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说啥你都信?”陈都头撇嘴,“给他竖威,竖啥威?集小将军原本是个乞丐,后来被厢指挥使碰巧捡拾了回来,给了口饭吃,本就是在安厢指挥使跟前当个小兵罢了,后来就是看他出手厉害,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厢指挥使才带在身边,认了义子,让他上阵杀敌。”
“这厢指挥使的义子也有好几个,可没见他给哪个义子铺路撑场面的,集小将军又没什么家境仰仗,给他竖威又没什么额外好处,安厢指挥使吃饱了撑得不成?”
“我看那,就是不知道谁看集小将军从一介乞儿现如今成了厢指挥使身边的一员小将,怕厢指挥使往后大力栽培,将厢指挥使的位置给了他来坐,这才慌了心神,只给集小将军脸上抹些黑吧。”
“我倒也不是啥都全信,只是军中现如今传得沸沸扬扬……”尚都头挠着后脑勺,满脸幽怨,“若是当真如陈都头说的这般,那可当真是冤枉人家集小将军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
这可是在军中,军中不就只讲究实力为王?
谁强谁上位!
因为嫉妒而在背后造谣什么的……
这不都是市井妇人做的勾当么,竟是还带到军营里头来了,真是让人讨厌啊!
“我瞧着那边热闹的很,不如一同去瞧一瞧?”陆启言提议,“集小将军厉害不厉害的,大约瞧一瞧也就知道了。”
“走!”
在场的几个人觉得有理,也觉得只在这里喝酒闲聊实在无趣的很,便按着陆启言的提议,一并走了过去。
从人圈的外沿,奋力地挤进里头,陆启言几人看到了传闻中的集小将军。
看模样,不过就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生的有些消瘦,胳膊和腿皆是细长,站立的时候两腿微微外分,呈半屈状态,乍眼看上去犹如一只猴子。
而安云集此时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面前要与他比斗之人,目光寒意十足,却又带了些许不屑,嘴角更是微微上扬,俨然一副并不将对方放在眼中的模样。
对方显然被他激怒,怒喝一声后,手中的长枪已是朝安云集刺了过来。
而安云集却是灵巧侧身躲开枪头,转身之时手中的匕首却已划到了那人的胳膊处。
嘶啦。
袖子被划破了极大的一个口子,皮肉更是被划了一个道子。
微微渗血。
陈都头见状,摇了摇头,“这集小将军灵巧归灵巧,可这力道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这若是在战场上,看着划了十来刀出去,结果尽是一些流了那么一丁点血的皮外伤,伤不到要害,那便是白费了力气。
“懂个啥?”尚都头反驳,“没看人集小将军收着些劲儿呢嘛,这军中切磋,点到为止,倘若真伤了人,那不是该说人集小将军是藐视人命,残杀同袍嘛。”
“有道理!”陈都头点头,接着去瞧。
而在对方因为受伤一惊,刺出去的枪还不曾收回时,安云集已是如同鬼魅一般,到了其身后,对着其后背刺了进去。
待刚刚接触到对方些许皮肉时,安云集将匕首横了过来,再次将对方的衣裳划了一个口子。
而不等对方收回的长枪再次刺出时,安云集右手的匕首已是到了左手上,攀上了对方的脖颈。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快且准的手法让周围人根本来不及看清,只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睛。
第一,他们没有瞎。
第二,他们没有眨眼。
怎么就没看明白安云集这一套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而此时与安云集比斗的人,只觉得脖颈处一阵阵发凉,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扔在了地上,“我认输。”
此言一出,围观之人顿时喝彩欢呼一片。
“集小将军当真是厉害!”
“不愧是集小将军!”
“还有谁不服我们集小将军的,尽管放马过来!”
吵吵嚷嚷声中,安云集只将手中的匕首归了鞘,仍旧是冷眼瞧着周围所有人。
目光中,仍旧是带了些挑衅的蔑视之意。
陆启言微微扬起了眉梢。
这个安云集,的确有两下子。
不但狠辣凌厉,而且十分聪明有分寸。
杀敌阵前,的确十分需要这样的人叫阵跟前,涨我军士气,灭敌方威风。
厢指挥使安廷友的好几个义子里面,估摸着也属安云集最为拔尖出众,也怪不得安廷友在庆功宴上也肯带着他一并受众人敬酒。
不过……
这个安云集的长相,总感觉有些熟悉感。
陆启言垂了垂眼眸,自以为今晚喝多了酒,只以要解手为由,从人群中离开。
往旁边清静处略走了走,陆启言长舒了一口气,任由清风抚面,好让他的醉意尽快消散一些。
远远的,迎面走来两个人。
待走近了,陆启言识得其中一人正是军指挥使安景忠,旁边的则是副军指挥使张明鑫。
陆启言见状拱手行礼,“指挥使,副指挥使。”
一路走来,行礼参见之人颇多,张明鑫并不在意,只“嗯”了一声后,抬了抬手。
倒是安景忠,在将陆启言打量了一番后,这才收回了目光,接着往前走。
直到走远一些后,才看向安云集的方向,嘴角翘起,“这安云集在军中,当真是风头无限呢。”
“再如何风头无限,也不过就是个小将罢了。”张明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只能阵前叫敌,与敌军拼比,却没有任何实权,更不能排兵布阵,不过就是个空壳子而已。”
“现如今是如此,可往后呢?”安景忠沉声道,“父亲可是对他看重的很,满军皆知不说,现在只怕是当今圣上,都要知晓安云集这个人人物了呢。”
“只怕再过上几年,军中人人皆认安云集,倒无人知晓我安景忠了。”
“指挥使这是说笑了。”张明鑫笑得十分谄媚,“厢指挥使为圣上征战多年,亦为官数载,老谋深算,非常人能及。”
“先不说那安云集即便挂了一个安姓,也不过是个义子而已,与厢指挥使的心中,他与指挥使您可是万不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