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
国主淡淡的凝视着跪伏在面前的三人,一个老五,一个老六,还有个老六的管家。
祂平静开口:
“老五,你先来说说吧,超凡船只的调动是否属实?”
“是。”魏武沉默了片刻,沉声应答。
国主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为什么。”
“送小七走。”
“你好大的胆子。”
“血脉至亲,不能不管不顾。”
父子俩的声音都极为平静,近乎于一唱一和,国主未曾动怒,魏武也不见激动。
“老五,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吾很欣慰。”
东洪国主双手交叉合十,放在一整块雪玉雕成了案几上,话锋一转:
“但,违抗王令,欺上瞒下,不得不罚,便罚你入深渊火海三月,经由黑炎灼烧、阴雷蚀骨,如何?”
魏武瞳孔骤缩,黑炎既灼皮肤,也烧灵魂,阴雷更凶,直损根基,蚀骨刺魂,其疼痛神灵都难以忍受,被誉为天下第一刑.
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匍匐拜下:
“遵王令。”
“很好。”
东洪国主目光看向窃喜的魏顺,平淡道:
“老六,你举报有功,便赐你一支御军,由你去将庶王之女与小七抓回来,如何?”
“求之不得!”魏顺眉开眼笑,脸上明显浮现出姓兴奋之色,舔了舔嘴唇:
“父王,那庶王和庶王妃又该如何.”
话没说完,殿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东洪国主猛然抬头,魏武、魏顺和老者亦下意识的回首看去,那脚步声渐近,一个他们都有些熟悉的声音走了进来。
是一個少年,十四五岁模样,生有金银异瞳,脖子诡异的耷拉着,舌头长长伸出,翻着白眼,走路踉踉跄跄.
他一边踉跄走近,一边幽幽开口: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魏武、魏顺头皮猛然发炸!
被魏顺扭断脖子的那个小家伙!!
他们先是悚然一惊,旋而恢复平静,一旁的老者瞪眼暴呵:
“区区亡魂邪祟,也敢在我东洪王宫造次,你好大的.”
耷拉着脑袋、吐着舌头、翻着白眼的路撒冷猛然消失,下一刹出现在伪神层次的老者面前,他的手掌就这么直愣愣的插在了老者的脑袋里!
路撒冷轻轻一捏。
“嗬嗬嗬”老者想要说法,却只觉得天旋地转,视线中的一切都支离破碎,一切都在渐暗.
祂就这么死了。
魏武、魏顺这下是真惊了,浑身汗毛炸竖,蹬蹬后退,心头发寒!!
一位伪神,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就这么直接暴毙??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耷着脑袋的路撒冷声音幽寒,恰似来自地狱维度的冥河之下的神鬼哭泣。
“好了。”
王座上的东洪国主平和开口:
“老五老六,伱们都下去吧,老五明日领罚,老六你也明日持虎符去挑选一支御军。”
魏武、魏顺心头一定,不管这个死而复生者是遭受到了多高层次的超凡污染,但在父王面前
两人快步退出了大殿,空旷的殿堂中只剩下东洪国主与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的路撒冷。
后者撇了撇嘴,复变正常,平静的凝视着东洪国主:
“我倒是没猜错,还真是你。”
他说好要来拜访大帝,便催着陈信一起来到东洪国,八分确定大帝就是东洪国主,但陈信在身边,却也不好直接离去.
这下倒是好了,死上那么一死,就能来了。
东洪国主有些哭笑不得道:
“你这是玩的哪一出?逗孩子呢?”
路撒冷嘁了一声,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看着我脖子上的掌印没?你儿子的,只手扼杀伟大城的真正主人、旧日.红月议会的议员,我建议你给他单开一页族谱。”
东洪国主有些错愕,第一次动容,旋而失笑道:
“你说的是小六吧?这我替他给你赔罪。”
“赔罪?不必,他活不长了。”路撒冷很笃定道:“这个儿子你就当不存在吧。”
东洪国主神色一沉:
“老朋友,你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这般计较吧?”
“我自然不计较,不过”路撒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人会计较。”
“什么意思?”
东洪国主站起身,觉得哪里不对劲,路撒冷却并没有解释,神色变的冷漠下来,淡淡开口:
“现在,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了?我当初还为你哀痛过几场,万万没想到你跑来当一国之君,当真是好潇洒!”
东洪国主沉默片刻,轻声道:
“是我的不对,但那件事情涉及到伟大的旧日主.”
话没说完,路撒冷打断道:
“旧日主宰已然不存,如今只有旧日邪神。”
东洪国主眉头蹙起:
“议长的那几道诏令很诡异,你还真听?”
