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流香峰归来后,猿老未曾去那亟横山阴司处,而是准备呼来洞中二三好友,戴上披挂,拿好兵器,再回去找回面子。
阴司可以去找,但那得是他将局面平定,然后再去差唤那些个阴吏鬼将,再摆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态度,喝令其收拾残局。
如此这般,才不损他守洞大将的名声。
猿老洞中的好友不少,可敢面对老宿法念的,这说实话,猿老心中也无法肯定有几人有这胆气。
猿老心中暗叹一声,道:“看来得出点血了,拿出我那几颗好桃果了。”
“小张娘子!”
在洞外楼前,猿老迎面撞上了那小灵姑,他知道此女姓张,见其神色匆匆的,似乎有要事要办。
见灵姑不欲理他,猿老只告诫莫去那流香峰上。
在楼外的一处飞瀑下,灵姑走过瀑前石桥,见到一人影果然如约坐在亭中。
她想着哥哥的嘱咐,也不靠近那人,只是在桥前大声喊道:“按照约定,请借我「善行梭」一用。”
亭中那人盘着一条腿,坐的那是东倒西歪的,这人正是魏无澜。
他自打逆练更进一步,肉身上的逆变好似刹不住车一般,已是超过七成,要不是他修行的「天蟾脚」善于生出幻景,可遮掩自身妖性,再加上平日避着大师,不在洞中行走,不然早被驱逐出峰了。
他见灵姑满脸警惕,离得老远,欲将灵姑摄到近前,不料刚有动作,桥前的灵姑,便回身退往火墟洞,吓得他赶紧住手。
见灵姑这样子,必是金童早有了叮嘱。
魏无澜不需去猜,也知金童交代灵姑的话语,大概是只要他稍有一点恶行,便去报去地方大师。
他毫不怀疑金童心狠的程度,尤其是对他这位妖心已换,随时妖邪上身的人。
主动借了善行梭,魏无澜嘱咐道:“我这梭子只给你三次使用的机会,三次一过,它自飞回我手中。”
“为什么是三次?”灵姑将这两头小,中间大的小梭拿在手中,央求的道:“不如多给我几次。”
“梭子是用来逃命的,不是拿来游山玩水的,如果三次用过还是逃不了,那也不差那多几次的使用机会。”
魏无澜说着话风一转,说道:“要是你带上我一道去,那自然是想用几次,那便去用几次了。”
“那算了。”
见灵姑果断下峰而去,魏无澜远远的看着,呢喃道:“真好奇啊!你一个刚入炼气二境的,怎么搞得比我这炼气后期的都神秘。”
灵姑揣着梭子,又检查收在纳袋中的姹女妙乐幢,一路直入流香峰。
虽说她只是刚证得精花,才冲了任督二脉二十多处的窍穴,可脚力也不是凡人武夫可比的,在陡岩山涧只如平地而行。
再加上两腿上贴了甲马符,抵达流香峰只半个时辰不到。
在那云空中,偶尔有两道仙家飞遁,或者精怪飞行而留下的长长云尾,这惹得她驻足看了一会儿。
骄阳似火,额头乱发下已生有薄汗,灵姑不再耽搁,继续在这峰上前进,寻那妖鹤所在的洞窟。
许久,灵姑略慌,她好像迷了路。
三五日后,那一座八角琉璃亭中,季明和伶俐鼠在这亭中对坐,二者就隔着那一株「三虫还阳草」。
伶俐鼠坐立难安,而季明则是气定神闲。
那六丁火在鹤首那一小块头顶燃烧着,它的确是在以寿元为火芯,不过季明倒也不吝啬此身的寿元。
只是时间一长,怕是难免要损伤元神。
那伶俐鼠日日守在这里,季明那是打不跑,也撵不走,两败俱伤又舍不得这一身的好东西。
明明三虫还阳草就在眼前,那丘丘道人的震山铃就挂在亭上,可伶俐鼠就是盯着他身上的东西,这摆明了欺软怕硬。
不过算算日子,灵姑也该抵达此处。
季明早前吩咐灵姑拿姹女妙乐幡过来,原是献给流香鹤,准备以幡上暗招迷了那鹤,而后他伺机嗅食那灵草药力。
如此,他可借这灵草的药力灵机幻成人形,也不必伤了灵草根源,从而惹到那一位丘丘道人。
毕竟此身还要回返到火墟洞中,看有没有机会将此身炼成个道脏,惹到那道人,怎有安生时间。
他若是总想着占尽机缘宝贝,不留一点余地,怕是到头来一场空。
这是一个粗浅的,理想化的计划,季明知道真正实施定要应时而变,只是没想到中间闹出个老宿法念的事情。
“有人来了!”
