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看书,老祖无能!!
随着青命昭云金灯亮起在天际,越来越多的真君与真人们记起一道几乎下意识被遗忘的道统,玄命。
天上真君们的一声声念诵,一次次回想,都在无形之中加持了这盏灵灯之力。
玄元界中,李元看着明亮灯火升起,心中亦有震惊,连执掌过此灯的自己都不曾发觉这盏传承了四千载岁月的灵灯藏着玄命位格。
祁灵门中的一座山头上,白素问并未沉浸在被先祖手段的震惊中,她一双明亮的眼眸望着天上星空,九星出了七星,九曜真君显世,只剩月光,便能凑齐她父亲所修的《司星宿法》突破真修所需要的天地道象。
可惜,这样的异像显世,来的迟了些。
“啾~”
一道高昂的天鸟长鸣声传荡天地之间,震动苍穹,惊醒了许多人。
却见一凛冽的青光从高空坠下,如同一柄利刃将暗沉天幕斩裂。那光芒愈发耀眼,待临近,才看清是一只神鸟。
古有风神,驱云开日月,浩宇之内踪无穷。常伴飞蓬游万里,世间雨雪皆需经。
“青鸾神鸟!”
有真人认出了这神鸟古称,说出了声。
这青鸾周身覆着如翡翠般的羽毛,在幽暗的天际散发着清冷而柔和的辉光,每一片都闪烁着细碎的星芒。
它的双翅宽阔而优雅,展开时足有万丈之余,羽毛边缘闪烁着流动的光带,仿佛是流淌的银河。
长尾拖曳,恰似青色的绸缎,尾羽上的羽翎犹如灵动的眼眸,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藏着宇宙的奥秘。
青鸾神鸟每一次振翅都带动着天地间的风云涌动,无数巽风疯狂的追逐着大雪,南方的万年雪山受此之助,风雪相合,声威大震。
午火之象所化的火蟒一只只被雪凤与青鸾吞食,南方的十万大山中裂开一道狭长的通道,山石滚落,那条祁灵门隐藏了千余年的隧道第一次显露世间。
这窄窄的密道中蕴含着元磁神光之力,被午火克制多时如今又显。
天宫之上,凌霄殿中,端坐主位的太阴真君看到元磁神光显现时忍不住轻笑出声:“有意思,连这家伙都没死透,还是留了些手段。”
那位藏身虚无之中的真君此刻也忍不住出声道:“元磁!他竟然还留了这样一道手段。
他们几位也太……”
“罢了,当年之事,是非论断早已了结,便不必再提了。”太阴真君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只不过还是要看如今大势,莫要让这天地再大乱了就是。”
南绝岛外海,深海之底,真龙金元蓄势多时,奋起出海,龙翱九天,漫天的金光冲向万珠海上空。
滔天巨浪掀翻了那座彩霞之山,山石倾落而下滚入海中,一只五爪金龙对天怒号而吼,四方海水浩浩荡荡的如同一道水墙滚滚向北而去。
南绝岛上空,姜旭目光深沉的望着南方,他眼底浮现出冷漠,手中拂尘一扬挥起,漫天霞光滚滚压往南方天穹。
但祁灵门上空的青命昭云金灯一闪,姜真人的身躯便猛然一震,他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急忙自元神中分出一缕淡黄色的位格。
“未土位格!”
玄元界中的李元猛然一怔,这缕位格他仍旧记得,当年水升土降之时,王寻老祖为了应对海中妖将围攻祁灵门,便动用了这最后一缕门中遗留下来的的未央之力。
但只是一展现出来,便被天上霞光收取而走,连同王寻老祖也一并陨落。
当年天祁仙宗内被分为玄初道与玄古道,皆是精通命数之道。
而姜真人极有可能为了凑齐七命,便铤而走险炼化这一缕未土位格,才有如今七命俱全之势。
但他却没想到,成也因七命,败也因七命。
未土位格一被割舍而出,姜真人即将证成的真君天地也因此生出缺陷,不能完全。
那未土之光飞上九天,落于祁灵门上空的青命昭云金灯里,顿时未央之光大盛,降落祁灵门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东极之地的太阳真君笑道:“果然,玄命,你没有彻底陨落!
