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老孙出来也!”
看着跪在眼前的东西,只见他长相圆眼睛,尖耳朵,满面毛,雷公嘴,面容赢瘦,尖嘴缩腮,身躯像个食松果的猢狲,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
唐三藏心中一时又惊又喜,虽长的丑了点,但也总算是有徒弟了。
浑身黄毛瘦小身影对着站立不稳的唐三藏连拜了四拜,也不等唐三藏回话,便连忙起身,走到一旁面色同样被惊吓的中年壮汉刘伯钦身前抬手作了个揖,说道:“有劳大哥送我师父了,又承大哥替我薅草。”
这汉子之前替他拔脸上草、颌下沙,他自是记得。
但直接谢完,他也不等刘伯钦回话,便自己快步走到了那马匹身前,就要收起行礼。
只是他还未靠近那马,便只见那马腰软蹄矬,已经被吓到战战兢兢竟站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黄毛瘦小身影见着,立刻反应过来,马上收起了身上气息,又走到那马身旁,摸着那马儿脖颈,轻声说道:“好马儿,别怕.”
凡马这才缓缓站直了身体。
看着谢了太保,又耐心对待那马儿、现在又在收拾行李的瘦小身影。
总算是回过神来的唐三藏心中高兴,不由暗道:“真像个出家人,实在不错”,随即便开口道:“徒弟啊,你姓什么?”
那瘦小身影道:“我姓孙。”
唐三藏再道:“我与你起个法名,这样也好呼唤,可好?”
瘦小身影道:“不劳师父盛意了,我原来有个法名”
说到这里。
正在收拾行李的黄毛瘦小身影不由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天,随即道:“我那法名叫孙悟空,就不改了。”
“孙悟空”
唐三藏闻声顿时一喜道:“你这法名好,也正合我们佛门,不过你这模样,就像那小头陀一般,我与你起个混名,叫行者,你看好吗?”
“行者.”
“孙行者.”
听到师父的话,孙悟空顿时一愣,随即叨念了两遍,点头喜道:“好,老孙以后就叫孙行者了。”
一旁的刘伯钦看着那收拾行李的猴子乖巧懂事,又看了看天,这时便笑道:“长老,你幸此番收了个好徒弟,实在是好事,有这徒弟跟着,我就告辞了。”
唐三藏闻声连忙躬身行礼作谢道:“此番实在是谢太保,感激不尽”
一番寒暄后。
刘伯钦转身回转。
唐三藏则带着新收的徒弟孙行者,继续前进。
走过那座已经崩裂不存的两界山。
不多时,便在一片繁茂山林内,迎面遇上了一只吊睛白额斑斓虎。
只听一声虎啸。
唐三藏身下马匹顿时惊慌失鸣,马背上的唐三藏更是被吓得大惊失色,差点跌落马下。
前方牵马的孙行者见那猛虎却是顿时喜道:“师父莫怕,它是给我送衣裳来了。”
说着,孙行者从耳朵中拔出一根针儿来,迎风晃了晃,就见那针儿立刻变成了一根粗长铁棒,随即笑道:“嘿嘿,五百年不曾用它了,今日拿来挣件衣裳穿穿.”
说罢。
只见孙行者手持铁棒指着前方那斑斓虎大喝道:“那业畜,找死!”
这大喝声出。
那拦路猛虎已然被惊慑,丝毫不敢动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便被一铁棒当头打下,打的脑浆崩裂,惨不忍睹。
后方,马背上唐三藏看着眼前场景,顿时又是大惊,加上身下马儿被惊吓,终于是跌落马上,应该是身形健壮高大缘故,唐三藏这一摔倒是不曾受伤,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新徒弟,口中震惊不已:“天哪天哪,几日前刘太保斗那猛虎半天,才惊跑猛虎,今日悟空只一棒,便将这猛虎打稀烂,实在厉害”
半日后。
天色将晚。
唐三藏带着徒弟孙行者敲响了一家院子大门。
一老者开门,见到孙行者就是大惊失色:“鬼啊鬼啊!”
唐三藏连忙上前作礼说道:“老施主别怕,贫僧是大唐来的,欲往西天拜佛求经,天色将晚,想借宿一晚,明早天不亮就离开”
老者缓过心神,仔细看了看英俊高大,笑容温和的唐三藏随即点头:“你这唐人可以,那个鬼一样的恶人不是唐人,不行.”
