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蛟县南郊的这座山,是县城里“连家”的山头,连家在整个宝蛟县,属于八大姓之一。
据说柴铁铺子背后的东家之一,就是连家人。
进山的路口,把持的比乡下还要严格,足足十几个牵着猎犬的劲装家丁,看样子都是练过武的,把守着进山入口。
“进山采药八百文,砍柴一百文,都是一天之内,不限时间。”在关口,连家人的守山人对着要进山的陈苦说道。
“砍柴也这么贵?”陈苦好奇。
连家家丁淡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座山上的木柴,那是可以制作成上好红树炭的红杉树,哪是一般砍柴人砍得起的,都是城里的炭行才会进来。”
陈苦明了了。
心头道:“炭,比柴贵。”
那都是富贵人家才会用的,极品上好的炭,有时候甚至是贡品,要贡献给朝廷和皇宫。
在大陈村也有个卖炭翁,天天辛苦去砍柴烧炭,但他家里却从来用不起,甚至在冬天卖炭的时候,连上好的棉衣都穿不起,却宁愿天气再寒冷些,可以把炭卖出更好的价钱。
陈苦交了八百文钱。
连家守山的人给他开了一个‘票据’,道:“这是采药凭据,山上也有我们老爷家的人巡山,遇到你,你给他看票据,就知道你是正规进山的。”
他没说遇到偷偷进山的下场。
但看着这帮人个個龙精虎猛,估计遇见了,直接打死都是简单的。
“多谢,我进山了。”
陈苦进山了,这个时候,是晚上戌时,也就是晚上八点左右,秋老虎的季节,天黑的还不是太早,林里有光,进山的路也好走一些。
但他知道,最多十二点,就得回去。
倒不是药王堂有宵禁,而是,他白天还要做活呢,现在等于是打两份工,需要保持体力。
进山半个小时后,到了山林深处,很快就有了不小的收获。
“不愧是特殊土壤的山林,这株茯苓居然能长这么老!有三十年了吧,好东西,价值四两银子了!”
不多时,又过十几分钟。
“又有好东西,这么一大片的金线莲,叶片有小孩巴掌大了,这样的品相,就算是鲜货,也能卖十两一斤了……”
陈苦看着生长在脚下一大片枯叶树藤当中的金线莲,全都挖了出来,然后抖落掉泥土,掂量一下,一大把,至少有二三两。
又是二三两入账。
“好地方!好地方啊!”
陈苦开着细犬变,完全就是进了宝山。
这主要得益于他在药王堂几天之内,不分干湿,已经过手过了几百味药材的原因,相当于掌握了几百种气味媒介,只要按气味‘搜林索山’就好了。
伴随着时间过去,很快就到了半夜十二点。
陈苦算了一下背篓里的收获。
“今天晚上,至少收获十几两银子!果然,采药才是我的主业!拜入药王堂,只是一个晋升渠道而已,今晚四个小时的收入,恐怕就是那些药王堂的大师傅们的例钱,今天之收入都不如我了!”
听说药王堂的普通师傅,每个月的例钱有一百多两银子,相当于前世某公司的经理主管一类了,合算下来,每天是四五两的收入。
但陈苦一夜就能赚十几两。
若是能日日如此……
“我迟早成为宝蛟县首富。”
陈苦想想有些得意。
不过想想也不太现实。
毕竟,山里的药就那么多,按他这种采法,不要一两个月,上年头的好药,就会被他采个干净。
“说不定,只要几个月的时间,我就能在县里内城买上一座大院子。”
内城的房价,一座像样的院子,至少得一千两银子以上了。
就在陈苦心中想着收获的时候。
忽的,
鼻子翕动。
“这什么味儿?”
他连续开着细犬变四个小时了,还没有疲累,但,这个时候,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
随即,经过脑海中的气味对比,
陈苦脸色白了!
“这,这这是虎尿骚味,老虎的气味儿!猛虎!这山里居然有猛虎!”