“议长废的是旧日主宰,但依旧崇奉伟大帝坦,这就足够,而且”
路撒冷淡淡道:
“你若不满,大可当面质问议长,我不拦着你。”
东洪国主面皮抽了抽,想起上次会议时,那种极端恐怖的压力,随时可能死去的惊心动魄
祂陷入沉默。
半晌,东洪国主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很多事情,我无法解释,但老朋友,你依旧可以相信我,议长其实是有问题的,我”
话没说完,祂和路撒冷同时蹙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两人起身,齐齐走出大殿,抬头看天。
天上,一道巨大的裂隙正在缓缓延展,一座古堡自裂隙中拥挤而出,横亘在云端之上,庄严、肃穆、伟岸.
“纯白古堡?!”东洪国主神色骤变,路撒冷也沉眉,显然有些心惊,出乎了意料。
“牧羊人怎么来国都了??”东洪国主神色有些很不好看,这个时间节点
要知道,牧羊人是那位的学生,代表着那位的意志,此刻降临在国都上空,是否自己的计划被那位洞悉??
不,不会,如果真的被那位洞悉,来的就不该是牧羊人,而是那位议长亲临,以雷霆之势镇杀自己!
东洪国主心头舒了口气,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沉凝发问:
“老友,你可知牧羊人为何到来?”
路撒冷想了想:
“大概猜得到,你不必问我,我不会讲,反正你也不愿和我解释,只是.”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你自己做好准备吧。”
“什么准备?”东洪国主觉得有些不妙。
“死上几个儿子的准备。”
整个国都陷入混乱,天上的古堡被很多人看见,有人惊呼,有人惶恐。
郊外庄园。
魏清秋和陈信都呆呆的凝视着天上的古堡,心头悸动,魏团团,真给真实牧羊人召来了!
可是。
真实牧羊人,为何会是陈象的模样??
魏清秋猛然侧目,看向自家这个小堂妹,声音极其严肃:
“团团,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不是说过了嘛!”
魏团团小声道:
“祂说,小七姐你是祂的故友,此次让我来国都,也是为了座位信标将祂召临,解决小七姐你遇到的麻烦的.”
“不可能!”
魏清秋神色凝沉,心思百转千回,猜到了一些洞悉,深吸口气:
“我知道了.老陈是容器!”
“什么容器??”陈信急促发问。
魏清秋捏着拳头,神色晦暗:
“现实禁忌、恐怖传说,都是神降的产物,而神降,需要容器.对了,我知道了.”
她眼睛明亮至极:
“原来六年前的神降容器是老陈且大概率是肢体降,陈象保持有自我意志,只要不违背真神诏令,便可无虞!”
陈信听的不是很明白,抓住重点,带着颤音道:
“所以,小弟就是真实牧羊人,真实牧羊人,就是小弟??”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魏清秋用力点头。
一旁的魏团团彻底听懵了,眨眨眼:
“等会等会,你们说,你们之前一直提到的陈象,就是,就是大先生?”
“对!”
魏清秋脸上久违的浮现出异彩:
“陈勇士还活着,还活着啊.”
自语间,忽然。
虚空骤然扭曲,一个极高大的身影自其中缓缓走出,魏清秋、陈信猛然侧目看去,都不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来的,是一个稻草人。
一个活着的、会动的稻草人!
稻草人扫了一眼,平淡开口:
“诸位,跟我来。”
漆黑的恐惧之息化作三只乌鸦,分别落在三人的肩头,不等他们开口说话,乌鸦啼鸣,与三人一起骤然裂散,于下一刹,在古堡中聚合而出!
三人只觉得视线变换扭曲,瞬息后一切平复,眼前已是在一处塔楼中。
“阿龟姐!”魏团团朝着一旁的女仆摆了摆手,魏清秋、陈信茫然四顾,旋而都看到一个背对着他们,正站在窗边的青年。
青年缓缓转过身,
那张魏清秋、陈信都无比熟悉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
“小魏,二哥。”
“许久不见了。”
陈信、魏清秋都忽而热泪盈眶,前者没站稳,瘫在地上,泪水止步住的涌出,带着颤音:
“小弟.我没照顾好他,他死了,死了.”
陈象脸上的笑容凝滞,忽然发觉,大姐没在。
他攥紧拳头,很低沉发问:
“二哥,你说的是是谁?”
陈信抹了一把眼泪,很失落,很低沉:
“小撒冷。”
陈象猛闭上眼,整个人都有些佝偻,旋而骤然反应了过来。
“哈??”
他神色变的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