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什么？
不会让谁饿死？
曹美娟和王耀龙只是愕然，而廖建礼，在听见这一句话的时候，已经仿佛被抽空了全部力气，“唰”的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
而汪如玺却不再说话，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他抽的烟是一种不知名的牌子，但过滤嘴很长，也就显得那支烟很长。
在王耀龙去扶地上的廖建礼的时候，王飞宇等小辈还是没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一会的时间过得好像格外漫长。
终于，汪如玺的一支烟抽到了尽头，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也同时震动了起来。
“知道了。”
汪如玺接起电话，听对面说了一句什么后，他把手机挂断，随即把烟头按熄在了烟灰缸里，站起身来。
“汪总！”
在汪如玺起身这一刻，廖建礼突然回过神来，他挣脱开王耀龙的搀扶，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汪如玺面前，呼吸急促的开口。
“汪总，能，能不能看在曾经的一点交情上，再给我一次机会……请您转告周总，我真没想得罪他，他有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看着绝望的廖建礼，汪如玺本来要走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在滇省的时候，周总是不是给过你一张名片？”
“有，有的……汪总，您，您等我一下！”
廖建礼先是一愣，随即激动的跑到了主餐桌那边，在自己的爱马仕手包里一通翻找，片刻后，他找到了那张玫瑰金的名片，然后又跑了回来，递给了汪如玺。
这一刻的廖建礼无比庆幸，他每在外面应酬一次都不知道要收多少张名片，而其中的大部分，自然都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幸亏周望的这张名片材质不凡，他才着重保存了一下，没有弄丢。
汪如玺接过名片，看了看，内心不禁嘀咕。
这么花哨的作风……他果然变了。
随即，在廖建礼希冀的眼神之中，汪如玺把名片塞进口袋，对廖建礼说了一句，“也许有一线生机吧，我试着帮你争取一下……”
汪如玺只提及了他，而忽略了曹美娟和王耀龙等人，但已经足够廖建礼欣喜若狂。
“哎，汪总您慢走，慢走……”
在廖建礼一连声的恭送之中，汪如玺消失在了餐厅门口。
直至此时，曹美娟和王耀龙才终于忍不住了……其实他们刚才也忍不住，问题是两人试图和汪如玺搭话，但汪如玺却一直没有理会过他们。
“老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廖总，汪总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就算因为周总的事情，他对我们心生不满，也没必要在这故弄玄虚吧？”
曹美娟和王耀龙确实是莫名其妙，甚至有些不满。
知道你汪总牛逼，可也没必要把我们当空气吧？
在一旁安慰着被扇了一巴掌的乐乐的思思，也忍不住嘀咕道：“廖大哥，你这确实有些过分了啊，怎么能打女人……”
对于乐乐和思思，廖建礼只是冷笑，现在还不是收拾她们的时候，但看着曹美娟和王耀龙，廖建礼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其实也没太大区别，反正他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已经认清了现实的廖建礼终归不是常人，他这一刻冷静的可怕。
“曹总，王总，看在相识一场，之前合作也还算愉快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们一个忠告。”
廖建礼也坐到了汪如玺之前的位置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淡淡道：“你们之前做那几个项目和甲方勾连的证据，趁还来得及，赶紧回去，能销毁多少是多少吧……”
“老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美娟和王耀龙都是脸色一变。
还不等廖建礼继续说些什么，两人的手机铃声，却是一前一后的响了起来。
曹美娟看到来电，那独特的尾号让她目光一凝，赶紧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曹美娟……找我谈话？我，我能问一下是关于什么吗……”
另一边，王耀龙也正不可置信的对着电话喊叫：
“你说什么，银行说我们违规，要求立刻还款？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现在是他妈晚上七点啊，哪个银行现在还在上班……”
一旁的曲颉和王飞宇，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在一通接一通仿佛催命的电话之中，分别露出惊慌和不可置信的神色，神色越发的茫然。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以他们的阅历和年纪，注定无法看清这一切的本质，但两人的脑海之中，在这一刻却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周望临走时的咧嘴一笑……
