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飞与赵构“议和”过后,江鸿飞一面派大军抵挡住来自金国和西夏方面的军事压力,一面继续支持李俊、乐和等人收复箕地,一面顶住巨大压力伐王庆。
可以说,这段时间,江鸿飞的日子非常难过。
甚至可以说,大元帝国四处开战。
即便声望之高如江鸿飞,也难免会遭到那些“主和派”也就是安逸派甚至是投降派的劝谏,希望江鸿飞停止战争,爱惜民力,让民众休养生息。
江鸿飞是顶住这种压力向王庆发起战争的。
老实说,如果江鸿飞没能打掉王庆,那些希望江鸿飞止战的呼声肯定更大。
到那时,或许会有江鸿飞意料不到的政治事件爆发也不一定。
比如刺杀江鸿飞,比如兵变,比如劝江鸿飞传位给自己的儿子,等等……
好在,江鸿飞赌赢了。
如今,江鸿飞已经获得了原赵宋王朝的大部分疆土,只剩下东南那一小块了。
关键,江鸿飞占领了襄阳,下一步完全可以率大军顺江而下,直扑江南。
而且别忘了,江鸿飞早就在东南布下了方百花、石宝、孙静等偏师。
可以说,江鸿飞的大一统,指日可待。
在这样的形势下,那些劝江鸿飞止战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了。
因为谁都能看得出来,事已至此,江鸿飞必须要完成大一统,这也是历史赋予江鸿飞的使命。
谁这时要是再阻止江鸿飞,可就不是为国为民了,而是别有用心。
现在,就看江鸿飞如何夺取原赵宋王朝的最后一块版图了……
再说赵构。
跟江鸿飞议和了之后,赵构也没闲着。
赵构派张浚、王渊率领一批人假借跟童贯商量如何保全赵宋王朝的名义去杭州面见童贯。
童贯怎么也没想到,赵宋王朝都已经这样了,又是在他的地盘中,张浚、王渊他们竟然敢在议事之时暴起擒住了他。
在这之后,张浚、王渊等人以童贯为人质,夺了童贯手上的兵权。
不仅如此,担心童贯在军中威望太高,影响赵构掌握这支宋军,赵构手下的臣僚们向童贯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们纷纷上奏,争先恐后地揭批童贯罪行。
有的大臣说:“童贯以阉臣仆隶之微,盗有兵权几二十年,其坏祖宗军政,开河朔边患,结新造之远夷,弃耶律之旧好,祸及华夏,至于今不止,其过恶误国,在蔡京父子、王黼之上,今以诛一贯之身,曾不足少谢穹苍之怒,兆庶之怨,大王尚疑而不忍者,此微臣之所不晓也。伏望大王即贬所正典刑,声其罪恶,以谢天下无辜之民,以绝群小怀怨之望。”
有的大臣说:“窃观自大王临御以来,台臣、谏臣以至学士大夫奏疏上书,皆乞诛童贯以谢天下。大王圣度涵容,久未赐可。臣窃以谓,祖宗垂宪,于治安无事之时,杀大臣为在所当禁,至后世有臣乱天下危宗社而不杀之,非祖宗之志也。况贯阉腐刑余,在祖宗时,止堪埽除之役,岂真所谓大臣也哉?贯握兵权几三十年,大奸大恶,不可缕数。臣独论其可杀而不可赦者:坏太祖皇帝之兵制,败真宗、仁宗皇帝之信誓,通万余里之小夷,残百余年之兴国。契丹旧臣,痛入骨髓,假手大元,俾之报复,共为敌仇。京师被困,而拥兵不救。大王致江南,而不来归拜。贯于是时何有大王,大王奈何卒赦之?”
还有大臣说:“童贯以奴隶之资,荷不世之遇,夤缘恩宠,包藏祸心。近者臣僚论其罪恶,备载章疏,以其养兵于家,储甲于库,有潜谋不轨之兆,大王宽宥,姑投海裔。今日窃闻有司检校器用,复有交椅以青龙首金银缘背为饰者,士论传骇,以为贯之不轨踪迹暴白无甚于此。伏望断自渊衷,正其典刑,天下幸甚!”