命运玄妙,非比寻常,但这一次,我倒要看一看你能如何破局!
太阴,让他们都停手罢。”
此言一出,天宫之上,端坐主位的太阴真君便微微颔首,从主位上站起身来,往天穹摇摇一指,月象升起。
素白光明朴素无边,一轮明月升起东方,大海潮汐纷纷退去,夜色朦胧,丙火失光,天地间的霞光异像纷纷退去。
银月高悬,诸道皆止。
金乌西落,大海归潮,这一日的天光足足有数日之久,现今终于日落了,月出了,霞云成乌云,尽失光彩。
其他诸位真君见状,皆因明月所照而罢手,九曜之中的七位纷纷重归天际。
十方天尊亦隐入太虚消失不见。
北临城的阴气收敛,万千邪魔退去,但唯有南方的大海继续向北,淹没大地,洪水泛滥一泻千里。
浩浩荡荡的波涛冲破十万大山的封锁,向北而上,冲开戊土地象,坎水破戊,土散水聚,戊土之势在固在重,一但被散化分之,便会由强变弱,成水中浮尘,天上飞灰,不得落地,不再为戊。
姜旭见此之景,心中明白自己大势已去,他凄然一笑,回望身后来时路,垂泪落长空,喃喃道:“不成了!不成了!
六千年过往,终成镜中水,梦中,我命休之!”
面对诸位真君收手,大势已去之景,姜真人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是认了命。
他侧目看向南方那条正在由海登陆的真龙,即便隔着万里之遥,姜真人也能感受到那双龙目中的憎恨,以及野心,渴望,一如曾经年少时的自己。
姜旭疲惫的闭上双目,看了眼东极的那位大人,心中明白,不成真君,皆为棋子。他的七命求法借用了未央之力,那最后一缕未土位格!
而自己也不过是这位大人用来试探那位曾经的玄命真君到底真的彻底陨落没有。
如若自己成了,那么玄命真君就是彻底陨落了,否则,玄命以及玄初道的真君定然不会允许戊土再归位。姜真人心中醒悟,这些隐秘而不可宣之于口的东西,被他知道的如此清楚,自己就注定是活不成了。
他看向玲珑派中那些面上满是担忧和不安的弟子门人,不管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担忧,但总归天地间唯有他们是真心期盼自己能有成道这一日的。
姜旭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平静道:“哪怕我死了,也该为你们寻条活路,否则怎么对得起你们唤了我世世老祖之名?”
话音落下,他一扬手中拂尘,天地间霞光再一次荡荡铺陈开来,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山水画展于苍穹,照亮山河多姿颜色。
南方被破开的十万大山轰隆隆升天而起,化作无穷的沙土石砾被霞光卷来落在了玲珑派四周。
屹立南绝之南,划分内外之岛数千年的十万大山在今日终于破碎消失,内外之岛隔绝被打破,天上霞光已落,罡风层之上的九天,被漫天霞光锁住的天阙也在这一刻随之解除了封锁。
从此,南绝岛众生欲要登位,便再也没有锁天阙之劫!
姜旭站在万丈山上,笑着伸手往东北方的云岚山而去,“来,日后玲珑派便交给你来守护了!”
黄白二色的巨虎不舍的呜咽一声,脚踏云霞走向了十万大山中的深处。
姜旭做完这一切后,笑着看向由南向北而来的真龙,“没想到独孤云止终究是如愿了,她没做到的,却由巽风所出的坎水之子来偿因果了。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这条真龙又如何?”
“我不予你,终究是要成全了算计于我之人,背弃于我之人,既然如此倒不如造化于你!”
姜旭像是个慈眉善目的长辈,继续道:“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劝你一句,莫要轻信一个疯癫之人!”