在王耀龙和曹美娟，因为接连的噩耗而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的时候，廖建礼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目光则是缓缓掠过了眼前的西餐厅。
这间耗资超过两千万的高档餐厅，音乐声还在缭绕，服务员们也还在穿梭着，卖力的收拾着，只是宾客数量，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
可笑曹美娟和王耀龙，连这都没有发现。
留下来的那部分宾客，都是三人自己的朋友了，他们此时还处于惊疑不定之中，甚至有人在犹豫着，要不要过来询问一下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半个月前才装修完毕的餐厅，依旧处处透着崭新的痕迹，但在此刻廖建礼的眼中，却仿佛已经生出了破败的迹象。
一片乱象之中，廖建礼悠然的哼起了小曲，是京剧的调子：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金总，我想不明白。”
行驶的宾利轿车之中，亲自充当司机的斗音电商运营部副总祁灵通，看了看后视镜里一言不发的董事金璐，憋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不明白什么？”
正蹙眉思索着什么的金璐，闻言一怔。
“那位周总是怎么和汪总搭上线的啊，如果找您的说法，那位汪总真有这么玄乎的话……”
刚才是被金璐硬拉着离场的祁灵通，此时疑惑道。
“他玄不玄乎，你回头再关注一下廖总那边就知道了。”
金璐轻笑着说了一句，也没有多解释，只是转而问道：“倒是那位周望周总，你和他很熟？”
“前段时间在杭城见过，他是无优的新股东，滇省人，算是小有资产吧……”
以祁灵通的身份，接触过的资产大鳄数不胜数，周望在年轻人里肯定是优秀的，但横向对比，当然还差了点意思，所以祁灵通很“客观”的评价了一句。
金璐点点头，却还是蹙眉，“奇怪，那我之前应该是没见过他的，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名字有点耳熟呢？”
“金总您不会是在短视频里刷到过他吧，他自己是运营了一个账号来着……”
祁灵通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知道我只刷Tiktok的……这么说的话，周望还是我们斗音的大网红咯，咦？”
金璐正笑着，因为“关键词”的缘故，脑子里却是突然就有一条线串了起来。
在祁灵通诧异的眼神之中，她急急忙忙的掏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邮箱，很快就找到了一封只在公司董事会之间流通的，关于“股权变更”的加密邮件。
“……股权受让人：周望。”
当看到了关键字眼，金璐的瞳孔不由剧烈一缩。
“金总，您没事吧？”祁灵通察觉到金璐的异样，不由疑惑道。
金璐没说话，只是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祁灵通。
拥有0.1斗音股权的个人股东……
你管这叫“小有资产”？
祁灵通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金总，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最近你如果不出差，只待在公司总部的话，那很快你就知道了。”
金璐却只是若有所思的笑道。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王颖、杰哥、Cindy还有落在最后的跃跃，一起走出了商场。
广场上一片灯火通明，不远处有孩子在父母的带领下嬉笑玩耍，途径的几个同龄人还在讨论着晚上去工体的哪家酒吧嗨皮一下，俗世的气息扑面而来，也让几人产生了一些恍惚。
Cindy忍不住回头看去，目光似乎想要穿透建筑物的阻隔，看到那家位于顶层露台的西餐厅。
刚才的一个小时，对几人来说简直宛如梦幻，他们目睹了一场争执……一场每天在世界各地，也许要发生无数次的口角。
然而就是这小小的口角，却仿佛引发了一场了不得的地震。
那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但却毫无疑问，也许时隔多年，他们仍然会对今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尤其是那几个一看就身家不菲的所谓“成功人士”，最后失魂落魄，再变成歇斯底里的模样。
看上去那么优雅的贵妇人，最后却成了疯子，和廖建礼撕扯不清。
胆战心惊的王颖，完全是大着胆子找到了餐厅经理，去要他们的演出费，所幸当时的餐厅经理正心烦，也懒得和她掰扯，直接让王颖掏出付款码，就把费用结给了她。
王颖不知道的是，她要钱的举动很及时，因为只要再等十分钟，她就会发现，餐厅的账户已经结不出钱了……
“哎，你们说……”
这时，一直抱着手走在最后的跃跃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她的脸色还有一点惊悸，当几人看过来的时候，她呐呐道：“这个……这个餐厅不会真就这样倒闭了吧，宇哥和那个曲少家里那么有钱，他们……他们应该撑得过去吧？”
Cindy和杰哥面面相觑，王颖则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叹了一口气。
