
“多谢秦管事关心，你昨天给我的药很有用，我这手养个几天应该会没事的。”秦管事有些担心：“你手包成这样，能切药材吗？”
花长曦自信道：“没问题的。”
说话间，秦管事将花长曦带到了另外一处院子，一进院子，就能听到‘砰砰砰’的砍药声。
秦管事直接领着花长曦进了一间耳房，耳房里，只有两个中年男杂役，两人切药的速度十分的快速。
秦管事没有立即给花长曦指派差事，而是让她看了一会儿两个中年男杂役的干活流程。
两人切好一筐药材，立马有人进来取走，然后又有另外的杂役抬来需要切片的药材，中间没片刻空闲。
花长曦看着秦管事：“秦管事，我一天需要切多少药材？”
秦管事知道宝公公想要整治花长曦，想了想道：“3000株。”
这话一出，原本专心切药的两个中年杂役都齐齐抬头看了过来，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他们是切片房最厉害的杂役了，根据药材大小，一天能切1000到2000株药材就顶天了。
秦管事竟然让一个小娘子切3000株药材，这也太过分了吧！
花长曦也没讨价还价，直接点头答应了。
她这反应，反而让秦管事犹豫了，没办法，花长曦炮制药材的速度简直刷新了他以往的认知。
眼前这小丫头，不能以常人论之。
担心给花长曦分派少了任务，秦管事叫来了专门负责给耳房送药材的杂役：“给那丫头送的药材要大块的。”
耳房里，花长曦走到切药的铡刀前坐下没多久，送药的杂役就抬着一筐药材过来了。
药筐里头的药材块头都很大，而且都还是比较硬实的根茎药材。
同屋的两个杂役见了，都给了花长曦一个同情的药材，在看到她包扎的双手时，直接摇了摇头。
这丫头，今天也不知要忙到多晚。
花长曦呢，已经开始干活了，她的双手虽被包扎了，但并不影响五指活动。
最开始的一筐药材，花长曦切得有些磕磕绊绊，但第二筐开始，她切药的速度就上来了。
对于其他杂役来说，根茎类的药材不容易切，需要下大力气，可对于境界点已过5000点的花长曦来说，哪怕是硬石，她轻轻一捏都能捏成粉末，根茎药材就更不成问题了。
同屋的两个中年杂役见花长曦切根茎药材如切豆腐，速度还越来越快，面上都露出了惊诧之色。
中午的时候，秦管事也偷偷来了一趟，想看看花长曦的进度，当得知花长曦已经切了一千多株药材了，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反复确认送药的杂役是完全按照他的吩咐，给花长曦送的都是又大又硬的根茎类药材后，秦管事僵硬着脸去见宝公公了。
酉时四刻，在两个中年男杂役略显呆滞的目光中，花长曦准时下差回第六局了，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很好，来第一署帮忙几天，《经络绘图大全》也要升级到圆满了。
明天再来切一天药，《经络绘图大全》就圆满了。
另一边，得知花长曦完成了差事的宝公公也有些呆滞了，随即再次感叹：“小禄子真是运气好啊，这个花长曦天生就是当杂役的料啊。”
腊月二十八，花长曦又切了一天的药片，成功完全继承了《经络绘图大全》的所有知识。
此刻，凡植凡兽、灵植灵兽、神植神兽、道植道兽的经络走向，都全部刻在了花长曦脑子里。
今年的腊月二十九是除夕，花长曦早起后，又来了第一署，今天过来不是帮忙，而是拿银子的。
来帮忙的学徒堂学徒排一队，来帮忙的杂役排另一队。
学徒领了十两银子，而杂役只有二两银子。
花长曦拿到银子后，见发银子的人是秦管事，忍不住问道：“都是干一样的活，发的银子怎么差这么多？”
秦管事本不想回答的，但想到日后第一署可能还会借用花长曦，才解释了一句：“学徒地位在杂役之上，学徒懂药理会医术，过来帮忙还会指导一下第一署的杂役。”
“而杂役，就是干苦力的，在帮忙的过程中还能免费学到炮制药材的技术，第一署能额外再给杂役发二两银子，已经是上头的公公开恩了。”
“人呀，得学会知足，别老是想着和他人比较，要脚踏实地的干活，知道了吗？”
见花长曦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秦管事也知道她做得不比学徒差，甚至更好，只能压低声音道：“宝公公让你过去说话呢。”边说边给她使眼色。
花长曦听了这话，才拿着二两银子去找宝公公了。
宝公公见到花长曦，先是将她大夸特夸了一番，然后施恩般的拿出五两银子，直接丢给花长曦。
丢的角度还十分的刁钻，宝公公的目的是想要花长曦弯腰从地上捡起银子的。
花长曦看了一眼宝公公，脚一勾，一个轻抬腿，像踢毽子一样将银子踢起，然后一把握住银子。
“多谢公公，我还有事，先走了。”
宝公公没达成目的有些不高兴，但让他更生气的是花长曦的态度。
花长曦也不高兴，杂役地位不如学徒她知道，可没想到差别竟这么大。
她没想到的是，更让她不高兴的还在后头。
花长曦刚回到第六局，杜若就让去见冷管事。
冷管事见到花长曦，就是一副‘恭喜你赚到外快’的表情：“禄公公推荐你去第一署帮忙，今儿个过年，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花长曦对他们压榨人的手段真的无语了，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今天是除夕，她该带着好心情回家过年的，尽量以柔和的语气说道：
“冷管事，日后要再有这样的好、事，请你务必转告禄公公，请他不要想着我，我不值得。”
冷管事愕然，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花长曦：“你你说什么？”
花长曦笑道：“冷管事，我祝你新年快乐，我还要去内务院领月例呢，就不打扰你了啊。”说着，直接走了。
冷管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回神后，气得不行：“这个花长曦，是想倒反天罡吗？”
杂役堂过年放七天假，从除夕到正月初六。
花长曦因为去了一趟第一署，等她领了月例回来时，同宿舍的其他人差不多都是已经走了，只剩下一个王云初。
“花长曦，新年快乐，这是我自己编的如意结和剪的窗花，送给你，你别嫌弃。”
花长曦看着王云初递过来的如意结和窗花，沉默了几秒，伸手接了过来：“谢谢。”想了想，从收拾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两颗强身丹出来。
她听时嫂等人聊天时说过，王云初的娘生她弟弟时难产死了，她爹又娶了后娘，后娘生了孩子后，对她和她的弟弟很不好，姐弟两小时候差点饿死，这些年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直到王云初来杂役堂当差，情况才好点。
“新年快乐。”
花长曦将强身丹用纸包好，递给了王云初。
王云初知道丹药的贵重，不想要，她给花长曦送东西，完全是想感激她之前的出手相助，可看着花长曦平静的眼睛，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伸手接过了丹药。
“这是强身丹，强身健体的。”
花长曦一边说一边快速收拾着东西：“你和你弟弟的身体好好养着，是能补回儿时的亏空的。”
听着这些话，王云初后悔极了，之前她怎么就觉得花长曦不是好人呢。
花长曦东西收拾好了，见王云初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她可没有要当知心姐姐的心思，背起包袱就道：“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