陈苦额头浸出汗水,他在药王堂经手炮制过虎鞭,自然能认出气味儿。
虽说已经练武,但以现在的体魄。
在林中遇到猛虎,怕是胜算连两成都没有。
“快下山!!”
陈苦闻到了猛虎的味道,脑海就一个念头,“逃”,当即不敢再有丝毫停留。
撒开双腿,身形如细犬魅影穿梭于密林之间,呼呼带风。
然而。
当他这一撤离。
却鼻子更是敏锐的闻到了,一股腥风血气,直接出现在了二三里外的一处山涧,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个地方挪移了过来!
居然追过来了!!
此时。
若是有人能自高空俯瞰而下,便能看到一头勇猛无匹的成年猛虎,足足两人高大,扑山过涧,沿路带起一阵腥风。
“遭遭遭,要遭!它居然追着过来了,难不成是一头几天没吃饭的饿虎?!!”
呼~
陈苦撒开双腿,细犬变的爆发力和速度,在这一刻施展到了极致,不断地扩大与那恶虎气味的距离。
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有火把,是这座山连家的巡山人!
“什么人?!”远处连家的巡山人大喝道。
陈苦看到有人在,同时鼻子里闻到的恶虎气味似乎也停在了远处某个地方。
此刻的他,似能在脑海中脑补出一个画面。
一头威严的黑斑黄纹路猛虎,眼神凶残的蹲坐在一块大石上,朝着自己的方向注视着,却因闻到其他人的气味,不甘的转头离去了。
“我是采药人,有进山凭据!”
陈苦上前,亮出了凭据,那守山的三人小队见状,脸上的冷色舒缓了一些,叮嘱道:“晚上上山还是小心一些,山里饿狼猛虎不少,前不久还出了一头妖魔,不是化劲以上的武者,以后最好结伴上山。”
“多谢叮嘱,我这就下山了。”陈苦呼出了一口气。
直到最后下山。
还有些后怕。
得亏撤得快,遇到了这山里的守山人。
要不然,一头老虎一巴掌下来至少两千斤的掌力,他差点就做了恶虎的晚餐。
“这就是猛兽的恐怖威慑力!”
陈苦想着变化图开启的第二条件,暗暗攥拳:
“迟早宰了它!”
夜晚,将东西藏在了城外一个地方,暗想着:
“明天起来,就去外城租个临时的住所,老是把东西藏在外面可不行。”
晚上快子时了,陈苦才进了药王堂后门,谎称出去喝酒回来晚了,一脸赔礼的才进了院门。
却没想到,回到自己屋子外面时。
看到张二牛,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月光下打桩。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陈苦不由开口问了句。
张二牛脸色扳正的打着桩:“我都三十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这个年纪了,怎么睡得着……再有几个月我就要满一年了,到时候要是不能留在药王堂,以后拿什么给家人好日子呢,你去睡吧,我再练半个时辰。”
陈苦不由沉默,然后没话说。
尊重他人命运。
第二天,一大早,陈苦发现张二牛居然还是起的最早的那个人。
而伴随着这几天跟屋里几个伙计的接触,对他们的性格,也大都有了了解。
张二牛卷,从早到晚,一副要卷死别人的架势。
车平则完全反过来,每天就连早课的时候,练武都不用心,别的时候更是从没见过他练过武,一副彻底放弃自己,完全摆烂的架势,似乎根本没想以后能留在药王堂。
黄文豹也有自己的特色,他不卷也不摆烂,但却习惯每天都跟在内院的学徒们身边,同时热衷于给师傅们端茶倒水。
三个人,一个卷,一个摆,一个舔,小小一间屋子,俨然就是一个小社会。
至于陈苦嘛……
趁着中午做完工,休息一个时辰的间歇,去外城租了个院子,把自己的东西转移好了。
同时,来到了一家肉铺,挂着笑脸,一脸真诚的进去问道:
“你们这,还要杀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