见那老头骂自己,孙行者马上厉声道:“你这老头没一点眼色,我师父是唐人,我是他徒弟,我更是齐天大圣,你这里不少人见过我,我还见过你这老头呢!”
老者:“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孙行者:“你小时候没在我眼前砍过柴?没拔过菜?我乃两界山石匣中的大圣,你再仔细看看!”
老者:“.”
一番好说歹说。
老者这才让这奇怪俩师徒进了院子。
第二日一早。
当俩师徒走出院子时。
孙行者身上,已然多出了一件虎皮短衣,短裙,遮住了原本赤条条、毛绒绒的身子。
俩师徒一路跋山涉水。
转眼便是初冬。
天气越发寒冷。
一日中午。
眼见天空飘起了白色雪花朵朵,坐在马背上的唐三藏冷的直哆嗦,前面牵马的孙行者探路之时,突然便看到前方密林拐角处,跳出了六大汉子来,一个个手持长枪短剑,利刃强弓,看着俩师徒就大喝道:“留下马匹,放下行李,就饶你们俩和尚性命过去!”
“如若不然!”
“便如此树!”
说着,为首大汉一刀便将手边一手臂粗细细木砍成了两截。
如此场面,顿时便将唐三藏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立刻又一次跌落马下,半响不能言语。
孙行者连忙上前道:“师父莫怕,小事而已,正好天冷,这些都是送盘缠与衣裳给我们的”
孙行者话还没说完。
唐三藏马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徒弟说道:“悟空,你莫不是耳背,那些歹人都是拦路的强盗,要劫我们,你却说他要送衣裳和盘缠?”
孙行者也不理唐三藏的话,只道:“师父你看好行李马匹便是,待徒弟上前与他们争过一场便知道了.”
说罢。
孙行者便径直上前,与六个大汉劫匪没说几句。
便被六大汉照着脑袋一顿乱砍乱劈,吓得后方唐三藏面色大惧,完全都不敢睁眼看,生怕看到自己新收的徒弟惨死当场。
但却只闻一阵金铁之声。
迟迟没有等来徒弟的惨叫,唐三藏又马上睁开了眼睛却看到。
自己徒弟孙行者,正手持他那碗口粗细的铁棒,正将那六个惊慌逃窜的强盗一一打的脑浆崩裂,惨死当场。
又见自己徒弟从被他打死的六人身上剥下衣服,又抢夺了他们的盘缠,这才满脸笑意走来说道:“可以走了师父,强盗都被老孙打死了。”
只是此时唐三藏面色已然是铁青一片,看着走来的徒弟大怒道:“你这可是闯下了大祸,他们虽然是拦路的强盗,但就算见了官府,也罪不至死,你就是有本事,赶走他们便是了,怎么忍心把他们都给打死了!?”
“你如此这般无故伤人性命,如何做得和尚?”
“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一顿全都打死?全无一点慈悲好善之心!”
“现在这里是荒野山林,倒是没谁能查,但若到了城镇村子,倘若有人一时冲撞了你,你是不是也要一并打死?”
“我可是清清白白之身,若是被你连累,怎能脱得了身,还怎么去西天拜佛求经!?”
唐三藏这一通大骂,却是骂的孙行者眉头直跳,但他还是强忍着,眯着眼睛看向自家师父说道:“师父,我若是不打死他们,他们可就要打死你呢。”
唐三藏表情厌恶,丝毫不领情,马上道:“这出家人就是宁愿一死,也绝不行凶杀人,何况我就是死,也只是一个,而你却杀了他们六人,这事若是告到官府,就是你老子做官,也说不过去!”
听到师父还是这般迂腐不堪,孙行者终于忍不住还嘴道:“不瞒师傅说,老孙我五百年前,在那花果山做大王之时,可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人,老孙要像师父这般怕这怕那,我就做不到“齐天大圣”!”
听孙悟空这般不但不认错,还敢出言反驳,唐三藏越发厌恶大骂道:“就是因为你没人管教,肆意妄为,为非作歹,暴横人间,欺天诳上,这才被压了那五百年!”
“你既然入了我佛门,就该诚心悔改,若还是如原来那般肆意行凶,作恶杀生,你就不用再做和尚,更别想跟着我去西天了!”
“忒恶!忒恶了!”