金熙面色一寒,“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旭摇摇头,笑着往前一步踏出,漫天霞云聚散无常,天地皆明,他悠悠道:
“荣木,念将老也。
日月推迁,已复九夏,总角闻道,白首无成。
采采荣木,结根于兹。
晨耀其华,夕已丧之。
人生若寄,憔悴有时。
逝时不成,斯不足畏。
脂我名车,策我名骥。
千里虽遥,孰敢不至!”
霞光万道,天地皆染一色,日出东方,山川披金。云海翻涌鸟雀翔空,松翠含烟,虹柳画桥,银阙万里,退潮生土。
南绝岛上,姜真人的身影消失在无尽霞光里,南绝之土扩地万里又万里,山峦连峰无穷,大地平川无限,哪怕金熙携带坎水大势也被这南绝化洲之势逼退归海。
正逢此时,西方回荡起一声声潮汐,梦幻般的蓝色海洋浮现,隐世多年不出的天鲛以漫天的囹水收走了姜真人陨落所化的戊土位格。
深海之中,金元从南而来,申金之息化作天河汹涌而下,化为一把金色大戟直指其眉心,他冷喝道:
“天鲛,你要做什么!”
天鲛身前囹水化作一道光幕落下,挡在身前拦下这柄万丈金色大戟,漠然道:“姜真人生前曾有嘱托,我来完其遗愿!”
“哼,他一个已死之人,还要守什么承诺?又不是未央命数,你怕什么?”金元话音一转,“不如你将这位格让与小儿,我金元定会以重宝相赠!”
“不必了,告辞!”
天鲛卷走戊土位格,就化作漫天的蓝色光点,消失而去。
金元面色铁青,却也没有出手阻拦,他本就失去了先机,而且天鲛行事一向神秘莫测,其是五命金丹,自己只是四命,哪怕打起来也不是对手。
云雾之中,金熙化成人身,来道他身侧,不甘心的拱手道:“父王,难不成这戊土位格就这样让给他了?”
“眼下即便不甘心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在暗里蓄力多时,只为这一刻,我等临时起意,自然是争不过他!”金元收了脸上的怒意,恢复了冷静道:“姜旭此人是个性烈之人,倒也是个可怜人,临到死前最后一刻才明白自己被天上的大人算计了什么。
宁愿身死化地,也不愿为天宫里大人手中的傀儡!
南绝成洲,虽然比不上九洲和十一仙宗治地之大,却也是除此之外最广的大陆了。只怕天宫和九洲也都会眼红这片大陆之上诞生的生灵气运,来此传道立派。
其中各位大人们的道统,不知道要多少明争暗斗,我们还是先暂且避一避风头吧。”
金熙还是不甘心道:“可我们上玄海如此以来就被挤占了不少海域,只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万年了都没有新的真君即位,缺少生灵诞生之地,天宫的大人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我们还是先等一等大人的仙旨,再作决定。
走吧,你也被困了上百年,先随我回海修养一段日子吧。”金元收了天河金戟,转身便走。
金熙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侧身道:“是!父王!”
祁灵门中,陈观惊叹的望着连绵不绝的大地,眼底既有兴奋,也有担忧,“南绝岛,…不,如今应唤作南绝之洲了。
姜真人一死,身化千万里沃野之土,其中可蕴多少天地灵物,五行灵机。
南绝岛因其而锁天阙而没落四千年之久,如今却又因他身陨而迎道法兴盛之势,也算是一饮一啄,皆含天意了。”
白素问立在他身侧,开口问道:“可这新界之大运,真的能落入我们祁灵门吗?
如今南绝可算得上物华天宝,姜真人破境把世间戊土都引来了大半,即便其位格被分化了不少,但只怕门中古籍记载中的十一仙宗、九洲等势力都要蜂拥而至了!
我们祁灵门追根溯源,也是天祁仙宗之遗脉,不知道那些顶级势力又会如何对待我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