伶俐鼠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鼻头耸动几下,疑惑道:“竟有股脂粉香味。”
“来了!”
季明心道。
脚步声渐近,一着纱白衫子,穿鹅黄长裙,臂绕披子的小娘,面带风尘的闯入此地。
见着小娘伶俐鼠很是惊住,这般打扮倒不像是个山下凡俗女子,忙起手见礼道:“哪家的仙客来此?”
那小娘走在那已干涸的,染着血色的湿泥中,强忍着惧意,还礼道:“火墟洞中二弟子座下小童,此番是奉了我家哥哥的命令,特来此献礼赔罪的。”
“礼?”伶俐鼠捞起衣摆,几步走下亭子,问道:“既然是赔罪,你这小娘为何现在才送来?”
他也听过流香鹤的祸事,那贼童着实可恨,不就叫骂几句,掉了他个面皮。咱山精野怪天天被喊打喊杀,咱有说过什么了吗!
“这贼世道!”
伶俐鼠暗骂一声。
灵姑看向亭中那披着赤袍的鹤妖,苦笑一声,道:“实在是未有出门的经验,在此峰转了数日,这才找到此洞窟。”
灵姑拍了一下腰间口袋,一杆幡落在手中。
“谁是流香鹤?”
灵姑刚问出口,便眼前贼眉鼠眼的汉子说道:“我来验验。”
那鹤小子已有了飞火尺,一朵六丁火,还有老宿传的秘法,再让他得了这幢幡,自己定要落了下风。
自己冒着巨大风险守在这里,不就等着这小子被六丁火烧得个行神俱灭,自己好拿了那尺那火。
不,只要烧个六神无主,自己就有宰了他的把握。
灵姑见这汉子强索幢幡,本要收回但她哪里是这鼠精的对手,直接被对方拿了幡。
“好幡,好幡。”
展开幡面,见到上面裸身的阴姹魔女,鼠精两眼放光,暗暗赞美自己的果决。
这时候,季明才从亭中站起,对那灵姑说道:“母亲已经身死,你且回去告诉你哥哥,旧日仇怨已消。”
听了亭中鹤妖的话,灵姑迟疑的点头。
她回想着哥哥的吩咐,便退出了洞窟外,将那善行梭拿在手中,在附近安静的等待着。
洞窟内,拿着幢幡的伶俐鼠似乎底气更足一点,又将那虚伪的和气给撕了。
“小子。”
伶俐鼠毫不在乎面皮的说道:“我同你娘亲情谊深厚,替她收个赔罪的礼物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不敢。”
不敢。
季明摆手笑道:“不如亭中的灵草你也拿走,这可是三百年的灵草,只是嗅食几下,道行必然精进。”
伶俐鼠贪婪的扫视那灵草一眼,晃着脑袋的道:“那丘丘道人是个疯子,俺就不去招惹他了。”
“叔叔这是舍不开面子。”
季明作势要将那灵草拔起,看得伶俐鼠身子一颤。
“你”
他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倒吸冷气的道:“你可知那丘丘道人乃是龙虎高功,此为筑基后期才有的称号。”
“这么说,拔了咱们便闯下祸事了。”季明收回手掌,故意激他道。
伶俐鼠见小子耍他,气得狂摇手中幢幡,幡面上魔女扭动,迷力透了出来,传到了伶俐鼠的身上。
“倒也!
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