想要童贯手上兵马的赵构,怎么可能留童贯性命?他当即下旨:“童贯罪有十:首荐朱勔起花石,引赵良嗣灭契丹,修延福宫等,不俟敕命勤王救驾,不来拜降,不用心剿匪,养贼自重,家中有非法之物,私养死士,有潜谋不轨之兆。前项罪不容诛,差监察御史张澂,行刑讫,函首赴阙……”
转天,张澂遵赵构的旨意处分,将童贯斩于使院,取其首,用水银等养浸,斋管赴阙。
童贯死后,赵构让人标童贯首,榜示开封府。
这年,童贯七十一岁。
随后,赵构让立了大功的张浚掌管童贯手下的人马。
张浚将刘延庆等童贯的亲信全都降职的降职、明升暗降的明升暗降全都拔除,重用西军宿将曲端等人,逐渐掌握了赵宋王朝的这支最能打的军队。
与此同时,赵构也搬到了杭州。
一方面,跟江鸿飞“议和”了;另一方面,张浚顺利地帮赵构夺取了童贯的人马;关键,江鸿飞兵锋指向了王庆,两大寇自相残杀。赵构以为,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至少他可以好好喘一口气了。
要说,这两年,赵构的日子过得苦啊,东奔西跑,一刻不得闲。
如今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机会,赵构也不想怎么剿灭方腊彻底占领东南、怎么治理东南,更没想跟王庆联手,而是将心思放在了给他自己治病上。
那晚,也就是大元军南下攻打扬州时,赵构正准备临幸一个小宫女。
当时,赵构的裤子都脱了,马上就要行好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元军打过来了。
赵构吓得当场就萎了,连忙穿上裤子就跑,那香喷喷的小宫女,他也顾不上了。
逃到长江以南安全下来了之后,尤其是跟江鸿飞“议和”了之后,才二十来岁的赵构,难免又对女人动了心思。
可这时,赵构却愕然发现,他下面竟然不行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父母、妃嫔、五个女儿、全部宗族被捉,跟这种事是不能比的。
在赵构看来,他才二十岁,这他要是变成一个太监,那可是天都塌了,如何能忍?!!!
所以,赵构想方设法地想要治好他自己的难言之隐,尤其是到了杭州以后。
至于政务、军务这些小事,自有宰相朱胜非、枢密使兼御营都统制王渊、宦官康履等处理,不需要他出面。
王渊早年在跟西夏的战争中就已经是一员以勇武而著名的武将了,参加了赵宋王朝的众多战役,关键,赵构刚成立大元帅府,他就率兵来投,而且他不仅善战,招降纳叛也是一把好手,经常亲自率领数百骑就去上万叛匪义军的兵寨招抚,叛匪义军见王渊如此一身虎胆,大多纳头便拜。
所以赵构特别宠信王渊。
不过,王渊从军太久了,难免沾染上宋军将士都有的一个坏毛病,那就是极其贪财。
甚至已经到了,行军打仗的时候,王渊都会带着大量的财宝。
让人诟病的是,王渊为了保护他自己的财宝,竟然用运兵的船运他自己的财物,置手下将士的生死于不顾,致使数万宋军将士被大元军击溃,死的死,伤的伤,降得降,还有几千匹宝贵的灵马也被大元军缴获。
然而,王渊犯了这么大的罪过,赵构居然也只是免了王渊的枢密副使一职,让王渊仍然担任御营都统制,指挥赵构的所有亲军。
见赵构如此有过不罚,任人唯亲,苗傅和刘正彦等宋军将士难免不服。
宋军将士私底下都在说:“王都统因贪财而使数万兵将被击溃、数千战马落入敌手,凭甚统制我等?”
苗傅和刘正彦则心想:“我等亦有从龙护驾之功,凭甚王渊如此受重用,当大官,钱财美人无数,我却一无所有?”
