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边,许新竹和钟杳杳站在寒风中,表情双双显得有些落寞。
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吗?
许新竹扭头望着同样失落的杳杳,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轻声询问:“杳杳,你是不是也喜欢小树?”
声音带着苦涩的味道,钟杳杳呼吸微微一滞,更丧气的低下头。
“……没有。”片刻后,她发出微弱的声音。
许新竹不置可否的收回目光,望着面前的路灯又陷入了发神状态。
偶尔有一辆出租车在她们面前停下,见到两个美少女并没有上车的打算,又迅速开走。
许久,她忽然幽幽开口,声音轻微的如同幽灵,在空旷的夜色里飘散。
“杳杳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喜欢小树,跟小鹿一样,默默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钟杳杳身体微微一颤,没有开口,或者说,她早就看出来了。
“可是我没勇气对小树告白,也没想到小鹿会在今天跟小树告白……”许新竹轻吸一口气,忽然自嘲的笑了笑,“杳杳,我本来还打算在高中做你嫂子的。”
钟杳杳依旧默不作声,在她看来,不管是小鹿姐当她嫂子,还是竹竹姐做她嫂子,都没什么不同。
她只是不想要任何嫂子。
“杳杳,你说如果今天是我和小树告白的话,小树会答应吗?”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小树哥呢?”钟杳杳反问道。
许新竹默默垂下眼睑:“小树现在已经是小鹿男朋友了,我们又是小鹿的好姐妹,这话我问不出口,也不想让小树为难,更不想对不起小鹿。”
钟杳杳也沉默下去,她同样有很多话对小树哥说不出口。
有些时候她其实挺羡慕许新竹和白鹿的,至少许多藏在内心的感情,可以大胆的说出来,可她就做不到。
“杳杳,你的小树哥这么久还不出来,他们俩是不是在里面亲嘴。”许新竹现在一想到他们热烈接吻的场景,心里就一阵难受。
“……竹竹姐,你好烦。”
钟杳杳十分无语,明知道她不开心,为什么还非得加一个“她的小树哥”?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街上除了呜呜的风声,就只剩下车子偶尔呼啸而过。
原本快快乐乐的跨年之夜,却搞得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江树把小鹿欺负得嘴唇微肿,才从小区里走出来。
他看到站在路边儿的竹竹和杳杳,两人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没啥交流,这会儿心情估计很不好受。
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居然走到背后了两人还没察觉。
江树牵起两人的手,故作镇定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咱们回家吧。”
许新竹下意识的就想把手抽出来,可是她的力气远没有江树大,挣扎全是徒劳。
“小树,你快放开我,你已经是小鹿男朋友了,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她酸溜溜的说道。
江树无奈,竹竹这拧巴的性格,还只能对她用强,不然她只会闹得更厉害。
钟杳杳倒是被江树牵着没吭声,只是一个劲儿的把委屈的泪水往肚子里咽。
“牵个手就是对不起小鹿啦?那你可太小看她了,你们做了这么久的好姐妹,难道还不了解她的性格?”江树满不在乎道。
听到这话,许新竹也慢慢不再挣扎了,小鹿甚至还说把小树让给她三年,就是希望他们几个还能像以前一样好好的,不闹别扭。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站在小鹿的立场,绝对做不到把小树分享出来。
——就像护食的母狮。
江树牵着两人的手不放,运气极好的在大大的凌晨一点还打到了出租车。
回到小区楼下,他看向钟杳杳柔声道:“杳杳,你先上楼去,我送竹竹回家,一会儿就回来。”
钟杳杳目光无神的点着头,心里想着反正她在小树哥心里,是最不重要的一个,转身失魂落魄的走进了电梯间。
“你跑来送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回去的路,你是没看到杳杳的样子吗?你管她去啊!”许新竹轻轻吸着鼻子。
江树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总得一个一个的哄,把杳杳放到最后不是不关心她,而是两人相处的时间更多。
“我答应小鹿,你不高兴啦?”
“没有。”她身形一颤,微微咬着嘴唇,昧着良心回答:“我为小鹿高兴还来而不及。”
“你看看你,哪有高兴的样子。”
“要你管!喜极而泣你懂吗?”
“懂,难过得差点儿哭出来。”
许新竹捏紧拳头,气呼呼的瞪着他,身体忽然便没了力气,接着眼神也落寞下去,刚才在外面都没哭,这会儿却忍不住低声啜泣。
“臭小树,你就知道欺负我。”
江树抬手擦掉她脸颊的泪水,柔声道:“小鹿要去首都,她不想留下遗憾,所以我答应了她。其实在我心里,你和她不分输赢,都特别优秀。”
许新竹顿时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随后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不分输赢,但有先后。
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他们两人现在就是热恋中的情侣,是不容反驳的事实。
“你们刚才是不是接吻了。”
“是。”
“亲了那么久才出来,小鹿的嘴是不是很香?”
江树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低头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小脸:“这是你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啊?”
许新竹微微愣神的瞬间,江树忽然低头噙住她的小嘴,她呼吸一滞,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牙齿也在这个时候被他撬开,生涩、被动的纠缠在一起。
少顷,江树放过羞得满脸通红的竹竹。
她急促的喘着气:“臭小树,你对得起小鹿吗!”
“要不你去问问她?”
许新竹顿时语塞,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问得出口!
即使小鹿说了把小树让给她三年,哪怕两人谈恋爱也没问题,但她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背叛朋友的事情。
她抿了抿嘴唇:“小树,我可以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我们也依旧是好朋友,但是咱们以后不能这样,小鹿不在的时候,我会……我会替她好好看着你。”
江树微微笑道:“也包括身份代替吗?”
