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白骨攒心珠滴溜溜的飞了出来,相比较刚才,其已长至龙眼大小,碧青一色。
阴森的绿光撒照在池水上,衬得这里似个妖土魔境一般。
黑漆漆的煞风呼啸着,将池波高高推起,又重重摔下,只是几个呼吸,这池面已经结有一层薄冰。
季明看得两眼发直,不敢相信这是他的白骨攒心珠。
“好宝贝!”季明一个抬手,池上乱转的白骨攒心珠落入手中,差点没握住,暗道:“沉了许多!”
这白骨攒心珠比先前沉了何止数倍,拿在手里像是拿了一颗铁球,直接丢出去怕是能砸死个人。
金猊猿喘着粗气,似乎状态还没恢复过来,他凑在季明的长手边,使劲瞅着发散宝光的攒心珠。
“这珠子...”
他瞅了许久,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评价,“还不错。”
“自然。”
季明一句话让金猊猿的喘气更急一分,而后只听季明再道:“只是比之你的珞樱圈还是大有不如。”
金猊猿点头赞同道:“你这话倒是极为中肯。”
季明清楚金猊猿两大法器中,相较于从兄长淘汰下来的分浪刀,自是一手的珞樱圈更为利害一点。
只是这利害体现在守御上,对于热爱近身斗法的金猊猿而言,自是远不及他的分浪刀用得顺手。
“不过...”季明话头一转,让金猊猿的心再提了上来。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这珠子要是再以骨舍利开光,怕是比你珞樱圈也不差了。
如果再好生的祭炼一番,或许可以生出一点灵性,运转如意,届时便是超你一筹了。”
“啊~”
金猊猿大叫一声,急得抓耳捞腮起来。
蜈蚣兄弟法器差,他心里挺不是滋味;蜈蚣兄弟法器好,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他一把摘下脖上的赤金盘鲤珞樱圈,丢到季明的怀中,急切说道:“我把这圈子给你,你告诉我这珠子的炼宝决,我定要炼个更好的。”
季明拿着圈子,没想到金猊猿这般不禁逗,失笑道:“金猊兄弟,宝决而已,你我兄弟,何须如此俗套。”
说着,将这圈子重新戴回金猊猿的...脖上。
季明收回双手,扯了扯身上的袈裟,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唉,我这...”
金猊猿心里热乎乎的,自打结识这蜈蚣兄弟,才知世间义气可暖己心。
季明将炼宝决口传了一遍,金猊猿正色细听。
即使他是河伯之子,所学的法决也是十分有限的,因而更是知道这一炼宝诀所代表的巨大价值。
毕竟苍天下的道脉一直崇尚于...法不轻传,术不轻授。
“再过几日,我要去往一处地方,为法器开光做准备,你...可要同去?”
金猊猿面有意动之色,但是转念一想,这开光关乎法器具体的妙用之法,实在不宜为外人所看破。
“算了,我水舍还有要事,就不随你同去。”
“也好。”季明知道金猊猿心中顾虑,对方能考虑到这一处,实为真兄弟。
...............