当初,梁扬祖率领张俊等人来投赵构时,苗傅也是一军统帅,所统带兵马不比张俊少。
而刘正彦正是赵宋西军名将刘法的儿子,有“时论名将,必以刘法为首”之说,刘法还是刘锜他爹刘仲武和种师道之前的西军统帅,关键刘法还在对西夏的战争中英勇殉国了,也就是说,刘正彦是烈士子弟,根正苗红的将门世家,一等一的将门衙内。
苗傅和刘正彦自觉功劳和身份不在王渊之下,可是,赵构却只重用王渊,不重用他们。
在苗傅和刘正彦看来,王渊之所以能够受到赵构的赏识,获得高官厚禄,有过也不受惩罚,那是因为王渊结交内侍康履等人,而康履等内侍深受赵构的宠爱,有康履等内侍经常在赵构耳边为王渊美言,所以才使王渊有罪不问。
因此,苗傅和刘正彦就在御营的将士当中煽动,说我等为大宋出生入死,军鞋破了,弓弦松了,战刀锈了,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都得不到补给,而王渊、康履却能仗着皇帝宠信,财宝美人无数,每日珍馐美味,好不快活,彼辈竟忘记父母高堂和妻子儿女沦陷在敌手,完全不想收复故土,误国误民,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赵宋手下的人马,绝大多数都是北方人,他们根本就不想南下,是赵构君臣连哄带骗甚至是用武力逼着他们南下的,对此,他们自然不满,甚至是怀恨在心。
加上,赵构就剩下这弹丸之地了,却胸无大志,只想着他自己的下半身,让他手下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希望。
再加上,江鸿飞已经夺取了赵宋王朝至少四分之三的疆土,眼看着就要大一统了。
苗傅、刘正彦再这么一煽动。
御营的将士不满的情绪立即就达到了极点,都欲杀王渊而后快。
于是,御营的将士就在苗傅和刘正彦的率领下伏击了王渊,刘正彦更是一刀砍下了王渊的脑袋。
老实说,苗傅和刘正彦也不是多么爱国,也不是多么为宋军将士抱打不平,他们更没有什么政治远见。
说穿了,苗傅和刘正彦就是两個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大老粗。
杀死王渊了之后,苗傅和刘正彦竟然准备带领御营的将士去抢王渊的家,分王渊的财宝和美人。
可就在这时候,有人跟苗傅和刘正彦说,咱们先别忙着抢东西,王渊之所以得到康王信任,是因为王渊交结内侍,咱们得进宫把宦官都杀尽了,才能斩草除根,否则,将来这些宦官在康王面前说咱们坏话,康王肯定会像收拾童贯那样收拾咱们。
苗傅和刘正彦心想:“对啊,童贯那么厉害,都遭到了康王的毒手,何况我们?”
这么一想,苗傅和刘正彦马上就带兵进宫诛杀宦官。
朱胜非闻听苗傅和刘正彦兵变,也组织起来一些人,想要勤王救驾。
但苗傅和刘正彦率领的是赵构的御营,属于杭州这里最多也最能打的军队。
朱胜非没办法,只能将还在盯着他自己的下半身发愁的赵构给找了出来。
这时,赵构才知道,兵变了,帮他掌管御营的王渊被乱兵砍了脑袋,而且乱兵已经打到行营的门口了。
赵构是能跑,可他事先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亲军会叛变,如今让他成了瓮中之鳖,哪还有逃的机会?
没办法,赵构只能亲自登上城门楼,跟苗傅和刘正彦谈判。
苗傅和刘正彦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们就咬死了要让赵构杀了康履等宦官。
康履等人是看着赵构长大的,当初赵构要去找江鸿飞议和,那么危险,他们都跟着赵构去了。
老实说,赵构真舍不得杀康履等人。
见都这个侍候了,赵构还舍不得几个贪赃枉法,仗着赵构的宠爱,骄奢作乱,引起许多人的不满的宦官,朱胜非大急,他赶紧劝赵构:“大王,事急从权啊!”
又有那急于出头的宦官,也对赵构说:“大王身边又非康履等人,我等亦愿为大王犬马。”
没办法,赵构只得默许朱胜非他们将康履等宦官给交了出去,让苗傅、刘正彦他们给杀了。
杀了王渊又杀了康履等宦官,让苗傅、刘正彦等人既痛快,又感觉少了点什么。
苗傅、刘正彦等人一商量,彼此都问,这事就这么完了?咱们好像没捞到什么好处啊。
苗傅于是对赵构说:“王渊遇敌不战,误国殃民,只因与康履结交,竟得枢密使这样一品高职;我等立功甚多,却仅得团练使五品小官,陛下恁地,不是有功不赏,偏听偏信吗?”