“啊?”
“比如我想要亲小鹿,但是小鹿不在,于是我只好亲你了。”
这句话似乎把许新竹脑子干烧了,每个字她都能听懂,怎么连起来就怎么听怎么迷糊,小鹿不在就亲她,是把她当成小鹿的替代品了吗?
不是,这种事情也能代替吗?
“不行,你想都别想!”
反应过来后,许新竹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尽管刚才和小树亲吻的感觉非常舒服,是她朝思暮想的情景,但她不能趁人之危,背叛朋友。
江树笑了笑,他并非把竹竹当成小鹿的替身,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慢慢接受三人行甚至是四人行的感情。
他把许新竹送到楼下,抱了抱她:“你快上楼去吧,我就不上去了,记得替我跟秋雨阿姨说声新年快乐。”
电梯门缓缓关上,许新竹抿着嘴唇,想到刚才小树亲吻她的场景,她不由得陷入失神,身体也忍不住发烫。
所以,小树这是同样喜欢她吗?
她忽然捂脸哭泣,在家门口无声的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眼泪,开门回家。
“妈妈,我回来了……”
钟杳杳回到家里,傅婉莹和江毅民还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今年的春晚不怎么好看,唯一还算有趣的只剩下魔术和小品,由王铮亮唱的《时间都去哪儿了》,倒是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不过,若是夫妻俩看过后面几届春晚,说不定会为今年的点评说声对不起。
傅婉莹看着杳杳,淡淡笑道:“杳杳回来啦?小树他人呢?”
“小树哥送竹竹姐回家去了。”
钟杳杳勉强答道:“干妈,我先洗洗睡了,有点困。”
“哦哦哦,好的,你先睡吧,我们再等等小树。”
傅婉莹莫名觉得杳杳有点儿不对劲,刚刚出去时不是还开开心心的吗?
钟杳杳淋着花洒,委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汩汩涌出,她也好喜欢小树哥,可是她说不出口。
现在小树哥和小鹿姐已经是恋人关系,就算说出口也没什么用了。
不久后,江树从外面回来,傅婉莹看了他一眼:“杳杳好像有点不高兴,你欺负她了?”
江树神情一凛,干笑道:“妈,哪能啊。”
“谅你也不敢。”
“杳杳呢?”
“已经洗完澡回屋睡下了。”
“哦。”
傅婉莹随即关了电视:“行了,我和你爸也去睡了,明天初一回老家,夜深了,你也早点睡觉。”
江树点了点头,看着爸妈进屋后,回房拿了睡衣,走进浴室快速洗完澡。
听到从爸妈房间里传出的呼声,江树沉吟片刻,试探着拧了下杳杳房间的门把手,发现并没有锁门,便悄悄推门溜了进去。
钟杳杳这会儿脑子还乱糟糟的没有睡着,听到动静,下意识的往门口望去,随后便是一阵熟悉的味道袭来。
江树还是第一次在半夜闯进杳杳的房间,但是对房间里的布局早已了如指掌。
他掀开被子,钻进杳杳已经暖热的被窝,她身体下意识的僵住。
“小树哥,你怎么来了……”钟杳杳低落的声音缓缓在被子里响起。
江树找到她在被子里的小手,轻轻握住:“因为我的杳杳不开心了,当然得过来。”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钟杳杳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傻丫头,我眼睛又不瞎,你开不开心我还不知道吗?”
江树侧过身体:“过来抱抱。”
钟杳杳咬着唇不为所动:“小树哥,我明天想回奶奶那里去。”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我可以自己陪奶奶回老家去的。”
“又瞎说,哪一年不是我和你一块儿陪奶奶回老家的?”
江树强行抱过内心逃避的杳杳,她丰腴的身子比世界上的任何抱枕都要舒服。
“杳杳,你是不是觉得我答应小鹿之后,就会不要你了?”他温柔的在杳杳耳边说道。
“难道不是吗?”
钟杳杳心里的委屈全都来源于此,她对小树哥的感情是复杂的,不管竹竹姐和小鹿姐跟他有多么亲密,但都没有她和小树哥亲密。
是一种超越了友情、亲情甚至是普通爱情的喜欢,可今天晚上,她内心的依靠好像忽然就不属于她了。
她不敢去想失去小树哥的场景,只要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就仿佛世界崩塌一样的刺痛。
“不是,大错特错。”
江树把她手放在自己心口:“你忘了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人的心脏一共有四个心房,不管是小鹿,竹竹,还是你,都永远永远住在我心里,你是我最最喜欢的杳杳,我把你放心上,把你捧手里,你在我心里有不可取代的位置,怎么可能不要你?”
钟杳杳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抽着鼻子说道:“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杳杳乖,不怕不怕。”
“小树哥,如果今天跟你告白的是竹竹姐,你也会答应吗?”
江树听到这该死的问题,早就在回来的路上想好了答案。
“会。”
他轻声道:“不仅仅是竹竹,就算那个时候是你,我也答应。”
闻言,钟杳杳好似对世界失去希望的目光忽然有了色彩。
小树哥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我喜欢小鹿,喜欢竹竹,同样喜欢你。”
江树缓缓道来:“我们从幼儿园开始就在一起,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甚至是大学也会在一起。”
“我比较贪心,所以我才经常说,我们四个人要一直在一起,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分开。”
“在首都的时候,我、你还有竹竹能在一张床上睡觉,为什么多个小鹿就不可以?”
江树笑着紧了紧钟杳杳软乎乎的身子。
“杳杳,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干妹妹。”
“一天也没有。”
(可恶啊,为什么竹竹的笔芯是最少的?你们就不喜欢竹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