她走到跃跃面前，在对方下意识抬头的时候，王颖语重心长的说道：“跃跃，我知道你的本心不坏，听我一句劝，回头找机会好好给沫沫道个歉，也许……你还能继续留在乐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跳跃却像是受了某种刺激一样，突然后退了几步，有些激动的说道：“乐队不是我们一起组建的吗，什么时候变成姜沫来决定我的去留了？”
“不是姜沫，是我们。”
王颖很平静的摇头。
跃跃一呆，不明所以的看向王颖。
王颖走近了一些，定定的盯着跃跃。
“你知道姜沫手上那块表多少钱吗……我告诉你，那是百达翡丽，三百万，就在今天下午，我和Cindy亲眼看着周望买给姜沫的。”
王颖又举起了手腕，让自己的百达翡丽女手雷出现在跃跃的视线之中，秀雅亮丽的手表，在灯光下闪烁着瑰丽色泽。
“还有，你不是问我们这块表是在哪买的吗，没错，也是百达翡丽，周望送的……也不是太贵，转手就能卖个二十几万吧。”
王颖定定的看着呆滞的跃跃，“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沫沫有决定权了吗……你如果还不懂我是在为你好的话，那也不用等沫沫决定了，你现在就离开。”
一街之隔，芈重山老火锅，呼家山店。
人均百来块的价格，对如今的周望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高档美食。
但是火锅这玩意儿，是真不用去追求什么高档的，那些没用，有没有那个味儿才是最重要的。
事实上如果是在山城吃火锅的话，还得专门找那种街头巷尾名不见经传的小店，就吃那种“口水锅”，不然不地道。
但因为是在北都吃山城火锅，所以为了保证至少有最基准的味儿，周望还是选择了相对靠谱的连锁店。
苗缨开着车把周望和姜沫送到了这里，转头又去接酒店里的蒋青葵去了，而周望则带着学姐进入了这家火锅店，特地要求了一个包间。
火锅店的装修一般，包间也很简陋，不过好在是有包间的，在周望说明至少会点一千块的东西之后，服务员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毛肚、鸭舌、麻辣牛肉……
所有特色菜全部来一遍，其中部分直接勾选两份，后面周望发现要凑齐一千块还有点困难，于是又点了一瓶店里最贵的42度青花汾酒，这才凑够了价格。
酒是替汪如玺准备的，所以周望也没管，等菜上齐之后就招呼着学姐大快朵颐起来。
他是真的饿了。
虽然在西餐厅的时候是没机会，但特别饿的情况下，周望也只乐意吃点辣的东西，无他，开胃，不会腻。
但姜沫却不怎么动筷子，只是静静的坐在对面，时不时的帮周望涮一片毛肚，更多的时间，她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二哥，没事，真没事儿……害，北都又怎么了……放心，我不会逞强，真需要帮忙的话，那我肯定得赖上你啊……”
周望还在和张世濠打着电话。
因为林丹彤等人之前也在场，所以周望并不奇怪张世濠是怎么得到的风声，面对对方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关心，周望还是有点暖的。
虽然他不确定张世濠有几分出于真心，但人家能打这个电话来，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无优传媒不算什么，但张氏集团的实力还是很强的，所以张世濠话里话外，也还是颇有自信。
一顿寒暄挂了电话之后，周望看了一眼手机，手机里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分别是林丹彤和汪小小发来的。
当时那种情况，他也没去注意两人的反应，此时过后也不重要了，倒是汪小小发来的信息最后，还附带了一个酒店的地址和门牌号。
周望咂了咂嘴，如果再算上江沐白的，等于他今晚有两个可以“临幸”的去处了……
江沐白这姑娘还算不错，虽然是离开之后周望才看到了她之前发来的告密消息，但至少表明，她的确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当时她也并不知道汪如玺会帮自己，在江沐白眼中，自己是属于“弱势一方”了，所以她这样的举动就殊为难得。
简单道谢之后，周望收起了手机，这才无奈的看向姜沫：“学姐，我脸上是会分泌肾上腺激素吗？”
“嗯？”
姜沫不解其意。
“那你怎么光看看我就饱了？”
周望这时才笑道。
可惜姜沫并不能Get到周望的“高级冷笑话”，只是略显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随即摇头，“我不饿……”
“好吧，不过话说……学姐，你的胆子好像突然变大了许多？”
周望是很认真的发问。
以前姜沫虽然也会凝视他，但总是会时不时的害羞一下，不像现在，可以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这一般是苏雅婧才能做出来的操作。
这种变化，好像是从今天什么时候才开始的，似乎也不是在西餐厅，但周望一时间也不确定具体的时刻。
“你会不喜欢吗？”
姜沫略微抿了一下嘴唇，随即问道。
周望正要开口作答，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了包间门口……汪如玺的那个保镖。
男人冲周望点头后身形就随之隐匿，紧接着，略显风尘仆仆的汪如玺出现在了包间门口。
周望也顾不上再和学姐谈情说爱，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独属于他的隐藏回合的考验，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下次更新应该是在明天……眼睛不行了，晚上还有应酬，谢谢大家的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