孙悟空自从成为齐天大圣以来,何时受过这等被指着鼻子骂的窝囊气,此时心中那个气啊,真想一棒子直接攮死这迂腐的和尚,但这和尚乃是观世音菩萨钦点的,他既不想再被压在那五行山下,自是有了畏惧。
杀又不敢杀,打又不敢打,孙悟空一时直气的面色通红,抓耳挠腮,便直接怒道:“你既然这般看老孙,说老孙做不得和尚,入不得佛门,去不了西天,直说就行了,老孙回去便是了,又何必说那么多!”
听到孙悟空这话。
“哼!”
唐三藏只是冷眼看着孙悟空,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理都不理。
看着眼前这和尚,自己不过打死几个拦路抢劫自己的强盗而已,竟然被如此大骂,孙悟空心中一时实在气愤难平。
但被压了五百年,心中终究知道了畏惧,他刚说回去,不过是试探之言罢了,这时见这和尚依然不理,这时气愤情绪终于上头,便道:“罢罢罢,老孙去也!”
说罢。
孙悟空纵身一跃,转身便朝着东方天空急速飞去,转眼不见踪迹。
唐三藏闻声急忙转身,看着空荡荡的身后,看着远处躺着的数具死状凄惨的强盗尸体,顿时只觉恐惧涌上心头,终于是知道了害怕,不由悲怨不已道:“这厮如此不受教诲,我不过说了几句,他怎么就自己跑了?”
“罢罢罢,也是我命里不该招徒弟,如今寻他无处寻,叫他无处应.”
“诶”
暗自神伤了好半天,眼见天色不早了,唐三藏这才只能自己收拾行李,而后一手拿着锡杖,一手牵着缰绳,一个人凄凄凉凉朝着西边山路走去。
不多时。
唐三藏便望见前方一山岗处出现了一年高老妇人,只见其手捧一件绵衣,绵衣上有一顶花帽,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另一边。
孙悟空负气离开,却也不是真心想走,不过被骂的郁气难消,想找处地方泻泻气罢了。
同时也打算吓那和尚一吓。
他虽被压了五百多年,心性改了很多,虽听从观世音菩萨之言,要保那和尚西行取经,但也不是泥捏的,自有脾气在,这时好好晾晾那和尚,让他知道他齐天大圣也有脾气,可不是随便给他骂的。
这时几个筋斗,便飞抵东海之滨,按下云头,直入海中而去。
孙悟空寻东海龙宫就跟回花果山一般,熟悉无比,迅速到了东海龙宫门口,负责守门的蟹将还是见过些场面的,这时见了那毛脸雷公嘴的猴子,立刻认出了来者是谁,顿时就被吓得半死,连滚带爬回宫禀报。
龙宫之内,当一身华贵长袍,头顶龙头的东海龙王敖广知道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来访时,顿时大皱眉头。
西行取经,佛门欲传教南瞻部洲、传教东土之事乃是天庭、灵山多年以来未有之大事。
他敖广自是知晓,同时也知道那孙悟空是保取经人前往西天求取真经的其中一员。
“那瘟神这时候不该是保护那取经人前往西天取经路上了?”
“怎么来了自己东海?”
虽然心中疑惑又嫌弃、厌恶,但敖广还得捏着鼻子去迎那孙悟空,因为对方现在搭上观世音菩萨,搭上西天灵山。
“听闻大圣难满.”
不多时,笑容满面的东海龙王敖广便亲自龙口门口,迎着孙悟空笑道:“老龙失贺了,此番大圣回归,可是要重整仙山,复归古洞矣?”
“哎”
“别提了”
心中烦闷的孙悟空一听敖广的话,顿时摇头道,不过他也清楚这东海龙王别看嘴上热情,心中指不定怎么编排自己呢,但他此时着实无处可去,便说道:“老龙王也不必担心,老孙此番不过郁闷,来此讨杯酒吃吃而已”
听到孙悟空这话。
敖广心中稍稍一松,随即笑容更甚道:“大圣既想吃酒,老龙自是奉陪,这边请”
不多久。
孙悟空便和东海龙王敖广坐在了一张摆满了美味佳肴桌上,旁边还有数龙宫大臣作陪。
酒宴上。
孙悟空说出了此次烦闷原因经过。
龙王敖广和一众大臣自是好心劝解。
听着众人龙王和一众水族奉承,又时隔多年吃了好酒好菜,孙悟空心中那些烦闷自是消去了大半。
一通酒宴下来。
知道丢下那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和尚独自一人确实不妥。
孙悟空便不再停留,辞别了龙王,转身就直飞天空,一个筋斗云,便直朝着南瞻部洲疾驰而去。
再说那唐三藏,手捧锦衣花帽,看着那老妇人化身金光离开,知道是观世音菩萨所化,授予的“定心真言”,于是连忙焚香叩拜。
随后。
唐三藏将那锦衣花帽藏于包裹之中。
随即便坐在那路边一小溪旁石头上,暗自将“定心真言”又称“紧箍儿咒”的法决口中不停叨念,直至念道烂熟于心这才作罢,而后静静等待着。
不多时。
便见一道黄色身影自东方天空而来,唐三藏心中顿时大喜,但脸上强装镇定着。
而孙悟空自从半路遇到了观世音菩萨后,便知道他之前扔下唐三藏一个人行为有些冒失了,这时回来,心中不免有些心虚,看着水边闷坐的唐三藏便说道:“师父,你怎么没赶路,坐这里做甚?”
