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象心头微微颤动。
红月非月,是太阳,是尸躯。
他疑问更多了,却并未发问,问多错多,容易被看出虚实......
先知此时呼了口气:
“行了,说回正事吧,“九位旧日议员,实际上正对应着九位旧日主宰,导师,你选择成为哪位旧日主宰的代言者?”
顿了顿,祂道:
“选择后,你将会继承那一脉所属的使徒、信使与火种。”
大帝此时开口提醒:
“你可别小看下属,每位使徒有十余位信使,每一位信使手下又还有十余位火种,
有太阳的增幅,每一位火种等同于百位虔信徒,信使相当于一千位虔信徒,一个使徒更是等同十万虔信徒!”
陈象有些懵,虔信徒?那是什么?
为了避免露怯,他没说话,只是平静的摩梭着手杖,点点时光碎片溅出。
一旁,先知笑着道:
“导师,你应该疑惑信徒只给他们崇奉者提供信仰,使徒、信使、火种们提供的信仰与你何干吧?”
陈象借坡下驴:
“的确有此疑问,还请先知解惑。”
先知摆摆手,继续解释道:
“主宰们不需要信仰,故此,针对主宰们的信仰会转嫁到我们的身上.....”
顿了顿,祂一拍脑袋:
“扯远了,导师你还是先选择你要奉的旧日主宰吧。”
大帝此刻开口:
“九位旧日主宰,权柄与九大外神相同,我代表的是毁灭主宰,即与那位深渊之主舞者所对应的毁灭泰坦。”
先知微笑:
“我代表的是禁忌主宰,与知识之主对应的禁忌泰坦。”
初代简短道:
“我代表死亡主宰,也就是那个对应着地狱之主沉睡者的死亡泰坦.....祂虽然背离最伟大者,但位格尚未被伟大的帝坦所剥离。”
第一次在现实中听见伟大的帝坦几个字,陈象心头颤了颤,有一种不真实感和朦胧感,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梦中......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压下繁杂的心绪:
“选择一位旧日主宰么?我是被太阳感召的,我可以选择祂吗?”
三位议员面面相觑。
“选择太阳,选择黄昏主宰么?倒也不是不行......”
大帝淡淡道:
“黄昏主宰,与外神中太阳与战争之主的愤怒者相对应,嗯,议长一脉可以交给你,但并不代表你成为了议长。”
“这是自然。”陈象笑了笑。
先知则出言提醒:
“导师,你要考虑清楚,议长战死,祂那一脉十四位使徒,如今也死的只剩下一位使徒了......”
“没事,我可以接受。”陈象态度依旧坚决,魏清秋那丫头是议长一脉的,自己也是议长一脉的,
自己管自己,他觉得应该会方便些、舒坦些......
见状,先知也不再规劝,只是轻声道:
“最后一件事,我们并没有对下面人公布诸位议员与议长的死去,以免引起动荡,你接受议长一脉后,在议长一脉的人那里,还需假扮黄昏才行。”
初代叩了叩桌子,苍老的声音响起:
“先知说的没错,不过有一点,前代议长留下的遗物被我们用来钓鱼了,祂的死去已然小范围流传,议长一脉的使徒大概知道了这个消息。”
陈象当即顺势发问:
“钓鱼?什么意思?”
初代咳嗽了两声:
“这件事是我负责的,关乎到一个我的大计划,具体暂时不方便透露,目前情况比较复杂,我们用议长遗物钓伟大城,伟大城的人以为他们在用议长遗物钓我们.....”
想了想,祂继续道:
“总之大概就是这么個情况,黄昏主宰的观想图也在遗物当中,还是我那计划的重要一环.....这样,下次例会我将观想图带给你拓印一份,而后再放回去。”
嗯?
陈象眼皮一跳,觉得事情有些没对,状若无意的问道:
“哦?前代议长的遗物不是在钓鱼么?可以直接拿回来?”
