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井外的柱门,喜获新名的乌牯儿摸了摸后背。
他常有听说仙家真人,尤其是外道佛门,总喜欢言语中藏着机锋,试探他人的智慧灵觉,并以此授机缘。
在回了庙中寮房后,乌牯儿心中火热,竟也不同其它山犊子孙再作商议,私取了一万符钱,整整几大箱子,直接驮上了井外石龛前。
在石龛前,乌牯儿满脸热忱,但小仙家再未给出提示。
就这样,乌牯儿失魂落魄的走回庙中,躲在自家寮房中一直冥思苦想着,却是一直苦无头绪。
他心思敏锐,故而总能在老祖宗前侍奉,他深知在这里将是毫无前途,只是世代的一牢卒而已。
有志向的,当效仿火墟洞老猿,黄灯洞的虎蛇二将,在正道真人那里谋个差事职位,争当个记名弟子。
“三下!”
“三下!”
乌牯儿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便取了一份礼品,小心的来到一间禅房前。
“老祖宗说大王智慧高深,精通道佛,来历甚大,小妖今有一惑,特来请大王帮忙一二。”
乌牯儿说得甚是卑微,将礼物小心的送到门内,许久房中才有一道声音传出,“想必是关于那位小道人的。”
乌牯儿眼睛一亮,道:“大王果然料事如神。”
说着,将自己被那一根梅枝抽三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梅经苦寒得其香,苦寒是劫难,香是真法。其抽汝身三下,意指历经三劫三苦,方能花开见佛,得其真法妙香。”
乌牯儿听得醍醐灌顶,鼻喘粗气,礼拜道:“俺最是能吃苦,不说三劫,十劫百劫都行,俺就怕不得真法。”
说着竟是抽泣起来,让房中的大王颇为感同身受。
“三劫具体是指?”
乌牯儿问道。
房中那大王在经历长久的沉默后,才慢慢说道:“不知,不知,还需你自个悟。”
乌牯儿感觉对方说了,又感觉对方没有说,看了看已经送到房中的礼物,竟是有再收回去的冲动。
倚在门后的蛤蟆怪张着阔口,把玩着手叉,看了一下房外的夜色,随口笑道:“也可能让你三更天去找他哩!”
乌牯儿眼睛一亮,立刻动身前去。
“我随口一讲,他当真了。”蛤蟆怪有些傻眼。
“好办法,笨办法,那都是办法,都有机会。这小妖有点意思,那小道人的眼光很是独到啊!”
夜叉大王看向蛤蟆怪,道:“这样的道人,简单的送礼达不到效果,这一次你带着那一卷符图过去。”
“曾给山犊老爷看的那一卷?”
“在我们手中还有第二卷吗?!”夜叉大王反问道。
“龙者,能幽能明,能大能小,乃神明主,为水中祇,试问之,三天之下,哪个不想要成龙。
山犊老爷想,这小道人定然也想。”
子时,三更。
阴风在不知疲倦的吹着,季明惊讶的看着按时而来的牛孙,他真没想到这小妖真堪破了他的暗示。
可惜牛孙不是悟空,而他也不是祖师。
不过既有缘分,季明不会吝啬一道法门。
他看着忐忑期待的乌牯儿,先是问了一个问题,道:“牛孙乌牯儿,你想得自在,还是长生?”
牛孙要是说长生,季明就给予拜月法,要是求自在,那便借予他飞火尺。
听到小仙家的这个问题,乌牯儿不假思索的道:“自在,自在。”
在他看来,有了自在,长生不过顺手而为的事情。
季明指着龛中插在地上的那一把飞火尺,说道:“看见这一把尺子没有?”
“好尺,好尺,上面有星宿真图,还有阳刻焰火灵纹,好似浑然天成。一定是把有灵性的好法器。”
“可识得上面的星宿?”
“不识得,不识得。”乌牯儿局促的道。
“此为老宿星图,黄天中的星宿之一,祂出现的年代正是你等最自在的时候。
你只需拿着它,心诚祝告一番,再按所听到的开坛做法,自会有能得大自在的一道法门传下来。”
乌牯儿没有质疑,只是拜道:“仙师,可否让我试试?”
“请试。”
乌牯儿小心的拿起尺子,果然耳边响起声音,一种嘶鸣声,老蛇的嘶鸣,似在对他讲解某种开坛祭祀的法门。
他听得如痴如醉,手舞足蹈的。
这飞火尺最大的能力是作为请降「老宿法念」的法器,只是季明乃是苍天道脉一员,倒不好同老宿有所牵连。
既然同这牛孙有缘,便借尺子与他请降法念,这样他能学到妖魔道,得大自在,自己也顺便凑齐三千法念。
请降三千法念,这样说起来自己不是得传道三千精怪,而且是三千个能有条件开坛请圣的精怪。
他没忘记在流香峰上,那几个精怪又是血坛,又是人牲火祭的,好一番布置这才请下了一道法念。
不知牛孙拿着这一把老宿法念亲赐的尺子,是否可省却一番功夫。
这些不是他考虑的,借了尺子,季明又一番叮嘱,且.道明了其中的干系,让这牛孙自己把握。
他已是今非昔比,无需做那诓骗之举,行事也当多些堂皇大气。
牛孙要是无意投拜黄天,修那等的妖魔道,自然可以退还尺子,季明不过晚一点凑足三千法念而已。
在牛孙揣着尺子走后,季明又细数了一遍符钱。
现在这苦寒地倒好似他的得宝地,珍品贝珠几大盘,符钱又是几大箱,这下子修行资粮已是不缺。
一位位虚空力士被炼就,或是寄托穴窍,推炁导引,或是跃出身外,在庙里庙外隐匿。
如今在这一座庙中,哪怕是庙鼠偷油都被虚空力士探听着。
阳经中,十个,二十,三十,穴窍被一一打通,在寄托穴窍的诸力士的真炁推动下,冲穴毫无阻碍。
只要灵机常添,真炁足够,一日破百穴也不是做梦。
按照这样阳经通了一百零三处,力士炼出三十三位的修行进度,再过个把月就能完成前期的「六根震动」。
“天人!”
“天人!”
几阵阴风将井下慧进僧的言语送来。
“我知道你想了解什么,再给我一坛酒,再给我一只烧鸡,我什么都会说,我什么都会说的。”
“终于来了。”
季明心道。
心念一动,庙中私藏的酒水被一坛坛搬来,一只只烧鸡被取走,全部投入到井下。
慧进僧已无个人样,似张皮蒙在骨头上,浑身找不到一两精肉,要不是炼气二境的修为,早死在井下。
“仇敌?
弱点?”
季明在井上道。
慧进僧只顾胡吃海喝,肚皮一点点鼓起,肠胃剧烈蠕动,将食物化为精气,补益顶上三花,炼出真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