听了苗傅的话,赵构就知道了,苗傅、刘正彦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大老粗,好对付,他心想:“你们不就是嫌官小,想要大官吗?我给你们便是,咱们慢慢玩。”
为了稳住苗傅、刘正彦等人,赵构立马升苗傅和刘正彦为御营都统制和副都统制,其他参与兵变的人全都有封赏。
苗傅、刘正彦等人得偿所愿,立即眉开眼笑。
说来也可笑,都这个侍候了,苗傅和刘正彦这两个糊涂蛋,竟然还想着给赵构当亲卫头领。
可是,苗傅和刘正彦是糊涂蛋,但不代表他们手下没有明白人。
一个叫吴湛的中军统制拦住准备下令撤军的苗傅和刘正彦,对他们说:“我等先杀王渊,再杀康履等,他几个皆康王宠臣,又逼康王封赏我等,如何能不恶康王,致他报复?”
苗傅和刘正彦这才想道:“对啊,我们都这么过分了,赵构要还是皇帝,我们这官岂能当安稳了,赵构这是在跟我们玩缓兵之计呐!”
于是,苗傅和刘正彦立即反悔,他们对赵构说:“陛下帝位来路不正,渊圣归来,当何以处之?不如退位让贤罢!”
渊圣就是赵桓,赵构即位之后,给赵桓上徽号为“孝慈渊圣皇帝”。
苗傅、刘正彦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赵构的肺管子上,他最怕别人说他得位不正,而且,他要是干得好也就罢了,关键他干得还这么糟糕,如今更是连姓都让他自己干没了,别说赵桓回来,就是随便回来个赵宋王朝的皇室,他都得让人给赶下去,甚至是被清算。
没办法,赵构只能沉默不语。
后来,苗傅、刘正彦等人一商量,干脆让赵构禅位,传位给他自己的儿子赵旉,他们当摄政王。
可赵旉还不到两岁,哪能真当皇帝?
苗傅、刘正彦等人再一商量,又让赵旉的母亲潘贤妃做太后,垂帘听政。
这些事,一商量就是一小天。
前途未卜又怕被苗傅、刘正彦一刀给咔嚓了的赵构,只能坐在无遮无挡的城楼上陪着。
此时正是寒冬,寒风凛冽,之前叛乱发生得又突然,赵构连件披风都没披,就来见苗傅、刘正彦等人,而这样的他,在城楼上唯一的一把竹椅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结果,本来就被吓萎了的赵构,再被这么冻了一整天,就彻底没救了。
可这时,谁还能管赵构能不能人事?
毕竟,赵构都干到了这种地步,还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未知数。
苗傅、刘正彦等人商量好对策了之后,立即冲进宫中,接潘贤妃和赵旉来登基。
潘贤妃苦苦哀求:“官家刚刚弱冠之年,春秋正盛,叫官家去做太上皇,叫一两岁孩童做皇帝,你等觉得可合适?历朝历代安有此例?且我一妇道人家,哪里懂治理国家,此事万万不能,还望二位将军还政于陛下,我从中作保,叫官家不追究二位将军叛乱之责,你们看如何?”
苗傅和刘正彦哪管这些,他们纷纷拔出刀,怒目圆瞪道:“末将行武出身,不懂历史,只知打仗,只懂拿刀说话,皇妃只管说愿不愿做这太后?”
见苗傅、刘正彦等人杀气腾腾的样子,赵旉又被吓得嚎啕大哭,潘贤妃也只能是先答应下来。
于是,赵构就被囚禁在一座破寺庙中,苗傅、刘正彦等人立赵旉为傀儡皇帝,潘太后垂帘听政,改元“明受”。
此时,赵构被废,南宋小朝廷明面上的掌权之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和一个不到两岁的娃娃,实际上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武夫,刚刚才安稳没几个月的南宋小朝廷似乎就要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