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洪使船,顶层甲板,这儿景色极好,四周无遮无拦,大海一览无余。
“天色渐晚了啊.”
魏顺慵懒的坐在甲板的躺椅上,调笑开口:
“小七,这是你生命最后的余晖,我认为你应当好好享受,好好珍惜,黄金城已然不远,最后数日.”
“够了!”
魏武侧目冷哼:
“魏顺,适可而止!”
“哟,五哥生气啦?其他四位哥哥姐姐都没说什么,你怎的就这么急着跳出来?”
魏顺冷笑了两声,极为挑衅的朝着魏武抬了抬下巴,后者眼角微微抽搐,似在生怒,一旁的魏清秋按住魏武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至于其余四位殿下,对此一切充耳不闻,都闭着眼睛休养生息,
他们四个虽然和魏武三人都为兄弟姐妹,但彼此之间很少言谈,代沟实在太大。
别的不说,四人中,最小的老四魏不三,年岁也已然一千多岁.
年龄上都算了,最主要的是生命层次上的差距,活了上千岁的四人,早都已然踏上登神阶梯,属于伪神的范畴,身为大姐的魏大头更是已然迈入中三阶。
如此,可称巨头矣。
魏顺此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回过头,目光扫视四周大海,旋即聚焦在后方。
作为贤者,他本身的目力也强的可怕,洞若观火,模糊看见数十海里外的、远远跟着的巨大航船。
“有船跟在后面哎?我怀疑他们图谋不轨.”
魏顺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目光闪动,对着候在一旁的侍从吩咐道:
“通知船长,动用超凡重炮,将后头那艘船给我轰了!”
侍从不敢违抗,恭敬应声,正打算去汇报的时候,眯着眼睛的老二淡淡道:
“莫要节外生枝。”
侍从脚步一顿。
“二哥!”
魏顺笑嘻嘻道:
“轰掉一艘图谋不轨的船,多大点事?咦唔,看着那些蝼蚁哀嚎、惨叫、绝望,看着鲜血在海上漫延,你想,那是多么美妙的一副图卷啊”
顿了顿,他看向侍从,不容置疑道:
“还不快”
话没说完,老二耷拉着眼皮子:
“随你,但我能嗅到,那艘船上有一位伪神存在,气息比较斑驳,既有幽邃虚空的臭味,也有深渊的香气,触怒一位伪神,没人会给你兜底。”
顿了顿,他悠悠的抬起眼睑:
“你就是被伪神找上门来宰了,我们也只会静静的看。”
魏顺神色一僵,阴晴不定,半晌后冷哼了一声:
“伪神.”
他猛然拔刀,将侍从的喉咙割破,鲜血狂涌:
“不听话的虫子!”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魏顺又悠悠哉哉的躺回了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声不吭。
侍从的躯体此时才重重的倒在地上,魏团团捂住嘴,神色苍白,魏清秋则是冷冷看了眼魏顺,站起身,替侍从合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太阳完全落下,红白二月升起,黄金号上依旧歌舞升平。
“老陈!”
楚禄吐了一通后复又神采奕奕,端着酒杯走来:
“怎么还是一个人在这儿?我都将咱船上容貌第一第二的王木鱼都介绍给你了,这都没把握住?”
陈象有些失笑:
“嗯,我也比较喜欢安静,一个人吹吹海风看看月亮,也挺好的。”
“你这话说的。”楚禄笑嘻嘻道:“美酒佳人,你在这儿独自赏月,喂,不是我说你”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陈象,压低声音:
“老陈啊,你不会不太行吧.没事,我知道一味超凡药剂配方,效力猛地吓人,回头我”
话没说完,楚禄狠狠打了个哆嗦,是自身微弱的灵性猛刺了他一下,像是在自发的警告。
他浑然不觉,嘀咕道:
“怎么一下子这么冷?也是,海上的夜晚降温太快,温差大的很喂,老陈,我去给你拿药方?”
陈象无奈抚额,倒也不觉得被冒犯,只是没好气道:
“行了,我不需要那玩意刚才和王木鱼聊了聊,知道了一些事情,这船上贵人们十个有九个都在争家产吧?你最好注意一下,深海幽邃,说不定就有哪位贵公子的兄弟姐们铤而走险。”
他说的不是空话,能察觉到有天使层次乃至伪神层次的小家伙藏在暗处跟着黄金号,抱有恶意。
楚禄愣了一愣:
“应该不会吧?谁吃饱了撑的袭击咱们?这上头的公子小姐,几乎等同半个国都贵族、豪门,嘿,就算是前头使船上的殿下,也轻易不敢动咱们!”
