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曲洋告别后,刘正风和欧藏华缓缓朝着刘宅走去。
老刘看了看身边的徒弟,半响才开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先听师父怎么说。”欧藏华淡然的说道。
“刚刚那位,是为师的至交好友,名为曲洋,乃是...”刘正风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乃是魔教长老。”
说着,他紧张的看着欧藏华,生怕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会暴怒。
毕竟在江湖上正邪不两立,自己身为衡山派名宿,却跟魔教高层私交甚好,确实挺毁三观的。
但欧藏华并不看中所谓的江湖正邪,魔教的底裤不干净,正道的遮羞布也污垢满满。
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要提醒一下老刘,便神色平静开口问道:“师父可曾记得师祖和师叔祖是怎么死的?”
当年,日月神教围攻华山,其余四大剑派前去支援,结果华山保住了,日月神教的十大长老全部留在了华山之巅,而四大剑派的高手也死伤殆尽。
刘正风脸色一白,挣扎着说道:“曲大哥已经有退出魔教的打算了。”
“噢...”
欧藏华随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师父的事情,我本不该多说。”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我希望师父也能稍微关注一下师伯。”
“这跟师兄有什么关系?”
刘正风微微皱眉,莫大的音乐过于追求凄凉,在老刘看来,这样的音乐太狭隘,他不喜欢。
“嗯...”
欧藏华抿了抿嘴唇,决定把话说明白些:“这两年嵩山派明里暗里推动一项计划,即为五岳合并。我衡山派人微言轻,一直都是师伯独自面对压力。师父即便不参合,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结交魔教长老这件事若是被嵩山派察觉到,会很麻烦。”
刘正风沉默了片刻,有些疑惑的问道:“我自是知道嵩山派左掌门近几年行事武断,却不想他还没放弃五岳合并之事...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欧藏华看了看老刘,颇为无奈的说道:“我只是读书,并不是什么都不管。”
“你居然在读书的时候还有心思留意江湖上的事情?!”
“有问题吗?”
刘正风沉默了,他想起了年幼时认识的一个秀才,每天一心苦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结果考了十八年,还是个秀才。
而他的弟子到现在也才十八岁,正儿八经读书的时间不过三四年。
看来这读书的天赋差距,比习武更夸张啊!
习武只要勤学苦练,是能看到效果的。
可读书嘛......
“师父,您作为衡山名宿、刘宅家主,您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能只为自己,也要想想师母、箐箐、小芹、大年、为义。”欧藏华语气平静的说道。
原著中,这些人都是因为老刘的一意孤行而被嵩山派所杀。
嵩山派固然可恨,但老刘也不是全无一点责任。
“为师自然明白这些道理,藏华放心吧!”
刘正风想了想,带着固执的口吻说道:“大不了我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他嵩山派还能强迫不成?”
明明几十岁的人了,内心却还是有那么一些天真么?
欧藏华暗自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说,免得让师父以为自己是什么极度凶残之人,或许这就是搞艺术之人的通病吧!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就更需要加一把劲儿了。
两人回到刘宅,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而管家却起了个大早,他请来了戏班子,找来了十多个厨子,购买了大量食材,就在刘宅后门的大街上摆了五十桌,宴请全城的老百姓。
只要人来,说两句吉祥话,就能入座吃顿好的。
欧藏华起得比较晚,等他练完剑走出芜园时,发现向大年和刘箐都在门口等着。
“怎么都在我这里?”欧藏华微笑着问道。
向大年憨厚的笑了笑,说道:“我奉师父之命,贴身保护大师兄。”
“大师兄早啊!”刘箐则笑嘻嘻的说道:“管家请了戏班在外面搭台唱戏,我想和大师兄一起去看。”
“哦?已经开始唱了吗?”欧藏华一听,便朝着外面走去。
“应该开始了吧?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已经搭好台子了。”刘箐跟在欧藏华身边,一同走出了刘宅。
只见大街的一头已经被一個戏台子挡住,吃流水席的百姓们端着碗,一边看着戏台,一边往嘴里塞食物,时不时跟着吆喝一声,可谓相当热闹。
戏台上,一男一女两位戏子正在绘声绘色的唱着戏,看上去年纪都不大,十五六岁的模样。
欧藏华站在一侧看了看,发现这个戏班子表演的是衡州花鼓戏,也叫车马灯。
这是一种在湘南一带民间小曲与歌曲艺术的基础上,紧密结合衡阳当地灯会、采茶、傩舞等逐渐发展而来的民间戏曲剧种之一。
衡州花鼓戏唱腔要求声音清脆、明亮,声音位置靠前。
同时,要求演唱达到说的意境,依字行腔,不是为唱而唱,而是以唱来美化语言,强化唱词的语气,抒发人物的情感。
唱词通俗易懂,杂用土语乡音,形象生动。
说得好听,叫生活气息浓厚。
说的难听嘛...
他听了一阵,发现这些演员唱的内容以赞扬刘正风和他本人为主。
在这些演员的嘴里,刘正风乐善好施,侠肝义胆。
欧藏华才华无双冠绝天下,貌赛潘安公主求嫁。
虽然是事实,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出来,还是听得他本人都有点脸红,不禁问道:“为何唱的是这个?没有其他脚本吗?”
“啊?”
向大年愣了愣,摇头晃脑的说道:“车马灯的脚本是即兴创作的,没有固定唱词,想唱啥就唱啥。”
“这样啊!倒是有点意思...”
欧藏华看着戏班那些吹唢呐、拉二胡、打梆子、敲小鼓的艺人们,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便说道:“师妹,拿笔墨纸砚过来。”
“好的!”刘箐应了一声,跑进宅内,片刻就拿了出来。
欧藏华就在最近的桌子上摊开白纸,回忆了一阵,写道:
风和日暖好春光,桃红柳绿百草香。
大傩神仙我不爱,要学织女配牛郎。
过了一山又一山,丛林茂密遮日光。
连理枝头比翼鸟,粉蝶成对映晨窗......
刘箐看了看,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师兄,这首诗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不是诗,”欧藏华一边写,一边说道:“这是...花鼓戏。”
此话一出,原本不敢靠近的百姓们纷纷围了上来,解元郎居然在写花鼓戏,那一定非常精彩吧?
就连在台上唱车马灯的演员们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同围到了桌子前。
管家听到家丁汇报之后也是一愣,自家大少爷可是天上的文曲星,怎么能写粗鄙的花鼓戏呢?
想到这里,他赶紧去寻找刘正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