初代笑了笑:
“计划目前还在初步进展阶段,遗物落到了一个平民手中,下次例会前我悄悄取来便是。”
陈象心头一凉。
啊???
他猛然心虚了起来,木盒在自己手上的事情......原来不是秘密??
自己,一直处于某些大人物的视线中?!
不,这位初代应当没有仔细观察自己,否则定然知道木盒被自个儿打开的事情......还有补救机会!
当即,陈象果断道:
“我明白了,多谢诸位替我解惑。”
三位议员颔首,各自施施然起身:
“那.....开始吧。”
陈象愣了愣,下意识的跟着起身,便见初代低声祷念:
“伟大的黄昏主宰,您地上的代言人已至,借以您的伟大位格,降下赐福.....”
殿堂微微震动,漆黑圆桌的中间浮现一团朦胧光,飘飘然落向了陈象。
在光团进入陈象身体的瞬息,
他只觉得视线骤然模糊,如一场幻梦席卷而来,眼前景物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巨大的、灿烈的太阳!!
而这灿烈的太阳却开始崩塌、坍缩,直至化作一枚暗红色的月,
红月轻轻震动,虚弱声响起:
“赐福.....落。”
“父亲,我想您了。”
声音缭绕在陈象耳畔,眼前幻象散去,他依旧在殿堂之中。
初代笑着开口:
“导师,接受赐福后,伱便可以选择性聆听麾下使徒、信使乃至火种的祷告,他们的信仰也将加具在你身上,
对了,别忘了处理使徒提交的重大事宜,一般来说事情很少,不费时间的.....”
话没说完。
殿堂微微震动。
不,不是殿堂在震动,而是.....
这座殿堂所处的红月,这座由太阳残骸、黄昏尸躯所化的红月,在微微震颤!!
震颤只持续了几个呼吸,但三位议员同时色变,
初代惊愕至极:
“这是.....这是太阳的残念复苏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残念复苏一次便折损一次.....为何??”
大帝猛然侧目,看向陈象:
“莫非.....是因为给导师赐福?”
初代与先知亦看了过来,后者喃喃自语:
“是了,一定是了......导师,我有些好奇你到底是谁了,为你赐福,居然惊动了太阳的残念......放心,我只是好奇,不会去探究的。”
陈象没说话,一种莫名的、突如其来的浓郁悲伤将他席卷。
半晌,
他强行平复心绪,轻声道:
“对了,太阳,也就是黄昏主宰,祂是怎么逝去的?”
“不知道。”
初代低沉开口:
“事实上,旧日议会和这座殿堂都是祂打造的,神历99年,祂遭受重创,自身崩塌,从太阳坍缩成红月,高悬于夜空,从那时起,持续了九十九年的双日横空,变成了双月横空.....”
顿了顿,初代哀伤道:
“但祂只是重创而已,直到十八年前,不知缘何,祂彻底逝去了,只剩下残念......”
陈象心头一抽:
“十.....十八年前??”
“对。”
初代叹息:
“准确的说,是神历1500年,4月4日。”
窒息感将陈象包裹。
他的生日,就是1500年,4月4日。
……
……
因为欢迎新成员的缘故,
持续一个小时的例会草草结束了。
三位议员先后离开,骤然消失在虚无中。
陈象是最后一个,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沟通黄昏令返回,而是犹豫了片刻,走到了殿堂大门处。
站在大门后许久,陈象捉着手杖,在雾气笼罩中,缓缓推开了这扇大门,入眼是一片暗红色的大地,星辰无比明亮,地球就在头顶.....
他走出殿堂,自身陷入真空,但有神秘雾霭护持,并无大碍。
陈象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暗红色的泥土,莫名的悲伤感越发沉重.......
他心有所感,顺从本心,轻声道:
“当我找回所有权柄......”
“当我重临......”
“你会在我身旁。”
红月震动,似乎在哭。
哭声穿透本无法传播声音的真空,隐隐约约,又悲又喜。
整个地球都听见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