在同金猊猿分别后,季明一直在这里待到天黑,接着才开始舒展薄翼,朝着秃笔峰的方向飞去。
在将阴煞泉眼纳入白骨攒心珠后,季明后面的计划就是先开光,后祭炼,稳扎稳打,方得真宝。
开光自有骨舍利,而祭炼却需一大笔的财宝。
这一笔财宝从何处去取,季明在一番思索之后,感觉这一件事情还得是应在大有和尚的身上。
在那峰上禅院,自大有僧死后,再没一個可以出来挑大梁的,毕竟横山一带的散人左道中,能出个大有僧,已是佛法有兆。
他此时取些财宝,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那大有僧若是阴土下有知,想来也是不会太过怪罪于他的。
约莫半刻时,季明才兜兜转转的落在秃笔峰的左近处,在这里他忽然想到一事。
貌似在这横山内外,包括狐社、博泥公基本都被他薅过一遍了。
现在唯一的,秃笔峰上的禅院,也即将遭受他的“毒手”。
自己这雁过拔毛的性子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不过这没有办法,山精野怪一个,只能精打细算了。
想来等自己将来阔了,这性子当大有好转。
三个牌位被纳袋吐出,季明对三个小鬼细细交待一番,“重点搬运那峰上的七宝之物,别管其它的。”
“呜~”
三鬼自牌中哭嚎着,不敢深入峰中。
“别怕。”季明拿出仅有的三张符食,道:“待会儿我会在峰上大闹一场,除些左道杂流吸引注意,你等借机行事。”
“呜呜~”
三鬼还在叫唤,仍有顾虑。
季明面色一沉,托着珠子,微微一举。
这珠内隐有一口漩涡流转,一股股煞风自珠中喷了出来,吹打在牌位中的三鬼身上。
三道阴影流出,在地上扭曲抽搐,不住的哭嚎。
季明未止煞风,一直托举着碧珠,看着被煞风折磨的三鬼,势必要在其身上留下恐惧的种子。
若说先前是以利驱使,那现在就该是以力降服。
“答应给你们符食那是因为我一直信奉劳有所得,可我要是不给,那也有的是办法治服你们三个。”
“呜~”
三鬼虚弱的回应,服帖顺从至极,立即乘着阴风飘向秃笔峰上。
季明托着攒心珠,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将珠子小心的含在口器内,却是不敢再吞咽下去了。
在飞上峰头后,可见一云气环绕,古木环聚的禅院,其建在峰头之上,仿佛是仙佛的居所一般。
院前有道,蜿蜒曲折,绕峰而下,其尽头处,有一古朴的山门,门上刻着“兰荫深处”四个大字。
这字体遒劲有力,透露出深深的禅意。
季明盘绕一圈后,未曾降下去,而是运起白骨攒心珠,穿过重重的云气落下,定悬在禅院之上。
阴绿的光自珠内照耀,落在飞檐顶瓦之上,透过窗棂照入诸舍中。
一时间,漆黑院内,点点烛火亮起,巡寺的僧众们更是举火而至,看着那院上悬照的碧珠,吓得腿脚不稳。
为首的僧人冷静的喊道:“快去请众檀越。”
秃笔峰上的左道散人极多,其中不乏二境中的好手,只要召集他们聚在一处,定然可抵御外敌。
院内挂单的通寮内有声音传出,“大有师傅生前于我等有庇护大恩,此值禅院危难之刻,我岂能坐视不理。”
“没错!”
附和之声四起。
“正该报答大恩。”
“和尚莫怕,我来助伱。”
“......”
巡夜僧头抱拳一抬,往日还觉得这些散人养在院里,徒耗许多粮食,扰佛法清净,现在只觉惭愧。
“好...”
他正待开口,便感受到呼啸的煞风,掀翻瓦片,吹倒灵幡,体内的热血都好似被吹凉了。
那顶上,还在悬挂的妖珠顶上,云头处探下一个蜈蚣头节,一节节的身子在云气内飞舞,犹如龙蛇之影。
“盘岵大山的飞蜈仙!”
不知谁喊了一声,一道道身影翻过高墙,朝着山道下奔逃了去。
“众檀越莫慌...”僧头话音被掩埋在惊慌的喊叫声中。
季明心念一动,白骨攒心珠“刷”的一声,划出一道线光,下一秒自山道上的一道道身影中飞过。
一个个身影栽倒下去,横七竖八的倒在道上,还有的摔出道外悬崖,个个的心窝上都露出龙眼大小的血洞。
“蜈仙来食人了!”
“别散开,待看清其真形再说。”
“哪个有法器符纸的,先施展出来顶上。”
在偌大的禅院内,那个推倒火烛,这个翻上墙柱,急躁躁一团,乱糟糟一处,谁都不认识谁了。
季明扭动一节节长身,盘在云中,露出飞翼,眼内精光大冒。
有道是:‘百足之心死不僵,毒液藏锋翼轻狂。横行云头无所顾,翻山越岭逞凶狂。一朝得遇阴珠成,方知天高可放肆。修行路上多险阻,高歌猛进赴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