唐三藏这时看到猴子徒弟,心中虽然还是很气,但心中有鬼,便说道:“你这是去了哪里?前面山多林密,我又如何敢走?”
孙悟空:“我去东海龙王家讨杯茶水吃吃。”
唐三藏:“徒弟,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东海龙宫.”
才说到这里,唐三藏立刻便想起了观世音菩萨所教他之事,便立刻停嘴,心中镇定,叹声说道:“诶,我之前说话时略微重了些,但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忍心丢下为师?你这样有本事的,自能去那东海龙宫好吃好喝,但师父这没本事的,就只能在这里吹风受饿了。”
孙悟空自是听出了这和尚心思,心中暗笑,嘴上说道:“师父若是饿了,我去与你化些斋饭来.”
唐三藏:“不用化斋了,我那包裹里,还有些上次化来的饼,你去给为师拿来,再拿钵盂去打些水来。”
孙悟空闻声顿时走向行礼,开始翻找起来。
唐三藏坐在一旁,目光跟着孙悟空,心中却是越发紧张。
很快,孙悟空便如他愿翻出了一件锦衣和花帽,顿时叫道:“师父,这衣裳好看,哪来的,给我穿穿行不行?”
唐三藏心中越发紧张,强自镇定道:“那是为师小时候的,你若喜欢,便送与你了。”
孙悟空一听这话,哪还按的住心思,马上穿上锦衣,带上了花帽。
一旁的唐三藏见着孙悟空带上了帽子,马上叨念起了“定心真言”来。
一旁。
孙悟空只觉那帽子在头上突然变紧,仿佛要扎进脑袋之中一般,疼痛难耐,转过身时,却看到一旁的那和尚只是冷眼在看着他,口中不停叨念着什么。
好一会。
孙悟空手持金箍棒,双眼通红,目呲欲裂死死盯着眼前和尚,凶光闪烁不定,良久,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哀求道:“师父,这是那菩萨专门对付我的法子,要我随你西去,你别再念了,我愿保你,再无退悔之意了。”
听到这话。
唐三藏心中顿时大喜,暗道终于有制住这猴子的手段了,心情大好道:“既然如此,那你扶我上马吧.”
孙悟空只得站起身,摸了摸头上深深陷入头骨之中的金箍,一时痛的龇牙咧嘴。
随即垂头丧气的伺候着唐三藏上马,朝着西边行去。
正所谓:金箍定心猿,世间再无齐天圣,只余灵山斗战佛。
五个月后。
鹰愁涧。
唐三藏带着孙悟空收服了西海龙王三太子,化龙马替白马。
半年后。
高老庄。
孙悟空智擒天蓬元帅转世猪妖猪刚鬣,唐三藏喜获二徒弟,法号:猪八戒。
一年后。
流沙河。
唐三藏再得带罪之身的天庭卷帘大将为三徒弟,法号:沙悟净。
至此。
西行团队正式齐全,朝着西方灵山稳步前行。
西牛贺洲。
金兜山山脉。
红头山改名的红枫岭的峰巅。
又是一年秋。
红枫岭上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景色非凡。
一袭黑袍,身形高大俊朗的身影正缓缓漫步于火红枫林之间,突然,他接收到了来自车迟国金山观管事伥鬼熊妖熊二的传信:车迟国城门前,来了几位模样怪异,自称是自东土大唐而来的和尚。
“取经团队.”
黑袍身影脚步一顿,目光骤然一变,眼中金光大作:“终于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