“你们在聊什么呢?”王木鱼此时也端着酒杯走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我刚才好像看见陆主教了她似乎飞上了天?”
“哈?”
楚禄诧异,下意识的看向陈象,却见陈象耸了耸肩:
“兴许是去处理你们你们哪位兄弟姐们派来的杀手去了?”
楚禄眨眨眼:
“不可能吧.”
话没说完,他听见尖叫声,猛然侧目瞧去,看见距离黄金号不远处的半空中泛起涟漪,有染血的巨大尸体从虚空中浮现、坠下,砸入海中,激起浪花。
不止一具。
七八具气息如渊海般的尸骸接连坠下,还有泛着神威的强大存在朝着远处遁逃,
而那位淡冷的主教大人亦浮现在半空,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踩着虚空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折返,回了船舱去。
甲板上端着酒杯的贵公子贵小姐面面相觑,都陷入沉寂,许久才有人小声开口:
“我好像,好像看到了我家的大管家,就是被砍掉脑袋那个”
“我也隐约瞧见家里的一位供奉,喋血了,坠入海中”
楚禄脸色铁青,而王木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指向那位逃走的强大存在:
“那个,没看错的话,该是我父亲的副手,咱们王氏的二号人物呢.呵。”
她面无表情。
陈象打了个哈欠:
“喏,看来想要铤而走险的人还不少啊,是吧老楚?”
楚禄嘴唇动了动,神色很沉:
“我也瞧见了我大姐的家庭老师,一位天之使该死,这些人是疯了吗?黄金号上的贵人加起来超过一百个!代表着一百个大家族!!”
陈象乐呵道:
“也代表至少一百个虎视眈眈者,老楚,你胆子倒是挺大啊?”
楚禄抓了抓脑袋:
“这是我之前想的太浅了,幸好陈兄弟你来了,否则没有陆主教”
他苦笑了两声:
“就航船上的八门超凡重炮,拦拦圣者还行,遇见天使层次的大人物都要完犊子,陈兄弟,我欠你一个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
王木鱼来了些兴趣:
“老楚,听你的意思,那位主教大人和陈象有点关系?”
楚禄挠挠头:
“嗯木鱼啊,你也还是少打听为妙,自家知道就行,也别去外头宣扬,我看陈兄弟比较低调的来着。”
陈象微微颔首,王木鱼也识趣的没多问,只是转而道:
“老楚,你呢?你不可能没给你家里那两位哥哥姐姐下绊子吧?”
楚禄讪笑了两声:
“是使了一些小手段,不过都没冲着要命去,毕竟是我大哥和二姐,只是”
他轻声叹了口气:
“我留手了,可我这亲人对我却丝毫不留手啊”
“行了,都这样。”
王木鱼拍了拍楚禄肩膀以示安慰,陈象自顾自的点了颗烟,吐出缭绕烟雾的同时,淡淡道:
“估计还没完,这应当只是一个开始,不过老楚,你既然让我乘这船,别的不说,我至少保你平安抵达黄金城。”
楚禄也没多想,感激的点了点头,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见有戴着兜帽的中年人快步走来。
陈象神色一凝,掐灭烟头,站直了身。
“出事了。”
戴着兜帽,拟化为中年人模样的原始恐惧走至,低沉开口:
“我嗅到了狗皮膏药的气息,那老鬼发现我了,此刻或许正在靠近。”
狗皮膏药?
王木鱼、楚禄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陈象微微眯眼:
“是那位船长么?嗯.也好,我也想见一见,不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位这般紧追不舍?不太严重的话,我会尝试给你们调停一二。”
原始恐惧沉默片刻,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只是转而道:
“总之小心一些为妙,海上是那狗皮膏药的主场,很不好对付,主要是可能会引来很多目光注视,打乱你的计划.我先回去准备准备,狗屁膏药这两天应当就要到了。”
说完,祂拉了拉兜帽,又快步离去,
一旁的楚禄忍不住发问:
“陈兄弟,是有什么麻烦了吗?那位先生口中的狗皮膏药是?”
王木鱼也随之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象微微蹙眉:
“一个大概率很难缠的家伙,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我会尽量平稳处理,不影响到航程。”
楚禄若有所思,只以为陈象遭遇了和他们差不多的境遇,和家里的斗争有关,拍了拍陈象肩膀:
“有陆主教在,大概率无碍,再说前面还有使船呢,就算有袭击者,他们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使船上的真正大人物发怒.”
陈象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两声:
“或许吧,不过你们还是.”
话没说完,他灵性微微预警,蹙眉朝着远处看去。
在遥远的海平线处,月光模糊,暴风雨正在朝着这边靠近,可以嗅到一丝极淡薄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