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鲙如此鲜美,袁兄不吃,可是暴殄天物了。”
“吾平素不喜食鱼鲙,种兄自便,不用管我。”
袁文绍知道生鱼味美尤其以淡水鱼为佳,但东汉陈登之死,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现代医学又证明了其中蕴涵着巨量的寄生虫,容易引起肝胆发炎,让袁文绍不敢下筷。
要知道在这个医疗欠缺的古代,一场炎症可能就会引发生命危险。
袁文绍怀里的姑娘用手中的帕子擦拭着袁文绍的嘴角。
随即又拿起桌上的杯子,倒满酒端到袁文绍的唇边。
袁文绍在她的手里喝完了这杯酒,忍不住跟身旁的梁三感叹道,“来这里的大多是为了听悠扬琴声,闻暗香浮动,饮开怀之酒,喧达旦之笑,可是没有怀里的姑娘,这一切就屁都不是了。”
“哈哈哈,二郎概括的精辟。”梁晖赞叹一声。
“话说回来,兄长真就打算挂个虚职度日?不打算入仕途一展拳脚。”
“哎,我倒也想,不过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入了官场只怕要被人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我这辈子还是做个富贵闲人吧,我们家七个兄弟,总有出息的不是。”梁晖长叹一口气。
“兄长活的洒脱。”
“我说这话也就是为了骗骗自己。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来咱们兄弟走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罗隐这话深得我心。”
“兄长请。”
“请。”
汝窑天青釉的酒杯在空中碰撞,袁文绍与梁晖,一口饮尽。
小侯爷的宴上,众人开怀畅饮。
种诊也逐渐的融入了这個圈子,种家是地方上的实力派,从范相公死后便没了靠山。
他此次进京除了做质子,向朝廷表忠心外。还有便是拉拢关系,让朝堂之上有一些向着种家说话的人。
他此行已经算是接触到了汴京勋贵子弟的一个小圈子,算是收获颇丰。
他在西北有一个小圈子,自然明白这些圈子都是比较排外的,若不是种家和镇南候府有一些资源交换,他根本进不了这个圈子。
不过他相信接触的多了,时间久了自然能给种家找一个可靠的盟友。
吃喝差不多了,众人的节奏慢慢的停了下来,开始了酒后叙话。
他们之间说的最多的也就是一些汴京传闻琐事,或是哪个勋贵子弟的花边新闻。
席间顾廷烨的名字被反复提及,他是汴京近半年里最热门的话题。
宁远侯作为朝堂之上官家的心腹爱将。顾大体弱多病;顾二留连勾栏,马球投壶样样精通,名声尽毁;三郎年岁太小,还看不出来什么。
更离谱的是,宁远侯府竟然没有任何遮掩。宁远侯府衰落的话题始终占据着半年来汴京话题榜的第一。
“种兄出身陇右将门,想来对西夏军非常熟悉,我等久居汴京。于西北不甚了解,种兄不妨说一说,让我等也涨涨见识。指不定他日再坐之人就有人轮战西夏。”袁文绍话音刚落,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等着种诊的回答。
在场众人都是家中嫡子,虽大多不是家中承爵之人。
但也都接受过正规的勋贵子弟培养,最差也是各家培养的中坚力量。
今天有一位西北来的想加入进来这个圈子的种诊。
若是正常情况,种诊不会被他们所接纳的。
不过人是镇南侯府世子带来的,自然要给他一个机会,给他加入他们的资格,更是为了照顾小侯爷的面子。
带种诊来的镇南候世子自然是不能开口的,不然不符合他们默认的规矩。
种诊的交际能力也被算在他能否被接纳的考量之中。
袁文绍因为与种诊聊的还不错,被小侯爷暗示过一次。
种诊见着众人的眼光都看着自己也不怯场。
只见他目光幽幽,抬头仰望,思索片刻,回忆道。“我幼时曾跟随家兄与夏军大战过两场,感触颇深。”
“西夏国以弓马立国,国中近乎全民皆兵,与前朝的府兵制有些相像,闲时为农,放牧,战时为兵。上至古稀老人,下至束发小儿皆为兵士。”
“夏国共分十余部,每一部有五千精锐骑兵作为常备军。辽夏边境,夏周边境中还有大致在三到五万左右人马的卫戍军,其中卫戍军中有大量的健妇。他们称之为麻魁,战斗力也不可小觑,而且也会从事屯垦,自给自足。”种诊缓了缓喝了一口酒接住说道。
“那两战规模不是很大,所遇夏军不超过两万,我方多一些大致在三万左右,未曾见到西夏国号称精锐步跋子。不过和他们的两队铁鹞子碰过,损失不小。
“令人最赞叹的就是他们的甲胄了,咱们的箭弩除了三弓床弩外其他的弩箭在二十步外根本射不穿。”
“除此之外就是他们的轻骑了,都是河曲良马,来去如风,人人弓马娴熟。装备了少量铁甲,大量的皮甲,还有一些锁子甲,着甲率超过五成。几与我军相同。加之咱们骑兵少,就算胜了也难以追击扩大战果。是以那两场野战虽然未输,但是也没大胜。算下来咱们的损失不比他们少。”种诊的话落,众人议论纷纷。
从他的话中的细节已经超过了众人对西夏的了解。
“范相公说过,他们是天生的骑射手,同等数量野战不败已是精锐了。”袁文绍感慨到。
“据你所说,那西夏着甲超过五成,那么他们又是哪来的那么多甲胄?”
“有西域,回鹘之人帮他们缎甲。”种诊面对质疑淡定的回答。
“如此,我朝灭夏难已。”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夸大。”
众勋贵子弟中悲观着不少,也有怀疑是种诊故意夸大。
种诊的话除了说西夏武备精良同时也显露了自家的实力,三万精锐,与两万西夏骑兵战成平手,无一不在展现着种家军的强大,是地方上的实力派。种家的势力又有一州之地,有地盘有人马称得上小诸侯。
不过大多都从心底接纳了种诊。他们大都在禁军中有职位,种诊西北地方的实力派。交好一番,万一他们那天轮战刚好被分到西北,说不定还得指着人家照顾。
他们都还年轻,不想背上怯战的名头,早早的让自己的前途变得一眼望到头。
“灭夏实则不难。倒也不必悲观。”袁文绍说道。
“袁兄有何高见?”